《我们的爱不说再见》瑶瑟

15、第十四章

　　赵铮梵的车在远处的角落停了一晚，他仿佛要把这一切都刻到心底去。

　　车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只有挡风玻璃没有被厚厚的雪层覆盖。

　　今天是圣诞节，茜然一早就要赶去学校，下楼的时候她吓了一跳，赵铮梵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在她楼下等着。

　　“你怎么会在这里？”茜然惊讶的跑上前抱住他，赵铮梵一夜之间就似伍子胥，白了好多头发，胡子拉查，形容不整。

　　“然然——”赵铮梵的声音粗嘎，心里有许多话，但最后只能变成一句疑问，“今天我就要去美国了，手续都办好了，我必须进家族财团，这你知道的，他们只给我半年机会来追求你。”

　　茜然睁大眼睛听着，仿佛是听到了国际笑话，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别闹了，今天又不是愚人节。”

　　“然然！你听我说！是真的，机票和护照就在这里。”他掏出来摊开给她看，茜然彻底傻在了那里。

　　这个噩耗来得未免太快，他如此突然地对她说，让她卒不及防。“为什么你要现在才告诉我？”茜然的笑容在说话的时候，僵硬成了痛苦的神色。

　　“然然，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不好？”赵铮梵去握茜然的手，却被她抽走。

　　她的不谅解让他心如刀割，而她那么痛苦的眼神更是让他有了极大的负罪感。

　　“你问吧。”茜然已经不想再看他，他的嘴唇，似乎每说出一句话来，都能让她的心变得鲜血淋漓。

　　“如果我说，想让你同我一起去美国，你愿意不愿意？”

　　茜然的头并没有抬起来，她沉默比她生气更可怕。赵铮梵知道她不会欣喜若狂地答应，她不是那样的女孩，而且，她有的时候太理智。

　　他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了，赵铮梵仰头看了看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一切都被笼罩在厚厚的灰色云层下。

　　“为什么现在才问我？”茜然突然抬头，让他看到了她眼中晶莹的眼泪。他们彼此都了解对方，然而这次，茜然无法理解为什么他迟迟不愿意告诉她。还是这一切不过是虚伪的支应，他知道她会拒绝，正巧可以作为分手的理由？

　　茜然摇了摇头，她不相信他们曾经共同拥有的一切是假的。

　　“因为我知道你会选择留下。”赵铮梵的外套上，还有茜然的发丝上，都是新落下的雪花，他们隔着纷飞的雪花对望着。

　　茜然明白了，他要她在理想与爱情间做选择。

　　“爱情与理想，你让我怎样选择？我无法不去相信爱情，但我也无法选择为了爱情抛弃我的理想。”茜然含着眼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面那句话，她该如何出口？

　　赵铮梵捏住拳头，等着她的宣判，而她停顿的时间是那么的漫长，他的心跳停止的时候，她还未曾启口。就如同他，用了一晚的时间才下了决心告诉她他的选择。

　　“这两者之间，我无法取舍，但是我会留下，完成我的理想。”

　　茜然说完了，有些结果，意料之中，可听来还是让人觉得心痛。

　　赵铮梵忍住眼泪，想笑着说再见，但他发现他说不出口。这次他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再回来，也不知道，这次回来，会否物是人非。

　　“为什么不能选择同我一起走？”他知道结局已经注定，但是人就是无法放弃对奇迹的期待。

　　“你又为何不能为我留下来？”茜然苦笑着反问，同样的道理，他们都太明白了不是吗？

　　雪渐渐密了，他们看着对方的身影，是雪还是眼泪，融化在地上，滴滴流淌。

　　“我，无法放弃你。”赵铮梵握着她冰凉的手，却再一次被她抽走。

　　“对不起。”茜然冷淡的面容，缓缓的，离他越来越远。仿佛从远处飘来的声音，茜然站在世界的那一边，用最平缓的语气告诉他，“爱情支撑着我的理想，而我的理想，可以没有爱情。如果你不能成全我的理想，我宁愿放弃爱情，纵然，”她哽咽了，哭泣声，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好不容易，她能够控制她自己，她的目光那么平静，却掩饰不住她的悲伤，“纵使，你是我的最爱。”

　　两个人情难自已，然而分别，却迫在眉睫。

　　“不打算给我一个离别的拥抱吗？”赵铮梵张开了双臂想拥抱。然而再没有那样一双手，能伴茜然度过寒暑春秋，就连共同跳圣诞的舞曲，都变成了奢望。

　　“我希望你能回来，虽然……”茜然捂住了脸，她不想再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虽然她的脆弱那么的清晰，玻璃都比她坚强。

