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
『扇上仙兰纷纷枯萎凋谢，宛如泪雨……』
幽兰走进榣山幻境。
他的面色有些苍白，脚步有些虚浮，然而神色一如既往，温柔坚定。
悭臾从水里冒出来，眯着眼睛，认出了幽兰的状态。
“老邻居，你身上什么东西，这么重的煞气？你遭遇了什么，谁让你失去了数百年道行？”
幽兰从袖子里拿出君子扇。君子扇上早已无清灵淡雅的仙灵之气，反而有死灰色的阴煞不经意地泄出。幽兰凝聚在扇上的那些芷兰，便在这煞气中渐渐枯萎，失去生机。
幽兰道：“老龙，我是来求你帮忙的。”
百里屠苏不是第一次来紫榕林了。被曼陀罗姑娘们调戏，也不是第一次了……
“哟，哪来的俊小子～陪姐姐玩玩么～”
没等百里屠苏出手，欧阳少恭便弹起了榣山遗韵，将某个眼神不好的曼陀罗轰成渣渣。
“少恭哥哥好厉害～”襄铃天真无知。
“……”百里屠苏默默地想，先生不是总喜欢在站在所有人身后看着别人拼命吗，今天怎么亲自动手了？
襄铃咬着手指：“怎么看怎么觉得屠苏哥哥和少恭哥哥之间的气氛不一样……”
方兰生：“那不是早就有的事吗……”他拉过襄铃，“别管他们，你管我就可以啦。”
欧阳少恭走过来，伸手摘去了百里屠苏肩上一片曼陀罗花瓣，仿佛无意间，轻轻拂过百里屠苏的脸。
百里屠苏看着欧阳少恭风轻云淡仿佛再自然不过的微笑，只觉从脸上被碰触的地方开始，火辣辣的感觉向全身蔓延开来。有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煞气上冲时一般的神智模糊，却一点也不觉得难受，一点也不想抗拒。某种陌生的冲动充斥着他的身体，某一个部位过分精神得让他羞愧。
百里屠苏慌忙转身，感觉自己丑态毕露。
大概是风景太绮丽，也许是方兰生襄铃这一对太甜蜜，也许是曼陀罗花瓣的香气太旖旎……总之百里屠苏只觉跟欧阳少恭之间的氛围太让人混乱不安。他忍下了摸摸自己热气腾腾的耳朵的冲动，同手同脚动作怪异地往前走了几步，不敢回头去看某人的表情，“……襄铃，还有多远？”
欧阳少恭偷笑得像一只啃着鸡的狐狸，声音却是一本正经：“屠苏可是有哪里不适？要不要让在下看一看？”
“不、不必了。”百里屠苏都有些结巴起来，“我们快些走吧。”
“屠苏哥哥哪里不舒服？”襄铃迷茫。
方兰生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木头脸能有什么事，他在想坏主意呢。”
红玉笑着过来，挡住了襄铃的视线：“女孩子有女孩子的小秘密，男人也有啊～”
襄铃迷茫眨眼。
方兰生小声问：“少恭那个样子，你们有没有想起雷云之海幻境里的白衣驸马？”
红玉点头：“猴儿怎么想？”
方兰生：“虽然说，那个什么公主是原配吧……可是她那么多年不露面，一出来就指责少恭……我还是觉得木头脸好一点，虽然他是个男的……不过木头脸还是蛮可靠的……”
男人和男人也不是不可以啊。方兰生想起陪襄铃找妈妈的路上遇见的澹台兰和侯无心，表示毫无压力——至少这等于两个情敌自己解决了……
红玉想起她的主人和主人的挚友，千般滋味在心头。
到了榕树下，襄铃快快乐乐地扑过去：“榕爷爷榕爷爷！襄铃找到妈妈了！”
老榕树：“襄铃回来了啊。能找到你妈妈真是再好不过了，她现在还好吗？倒是你这孩子，这会出去吃了不少苦头吧？人也瘦了，瞧着稳重些，没以前那样使性子。”
“我哪有使性子，大家都对襄铃很好～屠苏哥哥，少恭哥哥，红玉姐姐……还有，呆瓜～”她娇嗔地斜了方兰生一眼。
方兰生抓头，“嘿嘿，榕爷爷好。”
老榕树：“这个小子是襄铃的谁？”
方兰生继续抓头，“我是……那个，襄铃的……呵呵……”完全傻掉了。
襄铃扭捏：“这个呆瓜是我的……是我的……那个啦……”
老榕树：“究竟是哪个？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方兰生：“我、我二姐跟襄铃提亲，襄铃的妈妈同意了！”
老榕树怔了一下，语气没那么温和慈祥了：“提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人和妖，你想过未来吗？”
方兰生：“妖又怎么样，我喜欢的是襄铃，跟她是人是妖都没关系！”
“你家里人呢，会同意你，娶一个妖怪？”
