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魔法师》袁若寒

24、靠近龙

　　空中的两人依旧斗得难分难舍，人形态打还不够，现在居然变成龙恶斗。一时间乌云遮日，天崩地裂。

　　安苏果然很强，即使在太古巨龙面前也游刃有余不落下风，每次出招都又快又狠，置人于死地。而这边，维克斯看上去没那么阴毒，其实也不遑多让，威力极强的魔法弹一个接一个。岛屿中心的高塔早已化为瓦砾，连小岛都快被他们弄沉了，简直是世界末日才有的景象。秦麟傻傻地看着天空，说不出话来，这究竟是什么级别的战斗……

　　就连维克斯的部下也畏惧他们，逃得远远的，不敢以身犯险。这样恐怖的战场要是随意卷进去，只怕会尸骨无存。

　　“该死，伊芙你去哪了，听到了就回答我！”可怜秦麟在狂风中连站都站不稳，背上挂着个毫无知觉的男人，又得去找弟弟。半小时前还郁郁葱葱的密林几乎全毁，整个岛屿一片疮痍，连去路都没了。他凭借记忆找到先前藏身的地方，但不见伊芙的踪迹。

　　秦麟心头一紧，恐惧如潮水般袭来，如果弟弟在他离开的时候发生什么意外，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伊芙，你在哪——”他站在在废墟中呼唤弟弟，不停地叫着那个熟悉的名字，一声比一声绝望，濒临崩溃：“求你了，赶快回答我，千万别出事！”

　　“麟哥哥……”不远处传来呼叫声，虽然小声，但能听出没有受伤：“我在这里。”

　　“伊芙！”秦麟大喜，心头猛地一松，顿时觉得眼眶湿热，很没出息地哭了鼻子。他连忙跑过去，得知弟弟平安无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原来伊芙蹲在一块石头上，几根触手从沙地里伸出，把他团团围住，做了一个全方位的保护罩。触手虽然粘滑湿软，但防御力极高，而且有相当强的反击能力。天上飞来树干石头等，只要接近保护范围就会伸出触手解决威胁。只是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触手，还要救他们？

　　“刚才我差点被石头砸死，是他救了我。”秦麟刚走过去，触手就开始生长，扩大了保护罩，空间变大，至少能容纳四五个成年人。这些东西似乎很通人性，也没有任何攻击的前兆，摸样虽然和森林中遇到的一模一样，但没有杀气。

　　秦麟犹豫了很久，不肯走进去，伊芙只好咬住他的裤腿往里拖：“哥哥，相信我，他们是好的触手。”

　　“好？你知不知道他对你……”剩下半句他怎么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所以这些触手才会保护我！”弟弟理直气壮的回答让秦麟目瞪口呆，他皱着眉头，不知道怎么开口。

　　“真有意思，跟你弟弟说的一样，果然是个戒备心极强的家伙。你可以在外面熬着，但你背上的龙快要死了。”一根柔软的触手伸到他面前，前端的嘴一张一合，居然能开口说话，还是低沉的男音：“这里有现成的医疗室，要不要进来随便你。”

　　触手一根接一根叠在一起，搭成一个帐篷，开始关闭出口，伊芙在里面焦急地叫：“哥哥进来吧，我保证他不会对你怎么样，嫂子还要治伤，你忍心看他死吗？”

　　背上的人确实耽搁不起，但这触手做的堡垒也太诡异了。

　　不等他考虑清楚，触手直接卷起他和海莱恩，往自己肚子里扔：“冰霜巨龙的子嗣果然很强，能把黑龙伤成这样。不过这头龙也不简单，竟然有蓝龙之王阿加沙的庇护，不然受了这种程度的贯穿伤，早就当场死亡了。”

　　秦麟他们进去之后，触手把所有的空隙都填满，形成一个无坚不摧的小型碉堡。他伸出一只触须，把海莱恩的绷带拆掉，吐出一些粘液，全数涂抹在伤口上。治疗的过程有点恶心，秦麟别着头不肯去看，心情十分复杂。只有伊芙全程地站在一边，不时用爪子拍男人的头：“嫂子你再不醒过来，哥哥会伤心的，所以你千万不能死。”