　　“虽然我们都不知道未来。”赵铮梵了解的，他们皆同此心，他们希望这段爱情真的能等到天荒地老，他们希望沧海桑田都无法淡却这浓得化不开的爱恋，却也明白，一切都抵不过心意的改变。

　　“是的。”茜然点头，她无法再看他的容颜，怕她的理智会一溃千里。她想亲吻他，却怕这一吻之后，无法再有以后。

　　茜然泪如断线的珍珠，就在他离开的背影里，朦胧了世界上的一切。

　　漫天飞雪，寒风阵阵，可是没有什么比她的心更冷了，茜然多想就这样成为冰雪中的一具雕塑，再也不需要以后，只用定格在现在，然后消融成深潭中的死水，无波。

　　赵铮梵的脚，怎么也踩不上油门，然而一切终将需要一个尽头，他们始终会分别。

　　世界被冰雪封锁，两个人孤单的影子被阻隔在不同的国度。永远到不了彼岸。

　　盈盈一水，脉脉无语。

　　赵铮梵的电话响起了，他必须离开，就在此刻。

　　他在车中看向茜然，然而茜然转过脸去，不让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彼此的心里。他们不需要所谓的永远铭记，这样只会困囿彼此的往后。

　　然而赵铮梵会记得此刻茜然的眼泪，就在转眼间变成漫天撒下的冰雪中的一滴，结在地上，化成冰花。

　　“我走了。”他用唇语说着，然而话却被哽住，他失了声。

　　茜然听着引擎声被呼啸的狂风卷走，越来越远，她的双脚再无力支撑起她的重量，摊坐在地，没有人会再把她扶起了。

　　失声痛哭，却发现，就连声音，都被他给带走。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成全我？”茜然愣愣的，愣愣的，落泪。

　　耳朵里都是他的声音，但是没有一句是完整的。心脏还在跳动，但也，不再完整，因为心碎了。

　　圣诞舞会，如果没有了舞伴，再热闹的场合都只能衬托出孤单的冰冷。

　　茜然看着冰天雪地中随着音乐起舞的同学们，舞在彼此的眼睛里，他们是快乐的。然而，寂寞的舞蹈，要跳给谁看？

　　“嗨～”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身后是满面笑容，却寂寞苍凉的男人。

　　“你好。”茜然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而眼泪就在那男人面前落了下来。

　　“今天怎么了？分手了？”李厉锋见平时伶牙俐齿的张茜然突然变得柔弱，反而不知所措。

　　“该说你什么好？”茜然笑着哭，居然，被他一语中的。

　　“别哭了。女孩子哭最难看了。”李厉锋掏出手帕，为她擦却眼泪，却发现她眼泪成河。

　　“难看也没人会在乎了。”茜然赌气说着。

　　那一刹那李厉锋仿佛看到了许久以前的一个人，也那样对他任性的说着“难看你也不在乎”的话。

　　“我在乎。”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了心里话。

　　两个人望着对方的眼睛，诧异。

　　李厉锋尴尬的笑了笑，然后道，“我在乎女孩子的哭泣。”

　　“谢谢。”茜然掏出纸巾，把眼泪都擦去，然后沉默了。

　　舞会在雪中举行，灯光打下，飞扬的雪花无所盾形，变成了会场上的装饰，落在女孩的发丝上。

　　多有幸遇到白色圣诞节，可是她最需要的人却在今天离开了她。

　　为什么就不再等等呢？

　　为什么连最后的一支舞都无缘？

　　“既然你没有人邀，可否赏光同我跳一支？”李厉锋向她伸出了手，“今天，我们当是上天的恩赐如何？”

　　茜然犹豫了，然后伸出了手，无妨了，今后再没有人会为她的放纵而横生醋意，他离开了，她为什么还要想他？

　　“谢谢你。”茜然礼貌地对李厉锋表达感谢。

　　随着新一支舞曲的响起，两个人步入了舞池，灯光让彼此看不清对方的容貌。手心的温热，依稀是那个人残留的感觉。

　　茜然沉醉其中，就把对方当作是他，就让她用舞会作结。

　　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当他没有回来过……

　　眼泪在旋转的时候，离开了眼眶，同雪花纠缠着跌碎在雪地上，再也分不清彼此。

　　“你的舞跳得真好。”迷离的视线中，他在距离她一尺之外的地方，那么近，声音却缥缈。

　　“我该欣然接受你的恭维吗？”茜然笑了，那么的凄楚彷徨，失去了自己的伴侣，所以只能接受无关的人施舍的赞美，这只能让她更觉得痛苦。

　　“为什么不？”李厉锋的脸隐在一片阴影之中，然而笑声低沉，茜然在那一刹那，错把他当成了他。

　　“那么，谢谢。”茜然仰着脸，感谢的话言不由衷。

　　“你让我想起了我的过去。”

