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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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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一勺冒着热气的白粥强行灌进嘴里,冷槿被呛得剧烈咳嗽,慌忙把到嘴的稀饭又吐了出来,但是娇嫩的口腔已经被烫得发疼,晶莹的泪水不由在眼里打转。
“哎哟,都吐我身上了。”艳娘惊呼一声,伸手狠狠的在冷槿屁股上拧一下,“你这死丫头,真是娇气,有稀饭也不吃,尽折腾人,以后都喝水算了。”
靠。
屁股传来一阵阵刺痛,冷槿眨了眨眼,将泪水忍在眼里。死贱人,你祈祷以后别落在我手里,否则要你死的很难看。
“这位大嫂,孩子才这么小,你应该喂她喝奶,哪能用白粥对付啊。”将一盘酱肉丝放在桌子上,店小二见状忍不住开口说道。
“你叫谁大嫂呢?谁大嫂了?我家的孩子,我想怎么喂,想喂什么,你管得着吗?还喝奶?你是不是想占老娘便宜啊?皮痒了是不?”闻言,艳娘顿时转移怒火,不爽的瞪了店小二一眼,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
“小二,上你的菜。少找麻烦。”黒爷咽下嘴里烈酒,恶狠狠的说了一句,眼里露出一丝狰狞。店小二打了个冷颤,慌忙退下。
“艳、艳姐,一路上你也累了,孩子就我来喂吧。”看见冷槿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猴子似乎不忍心她被艳娘继续折腾,于是放下手里的馒头说道。艳娘一听,脸上露出喜色,连忙把冷槿递给猴子。
“还是猴子知道疼惜人。”艳娘朝猴子抛了个媚眼。
“不、不……”似乎纯情的要命,受不了艳娘的挑逗,猴子涨红着脸。
“他是想媳妇了。”三子啃了一口馒头,然后调侃说道:“可惜是个奶娃子,不然就留给我们猴子当老婆算了。”
“好啦好啦,赶紧吃。这趟回去,想娶几个女人都有…哎哟…”黒爷还没说完,却被艳娘狠狠的拧了一把。
“猴子,以后要记得,找婆娘要找个柔顺点的,艳娘这种类型要不得。”三子大笑。
在大家的调侃声中,猴子只是微窘的低着头,将汤匙里的白粥吹凉,小心的送到冷槿嘴里。
“掌柜的,您说那娃娃是不是他们拐的?不然为何对她那么狠心?”那娃的襁褓,虽然脏了点,但是料子是他看都没看过,跟那几个男男女女的粗布麻衣不在一个档次,店小二不由浮想联翩,溜到柜台小声的说道:“我们要不要去报官啊?”
“去,你是我这店的小二哥还是县衙的差大哥?还报官?”低头算账的瘦掌柜露出不悦的神情,顿时伸手推了店小二一把,警告说:“我们只管开门做生意,除非他吃饭不给钱,不然谁管他孩子是不是亲生的?没看那带头的长得一脸凶神恶煞,岂是好惹的?”
“各人有各人的命。”看见店小二有些不忍,瘦掌柜又补了一句,“你帮得了这个,帮不了下个,何必给自个找麻烦?”
“…嗯…啊…用力啊…啊…”
“…妈的…要把老子榨干了…啊…爽啊…”
客栈房内,低垂的纱帐里传来淫靡的喘息,昏暗的灯火中,隐约可见一个裹着襁褓的婴儿被随意的丢在房间的桌子上。
早晚精尽人亡。听现场版的冷槿毫不吝啬的鄙视此刻躺在被窝滚床单的两人。若不是年纪太过幼小,她至少有三种以上的逃走方法。
好渴好饿啊。冷槿死死咬着唇抵抗胃里抽搐的疼痛,要不是牙齿还未长出来,此刻嘴唇怕是早已咬出血来了。这一路上,三餐不济,有投客栈还好,能有碗白粥喝,若是没有,艳娘就拿白水泡着馒头凑合着喂她,还经常忘记喂她喝水。幸好还有个猴子帮忙照顾着,不然估计她早就又去轮回了。
究竟什么时候才到达?几个人当中再也没有人比冷槿还迫切渴望抵达目的地的。死活也就一刀,总比现在好。冷槿觉得她的忍耐快要到了极限,此刻就算是玉无双到了冷槿面前,怕也认不出这面黄肌瘦的婴儿是她那粉雕玉琢的孩子,就连乌黑似水的眼眸也因为精神不济而黯淡失色。
若是普通的婴儿恐怕早被折腾死了吧?冷槿心里涌出一股无奈,难道她重生是为了来受这番折磨的?
特么的,命运果然是贱人,不会让她好过。
“爷,这再走下去可就到沙漠了。”欢愉过后,艳娘皱了皱眉,说道:“究竟什么时候才到啊?为了这奶娃子,咱可是折腾了好几天了。”
“奶娃子?您知道这奶娃子值多少钱吗?”黒爷哼了一声,得意的伸出一只手。
“五百两银子?这倒不亏。”艳娘扯过被子盖上,然后盘算了一下,扣除这一路的食宿,倒还能赚上不少。
“就说女人见识短,哪里是五百两银子,整整五百两金灿灿的金子啊。”
“什么?”艳娘失声喊道:“这么多?”