　　“阿加沙？”触手的粘液有着神奇的愈合作用，海莱恩的伤口以惊人的速度弥合，很快恢复了神智。

　　“没死就好。”又是那个名字，秦麟心头不悦，坐在离他最远的地方。

　　等眼睛适应黑暗之后，龙挣扎着坐起来，有点恍惚。他还没完全恢复思考能力，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只有身体燥热难忍，不受控制。他喘着粗气扑到秦麟身上，不顾一切地亲吻：“我的阿加沙，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你这头疯龙，给我滚！”秦麟手脚并用，把大狗一样扑上来的男人狠狠踹开：“麻烦看清楚我是谁再发情。”

　　“嫂子你真是太过分了！”就算搞不清楚事情真相，伊芙也明白男人那句话有多大杀伤力。他冲上去，举起小爪子一通乱抓：“哥哥为了救你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连我都丢下了，你居然还想着别人，叫其他人的名字。讨厌你，再也不喜欢嫂子了，嫂子是大坏蛋。”

　　海莱恩毕竟是受了重伤的人，被秦麟这么一踹，倒在一边半天没爬起来。他咳了一口黑血，显得很虚弱，外加伊芙锋利的爪子，不到半分钟，已经被挠得一脸爪痕，摸样十分狼狈。

　　“好了，小家伙。”一根触手把伊芙拦腰卷起：“我们回避一下，让他们说说悄悄话。”

　　更多的触手从地下长出，把密室隔成两半，成了狭小的二人世界。

　　秦麟有些尴尬地站着，没了闹腾的弟弟，他一时找不出什么话来打破僵局。只是海莱恩看上去不太好，双眼无神，又怕他摔坏了，这才走过去把他扶起来。过了好一会，男人才回过神来，迷茫的眼睛渐渐对准焦距，不确定地问：“是秦麟吗？”

　　“是我。”看来脑子没坏，只是虚弱成这样，也不忍心多说他什么。

　　“这是哪，安苏怎么样了？噢，天啦，为什么这里会有……上古魔神的触须？”男人皱着眉头，看来还没理清思绪，处在混沌中。他神色凝重地看着周围，好半天才说：“据我所知，只有大法师伊利亚特才能召唤上古魔神的触须为其作战，你是怎么做到的？”

　　“拜托，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能力。”不想讨论触手的问题，秦麟岔开话题：“阿加沙是谁，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叫他的名字。”

　　“我叫了吗？”男人大惊，表情有些怪异，但很快就用笑声来掩饰明显的反常：“大概是某个剧场明星吧，我很爱看表演。你知道那些歌舞剧总是很精彩，让人欲罢不能。”

　　明知道他在说谎，秦麟却一点也不想拆穿。自从看到太古红龙的人形态之后，他就知道一切都是谎言，无论是安苏还是海莱恩都没有一句真话。在他们的故事中，王弟应该早就死了，可事实证明，他不但活得好好的，还和黑龙兄弟有一些故事外的纠葛。在这两段叙述中，唯一真实的部分，大概只有那位倒霉的女王被悔婚的事。别的，都不可信。

　　秦麟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他靠墙坐着，前尘旧事一起涌上心头，理不清道不明。他确定伊芙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因为被侵犯时他一直昏迷着，不可能有记忆，可他为什么会说他什么都明白的话，又为什么会如此相信这些触手？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怀孕了，并且接受了这种命运。如果事情必须走到那一步，他该怎么办，让他生下恶魔的孩子？不，绝不能……

　　“该死。”忍不住低声咒骂，所有的事情都偏离了轨道，朝他无法预计的方向发展。特别是原先觉得恶心无比的触手怪物，现在居然成了他们的庇护所，真是够讽刺的。

　　“在想什么？”一阵缄默后，男人首先开口。

　　“在想以后怎么办，这里毁了，我和弟弟要去哪生活。”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必须面对。

　　“当然是我去哪儿，你就跟着去哪。有我在你不需要思考任何问题，反正本主人把你和你弟弟的吃喝拉撒都包了。”男人挪动身子，靠在他身上，眼里都是笑意：“我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

　　“说得真煽情。”秦麟撑着下巴，胃里泛酸：“这种花言巧语不用浪费在我身上，我就是个奴隶，犯不着。”

　　本以为男人会教训出言不逊的他，结果没有，他把头靠在秦麟肩上，一双美目半睁半闭：“也许你觉得我很虚伪，但我必须说，谢谢你救了我，我会用余生报答你。”

　　“……”这头龙，果然还是把脑袋摔坏了。

　　“你不信？”海莱恩撑起身子，扑到秦麟怀里：“我这辈子还没给谁上过，你要想要，我的第一次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