　　“彼此彼此。”

　　不愿多说，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不会因为多说了几句话就变得熟悉。

　　因为一个人，其他人都变成心上的过客。

　　“今天晚上有烟火，要不要一起留下来看？”李厉锋因为张茜然脸上与她相似的笑容，所以想挽留下他。

　　他孤单了太久，想找人慰藉相思，现在的他们，拥有同样的困扰。

　　“无所谓了。”不用为一个贪吃鬼准备消夜，不用在九点多的时候被他容易饿的肚子打扰，不用听到他的耍赖，她的生活会轻闲自由很多。

　　一曲已经终了，他们牵手走出舞池，在广场边的屋檐下站着，雪把他们的发染白。

　　李厉锋看着茜然用纸巾擦干了头发，忽然想到了她，不言不语，他看得出神。她们是完全不相像的，可是此刻眼前的女孩却让他想起了她。

　　茜然的睫毛弯弯长长，是雪还是眼泪，他看不真切，只觉得白色的霜一定会把她的睫毛冻坏。以前，她的睫毛也是这样长长弯弯，带着霜雪。

　　“怎么了？”茜然微微一笑，眨眼望着他的样子，让他以为不会再有的动情又重新在心里萌发。

　　他的手捧住了茜然的脸颊，他粗重的气息喷在了茜然的脸上。茜然惊恐之下，连忙推开他。

　　“你想干什么？！”茜然气恼地指着李厉锋，以为他是正人君子，却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得寸进尺。

　　“对——对不起——”李厉锋的神智终于回归，他刚才被她给蛊惑了，不，是被心里那个她给蛊惑了。

　　“我把你错看成她了。”李厉锋讷讷的解释，茜然非常生气，可是，她觉得自己也大惊小怪，其实只要推开他就好了。然而她却这样激动，仿佛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因为，在她的内心，她依然把自己看作是赵铮梵的恋人，她只想被赵铮梵拥抱或亲吻。

　　“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李厉锋见她不说话，有些慌了神。

　　“不，算了，没事了。”茜然低着头，她不想让眼前这个男人看到她的落寞，然而她的背影却是那样淡薄。

　　“要不要听我的故事？”李厉锋怕她再不理他，连忙转换了一个话题。

　　“好啊。”茜然吸了吸鼻子。

　　李厉锋靠在墙上，往事就如流水一般涌来，他还以为自己忘记了，可是记忆却依然清晰。而伤痛，历历在目。

　　“我以前也有一个女朋友，她非常的温柔，比你可爱多了。”

　　“切，情人眼里出西施。”茜然翻了个白眼，努力的回想赵铮梵，然在她脑海里，只剩下烟花下的绚烂笑容，那是他最让她心动的时刻。

　　“不是，她是校花，我们高中的人都知道。”

　　“看不出来你居然能把校花拐到，还真有点本事嘛。”

　　“乱讲，我可是很专情的。别打岔，我继续说下去。”

　　“好，你继续。”茜然也同他并肩，靠在墙边看远处的灯火，雪花，飘飘然飞舞，寂寞地堆积成白皑皑的一片。

　　“我同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她高贵气质，是大财团的千金，我这种平凡的小子，也不知道她看上我哪一点。”

　　“后来，我们恋爱了。然而她却在高中毕业后选择了自己的理想，她是独生女，必须继承自己的家族事业。而我只对生物感兴趣，经商的事完全不懂。她家的人找过我，问我是否愿意进她家的集团，条件是今后必须接受他们的精英教育。”

　　“可是我有我的理想，所以我还是放弃了她。那时候，我就告诉她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我骗她说我爱上别人了，那天她的眼泪，我还记得。”

　　茜然沉默了，他们的故事何其相似，理想与爱情之间，难道真的是两选一的选择？洛依，碧如，李厉锋，她还有铮梵，所有人都必须二者选一，而决定是那么的艰难。

　　“我听说她前阵子出国了。”李厉锋长叹了一口气，寒风在他们之间盘旋不去。

　　“If I could stop the moon ever arising
　　Day would not become the night
　　Would\'t feel this cold inside
　　And we\'d never say goodbye
　　I wish that our dreams were frozen
　　Then our hearts would not be broken
　　When we let each other go……”