“嘘,小声点。我可没和三子他们说有这么多。”黒爷瞪了艳娘一眼,艳娘了然的笑了一下。
“若是知道这孩子值这么多,我就对她好一些了。”艳娘压低声音,“要是他们知道这孩子饿成这样子,咱会不会?”
“没事。”黒爷咧了咧嘴,“谁知道这孩子送到地头是干嘛用的?说不准,养得好了也是白养。”
“这……花了大价钱就是为了送这孩子去死?那当初还不如一刀了结了,省银子也省功夫。”艳娘疑惑的问道。
“谁知道他们大户人家成天想些什么?反正我们有金子赚就好了……”黒爷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不久鼾声便响了起来。
冷槿扯了扯干裂的嘴唇,微微垂下的眼帘掠过一丝冷锐的神色。月色从虚掩的窗户悄悄探入,洒落在那小小的身影上,透出一丝若无的杀意……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这是不愁吃喝不愁前程的人才有心情吟出的诗句,恰巧冷槿不在此类范围,同行的几人也没有这种文采这种情调。
冷槿小口小口的喘气呼气,尽管猴子已经将手帕浸湿覆盖在她的口鼻,但沙漠带来的干燥与尘灰依然让她呼吸有些艰难更别提还在绞痛的胃了。此刻她正安静的窝在猴子怀里,强忍着这一切。昨晚听了黒爷的话,艳娘似乎觉得冷槿未来也是生路无望,于是越发不待见。这不,连车厢也不让她待了,直接打发赶车的猴子抱,让一个婴儿暴露在烈日狂沙之下。
“猴子,叫三子小心探路。听说这一带不太平。”黒爷带着睡意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猴子瞥了一眼怀里的冷槿,轻声问了句:“黒爷,让这娃去车厢里待阵子行不?”
“哎呦喂,猴子,你是不知道么,这车厢里多闷,会把孩子憋坏的。”没等黒爷回答,艳娘发嗲的声音就应上了。
闻言,猴子皱了下眉,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三子哥,黒爷说让你探路小心点……”猴子冲骑马驰在前方的三子喊道,话没说完就灌进一嘴的沙。
不知三子听见还是没听见,只见他调转马匹,迅速折了回来,晒得发红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黒爷,情况似乎不妙。”三子还没靠近马车就吼了出来,“一马队、一马队朝我们这边来了,速度非常快。会不会是沙匪?”
“什么?沙匪?”黒爷一听,从车厢里窜出来,“三子,您确定?
“看不太清楚,不过他们马上都背着东西,似乎是刀箭。”三子急促的说道。
“那肯定是沙匪。猴子,快、快掉头,避开他们。”黒爷脸色一白,急忙说道。沙匪与一般拦路打劫的人不同,他们钱财也要,人命也要,所过之处,无一活口。
闻言,猴子也是一急,慌忙将冷槿往车厢内一塞,腾出双手控着缰绳掉头,不过拉车的马似乎力气耗尽,长嘶了一声就跪在沙地不动弹了。
“起来,您这畜生给我起来。”一把抢过猴子的马鞭,黒爷狠狠的朝老马抽去,顿时那瘦骨嶙峋的马身就渗出道道细密的血痕。马微微抽搐了一下,发出几声悲鸣就再也不动弹了。
“弃车吧……”三子还没说完,一支长箭便穿透车辕旁的猴子的心脏,将猴子钉在车厢上,染血的箭羽还微微轻颤......猴子张了张嘴,眼神渐渐涣散,连声惨呼也没有就咽气了。
“猴子……”车厢外传来黒爷和三子惊慌失措的悲呼,淡淡的血腥气传进车内,艳娘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身体轻颤,紧紧抱着冷槿,似乎只有这样子才能带来安全感。
猴子死了?冷槿眨了一下眼睛,那个小心翼翼喂她喝稀饭帮自己洗尿布、似乎稚气未脱的年轻人死了?冷槿忽然有种狐死兔悲的感觉,过会儿她也会死在这沙匪手里吧?
“反正死路一条,跟他们拼了还能拉一两个垫背…”急促细密的马蹄声在车厢不远处停下,三子豁出去的吼了一声。
“说得对,是爷们就拼了…”黒爷颤抖的吼道。
随着刀剑相撞的铿锵声渐歇…车厢外再也听不见三子和黒爷的声音,静静的,只有风吹过的呼呼之声还有刺鼻的血腥气传入……
艳娘缩在车厢一角,哆嗦了老半天,最后实在受不了这未知的安静,于是颤抖着手推开车厢的门......
白痴。
冷槿轻嗤了一声,那群沙匪明显就是拿捏不定车厢里的情况,所以在外头候着,此刻打开门,无疑就是促动他们动手的信号而已。
门刚开了一个缝隙,只听“嗖”一声细响,一个黑影直掠而来,艳娘来不及躲闪,只是下意识的拿怀里的冷槿挡了一下,顿时一支长箭穿过厚厚的襁褓,扎入冷槿心窝......
我艹......
一股剧痛顿时侵占了冷槿所有知觉,冷槿眼前一黑,意识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