方兰生：“家里二姐说了算，二姐也喜欢襄铃。我爹跟妖怪常打交道，才不会在乎这个。”
“妖的寿命比人久得多。当你逐渐老去，她却依然娇美年轻，你会怎么想？你身边的人会怎样想？那些无法接受妖怪的邻居会怎么想？”
方兰生沉默了一下，“……我只能保证，我会一辈子对襄铃好。了不起……我跟襄铃一起回青丘吧。”
“人排斥妖，妖也排斥人。襄铃的爹当年费了多大力气才跟她娘走到一起，这段恋情甚至成为他的政敌攻击他的把柄……那种艰难，我可舍不得襄铃也尝一次。”
方兰生沉默。
襄铃跺脚：“襄铃才不怕呢。襄铃就是喜欢呆瓜～别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百里屠苏：“我听说，巢湖之下的居巢国，并不排斥人与妖相恋。”
红玉点头：“那地方紫胤曾与我提起，确是如此。”
方兰生点头，“没错，最多我跟襄铃一起到居巢国去好了，天下这么大，总有我们能呆的地方。”
老榕树：“你真这么想，就好了。唉，这世上许多东西，本是说不清楚，旁观的也很难明白……呵呵，襄铃的几位朋友，也很好……还得谢谢几位一路上照顾襄铃。她自小身边就没有爹娘，在这山林间无拘无束长大，倒还养出些脾气，可给你们添麻烦了。”
欧阳少恭：“襄铃本性至纯，毫无造作，自是极好。”
红玉掩口而笑，“小铃儿天真烂漫，让人不能不喜欢。”
襄铃：“可惜这次长歌哥哥没有来……不知道他去哪了……”
众人默。
襄铃：“为什么你们的表情都那么奇怪？”
欧阳少恭首先反应过来：“长歌之前与我有些矛盾，便离开了青玉坛……此后便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方兰生小小声：“那个邪魔……”
红玉：“他又怎么会不喜欢襄铃？回头找到长歌，一定要罚他给襄铃包一个最大的红包，好不好？”
襄铃点头，“好。”
方兰生欲言又止。红玉和欧阳少恭一起对他摇头。
老榕树道：“能结交知心朋友，是襄铃的福气。”
襄铃笑：“那是，他们都夸我～再说，再说我哪里有什么无拘无束，以前去红叶湖还遇上讨厌的人，把我的尾巴……尾巴……总之讨厌死了…… ”
百里屠苏尴尬扭头：“幼时顽皮……害得襄铃的尾巴，咳……实在抱歉。”
襄铃瞪大眼睛：“屠苏哥哥……屠苏哥哥不会就是害襄铃尾巴掉了好多毛，尾巴尖尖都没了，变成圆尾巴的那个讨厌男孩子吧？！ ”
百里屠苏脸红，声音也小了：“实在对不起……”
方兰生：“好你个木头脸！当初小小年纪，竟然就对襄铃做出这样人神共愤之事！ 是可忍叔不可忍，叔可忍婶不可忍！你今天一定要给个交代！ ”
百里屠苏：“……”
老榕树劝襄铃：“好了好了，你这孩子，怎么说着说着就哭起来，都过去多久了，也算不上什么天大事儿。尾巴那事，就别往心里去了～再说圆尾巴有什么不好？爷爷瞧着特别可爱，别的小狐狸还没有呢。”
欧阳少恭笑：“屠苏小时候，确实是顽皮得可爱～”
百里屠苏黯了一下。小时候顽劣不堪，为了抓金色毛团对着某个大哥哥撒娇讨主意，拿到的用于追踪的循风散……
红玉：“这么说，百里公子小时候也住这里附近？”
方兰生：“不如我们顺路去看看吧？”
百里屠苏摇头。
方兰生：“木头脸，别那么小气嘛。你难道就不想回家乡？过家门而不入，也太那啥了吧？”
欧阳少恭：“正好，一别多年，在下正要拜见一下巫祝大人。”
百里屠苏顿时冷下来：“乌蒙灵谷早已灭族，我娘早就死了，有什么好看的？”
方兰生怔了一下，将一句“木头脸你干嘛对少恭这么凶”咽了下去。
“屠苏哥哥？”
百里屠苏摇头：“无事。我不该迁怒于你。”
榕爷爷：“八年前西边儿有个信奉女娲的隐世村落被人一昔屠尽……你是其中幸存的孩子？”
百里屠苏默默点头。
襄铃：“不知是谁做了那么残忍的事……屠苏哥哥，我们帮你报仇！”
百里屠苏：“我不想报仇了。”
欧阳少恭沉默。
老榕树叹息：“能放下仇恨，也是一件好事。世上美景无数，心怀怨恨，便再也看不见了……”
欧阳少恭走过去，不知怎么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酸涩难耐：“屠苏……”
百里屠苏转身走人。
“屠苏哥哥？”
方兰生拉住了襄铃：“让木头脸静一静……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