　　茜然突然想到了陈洛依当初给她听的这首歌，并情不自禁的轻轻吟唱，此刻才明白，歌中所唱的是何种的悲伤。当时她还不明白，现在才了解，却为时已晚。

　　“If I could steal this moment forever
　　Paint a picture perfect smile
　　So our story stayed alive
　　We would never say goodbye……”

　　李厉锋居然也听过这首歌，并接着她唱到的那句，继续唱了下去。

　　“我很喜欢这首歌。”李厉锋有些伤感，这曲子，在落雪纷飞的时候，听来无比凄凉。

　　“是啊，当初是洛依给我听的这首歌……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分别居然就在眼前。”

　　好像茜然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李厉锋突然激动的抓住了他的手，他急促的呼吸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茜然奇怪地看着他。

　　“你说，洛依？陈洛依？”李厉锋的激动溢于言表，他没有想到，居然还会听到别人提起她，并且，她居然与他听着同样的歌。

　　“是啊，莫非说？！”茜然太惊讶了，这个世界也未免太小，难道李厉锋口中的女朋友居然是陈洛依？

　　“没错，她就是我的女朋友。”

　　李厉锋握着茜然的手，一时间百感交集，当初是他先提出分手，他对她说自己爱上了别人。原来她那时的痛苦不是因为他的背叛，而是因为知道了注定的分别。无怪她说，分手并不是她退让，而是不想让他难过。

　　现在才明白她当时说出这话，当时的他们都无能为力。

　　远处，火树银花，在天地间美得不可方物。

　　然而，感怀旧事，却只能让眼泪湿润了眼眶，带着美好的回忆看此刻的孤单。

　　“今天原本我想忘记她，我以为同你在一起可以忘记她，可是我根本忘记不了。”

　　“彼此彼此吧。”茜然叹了口气，她是永远都忘记不了他的。

　　“我送你回去吧。”李厉锋和茜然都无心再看这一夜的狂欢，那边的双双对对只能益形他们的行只影单。

　　两个人相约了去喝酒，然后烂醉在食堂里。借酒消愁愁更愁而已。

　　下了好多天的雪，终于在元旦这一天放晴了，茜然开始恢复到原来的忙碌生活。

　　刚开始离开了赵铮梵，她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有时候，习惯性的为他做了早餐。如果住在宿舍，会习惯性的去拨他的号码。就好像今天，她去采购了好些东西，才发现根本不需要。

　　家里空空荡荡的，不过一旦过了元旦，到春节就能全家团聚了。茜然不断的把日历上的每一天划掉，自从他回来了以后，她几乎每个星期有四天是在家里度过的。平时寝室里煮粥，他也是要凑上一份，害她严重超支。

　　他为她办了一张银行卡的副卡，能无限量让她刷，好像小说中爱上有钱男人的感觉，偏偏她完全没有用过。她一直都不需要依靠他，他会不会觉得很没有成就感？

　　最近天太冷，茜然就偷懒住寝室里，不过四人一间的小屋子，活动都困难，寝室里另外两个也经常回家，萧萧则自己有生活。寂寞的时候，茜然就在图书馆学习，一天天的这么过去，其实很快。

　　茜然知道自己还在等他，然而这样无望的等待，总让她在午夜梦回的时候眼红红。

　　期末考试居然就在两个星期里平静的过去了，接下来是寒假。

　　没有他的日子，浑浑噩噩的也没有什么期盼，寒假报社组织去山区。路上被一只狗追着咬伤了脚，工作没有做成，只能在家休息养伤。虽然伤口已经痊愈了，可是茜然还记得，当时她的第一念头是扑到他怀里哭一场，但是他不在她身边。

　　他们，没有分手吧？那天他们没有说过分手吧。他们彼此都说不出口，他也一定是这样。

　　茜然了解他的爱有多深刻，可是他们都无法放弃梦想。

　　看着学校报社的其他同学传回来的资料，她负责做着整理，那些寒风中的残桓断壁，茜然看得心酸。

　　学新闻是因为父母常年在外考察，每年都在全国各地的贫困地区做着调研。在她第一次看到那些不被人知晓的世界另一极端的时候，她就立下志向要用自己的笔展现一个城市人所没有看到的中国的另一面。

　　MSN上，茜然见到了碧如，两个人说着近况，茜然看到碧如同她的阿那达在加拿大的照片，风景中相互依偎的两个人，脸上都是幸福的表情。

　　碧如说她最近过得很好，也找到了一所学校，现在依然读的是新闻。

　　茜然没有告诉碧如她同赵铮梵分手的消息，碧如下线的时候，还祝福了她同赵铮梵。茜然只能苦笑，然后假装欢天喜地的接受。

　　就在碧如下线的时候，茜然看到了另一个人上线了。她睁大了眼睛，然后，MSN的提示升了起来，他居然同她说话了？！！

　　茜然迟迟没有打开，还在犹豫是不是假装没有看到然后下线？

　　终究违背不了心意，她是那么的想他啊。

　　赵铮梵紧张地盯着对话窗口，到了美国已经好久了，他的相思已经泛滥成灾。每天的工作和学习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被当成超人在训练。

　　可是也只有这样的忙碌生活能让他忘记去想关于他们之间的一切，因为一旦回想起来，总是心痛。

　　忙到忘记你说：
　　最近好吗？

　　茜然关了窗口，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回答很好，然后两个人话家常一样的哈喇？还是说不好，一个人对着屏幕哭？

　　她真的好想他，其实她是故意让自己忙碌，故意躲在图书馆不回家，故意不吃饭让自己忘记他曾经那么喜欢她做的菜。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茜然平静的心上又被他投了一枚石子。

　　忙到忘记你说：
　　然然，我好想你。

　　茜然一下子被他的温柔击溃，他难道不知道，即使是他的只言片语都能让她的感情崩溃吗？

　　Never say goodbye 说：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忙到忘记你说：
　　然然你在生气。

　　Never say goodbye 说：
　　即使生气也与你无关。

　　忙到忘记你说：
　　然然，别这样，我真的好想你。

　　Never say goodbye 说：
　　然后呢？

　　赵铮梵也无法回答，是啊，他们已经分开了，她选择了理想，一辈子留在中国，而他的未来在这里，从顶楼看下去，一幢幢高楼，在这个充满了无限可能的纽约，他的一切才刚刚起步。

　　赵铮梵懊丧的关上了窗口，never say goodbye，他无法做到让一切就这样过去，他无法忘记她，可是，不能忘记又能如何？他们在人生的道路上没有交集，是平行的两条线。

　　茜然见他不回答了，她的心里也一样痛苦，为什么非要在爱情和理想之间选一个？为什么不可以两者都要？明明没有冲突的一切，为什么要弄得非此即彼？

　　谁说不可以呢？难道就怕未来的无限可能，就要扼杀现在的所有吗？她不能接受这样的论调，既然两个人爱得这么深，为什么要分开？难道，相爱就非得朝朝暮暮吗？

　　Never say goodbye 说：
　　我们，还没有分手吧？

　　赵铮梵没有想到茜然会这么说，是啊，他们没有分手呢。他一直在想，为什么分别就必须分开？既然相思如此强烈，彼此深深相爱，他们为什么要因为在不同的国度而让爱情失色？

　　忙到忘记你说：
　　是。

　　Never say goodbye 说：
　　那么，为什么远距离就不能恋爱呢？

　　忙到忘记你说：
　　你愿意吗？

　　赵铮梵看着MSN提示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消息，他的心在狂跳，他甚至能看到阳光在瞬间撒满了这个全是黑色有机玻璃的房间。

　　Never say goodbye 说：
　　我愿意，那么你呢？

　　赵铮梵激动得看着这七个字，他对着屏幕大喊我愿意，让在办公室外的秘书探头进来看他怎么了。赵铮梵欣喜若狂，却忘记了茜然听不到。

　　Never say goodbye 说：
　　你不愿意就算了。

　　茜然有些失望，他还是觉得远距离不能恋爱吗？他们的爱就这么的浅？

　　忙到忘记你说：
　　当然愿意！小然然！我的心意你还不了解吗？！

　　两个人都笑对着屏幕傻笑了起来。这么容易解决的问题，时间，距离，理想，并不与爱情对立，除非爱情本身变质。

　　电话铃响起了，茜然忙接听起来，却原来是他呢。

　　“怎么了？”

　　“小然然，那么我们前阵子不是都白伤心了么？”

　　“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你笨啊。”赵铮梵紧紧握着话筒，脸上是秘书难得一见的灿烂笑容。路过他办公室前的员工都傻了，原本还以为这位少东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冷酷帅哥，结果没想到笑起来却是个阳光少年。

　　“哦？那你就不要喜欢我了，我这么笨，会拖累你的。”

　　“然然，我比你更笨一点。”

　　“就一点？”

　　“很多……”

　　“呵呵，傻瓜，我们都是傻瓜。”

　　茜然在电话这头也笑了，这些天的痛苦只是让爱情更刻骨而已。既然无法相忘，那么就相拥，多么简单的道理。

　　“我明天可能会放假，回来看你好不好？”

　　“你从美国飞回来？”

　　“嗯，很方便的……我……想你了。”

　　“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么随性可不好。”

　　“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孩子，不好么？”

　　“好～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