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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龙门事龙门了(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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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请问这里是不是龙门?”肖长安提着包裹朝前方正急着去驿站躲避风沙的中年人问。
那汉子大声说:“这里是龙门!快些去驿站吧!过不了多久黑风暴就要来了!”
那汉子说完就要走了,肖长安挡在他身前拦住他问:“大哥,那驿站这几日是不是来了朝廷的人?”
“来了个大官,和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没有关系啦!”那汉子不耐烦的挥手,坐着骆驼走了。
肖长安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他一路走过来,并不觉得脚下轻松。经过那一天,他想了整整半个月,而终于想明白黄绍忠那般对自己的缘由,他当时怒急攻心,并未往深里想。而今想来,绍忠哥不是傻了就是在装疯卖傻。不管是哪一种,这一次,自己都得将他带离阉狗身边。
驿站前排满了商队的长龙,肖长安头疼的一身轻装越过他们,他如今是目标坚定,绝不轻易放手了。
而此时,黄绍忠正喝完粥,他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的说:“怎么还没到。”
他站起身,看着外头的人,寻找自己熟悉的身影,他肖长安破窗而入,黄绍忠背对着他,肖长安张口正要说话,就听黄绍忠说:“贤弟,我就知道你会来。”
肖长安愣在原地:“绍忠哥?”
“前些日子可真是对不住你了。”黄绍忠嘴角带着笑,一派风度翩翩:“我哪里能想到自己会成那个蠢样子呢?我如今稳着雨化田,不就是为了让这些把持朝政的阉党还政于皇上吗?”
肖长安反应不过来,他问:“那你之前为何不与我相认?”
黄绍忠叹了口气:“不是我不与你相认,而是当时我头脑不清,也不只是为何,当时竟就是个傻子。一切都想不起。”
“这么说,你现在是想起来了?是打算与我一起对付雨化田了?”肖长安激动的上前。
“不。”
肖长安愣住。
黄绍忠的眼睛闪过一瞬间的慌乱:“我是说,倒也不必忙着对付雨化田,先找到赵大哥为好。”
“赵大哥?”肖长安重复,而后恍然大悟:“就是那个杀了东厂厂公的赵怀安?如今他的大名正盛呢!听说是你父的属下?”
黄绍忠点头:“原是见过的,他以前还教过我功夫。是个古道热肠的好人。”
肖长安:“那我们何时离开这?”
“这就走吧,去龙门客栈。”黄绍忠说。
肖长安轻功不怎么好,黄绍忠便在前头等他,他抬眼看着雨化田的房间,感到一种刺痛的滋味,这是他毕生未曾尝过的,他决然的移开视线,却感到鼻尖酸涩。他是傻子的时候想过那么多次,却从没料到会是个结果。
“督主,要不要……”马进良问。
雨化田站在房顶,放下手里的望远镜,他的手指将那长的望远镜捏出了指痕,他把望远镜从高处扔下去,不冷不淡的说:“让他走。”
“督主!”
“我说了!让他走!!”雨化田面目狰狞,而又一甩袖,大步离开。
黄绍忠与肖长安赶路赶得紧,却没有骆驼和马,直到夜里才赶到龙门客栈。
“你之前说什么?”
“听闻这家店之前的老板娘也来了。”肖长安说。
黄绍忠推开店门:“叫什么名字?”
“叫凌雁秋。”肖长安跟着进去。
凌雁秋?黄绍忠觉得熟悉,他想起几年前自己与赵怀安对饮,喝醉酒之后赵怀安喊着的名字,他不厚道的笑了笑:“有好戏看了。”
肖长安问:“怎么?”
“到时候就知道了。”黄绍忠对着店内大吼:“掌柜的在吗?”
坐在上头的鞑靼人一摔酒碗,站起身来骂个不停,此时谭鲁子正好从房内出来,他朝楼下喊:“傻忠,上来,你如何一个人来了。”
黄绍忠动也不动,微笑着说:“我瞧你是认错了,在下可从不叫傻忠,我姓黄,名叫黄绍忠。”
谭鲁子愣了愣。
黄绍忠笑着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谭鲁子的脸色冷了下来:“我早说你是一只养不熟的狗。”
肖长安拔出腰间的长剑,怒斥道:“有种你下来,阉党的走狗!”
黄绍忠伸手拦住肖长安,笑着对谭鲁子说:“人与狗不同的地方是,我对自己做事,狗为别人做事。”
谭鲁子转过头:“望你在督主面前也能这般能言善辩。”
黄绍忠嘴角笑容消失了:“我与他原本就没有关系,以前可能有,现在没有了。”
“我们走着瞧吧。”谭鲁子转身回房。
鞑靼人看着他,黄绍忠说:“几位请继续。”
“跟我走。”黄绍忠朝肖长安说,两人又走出客栈大门,剩谭鲁子回到房内一脸铁青。
肖长安问:“走到哪儿去?”
“凌雁秋和赵怀安都不在这。”黄绍忠拉开机关,一块石板分开。他示意肖长安跳下去,说:“他们应该都在暗道里,随我下去。”
“你来过这?怎这般熟悉?”肖长安点燃火把。
黄绍忠跳过暗河:“原先来过,还是瞒着赵怀安来的,那时候就听说过凌雁秋这个人了。”
“那么有名?”
黄绍忠:“为个男人烧了整个客栈,你说有没有名。”他转头朝肖长安笑了笑。
在火把的映衬下,那笑容显得温柔又暧昧,肖长安咽了口唾沫,问道:“听说赵怀安这次不仅是为了救被西厂追杀的女人,还是为了诛杀雨化田。”
黄绍忠皱起了眉头:“雨化田并非那么好杀的人,两人相对,赵大哥不一定打得过雨化田。”
前面传来打斗声,黄绍忠一扬手:“前面有人。”
那是个女人低沉沧桑的声音:“我终于等到跟你见面的这一天,这三年来,我每天都觉得这个江湖好大,大到无边无际,提心吊胆你的安危。三年前,我捡到你留下的定情信物,现在,我终于……”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也响起:“天下的男人都这么自私!”
伴随她话语落音的是一声响亮清脆的巴掌声。
“他自私关我什么事?你再说——”男人说道:“分手时我们不是约法三章吗?只谈生意不谈感情,你干嘛反悔啊。”
又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第三个女人说:“先记个账,看你还敢吃多少。我再跟你算。”
“记账……怎么记啊。”
肖长安说:“他们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们猜猜看?”黄绍忠轻手轻脚:“打第一个耳光的是老相好,第二个是新欢。你没听见他说分手前。不过听说话的语气,两个可都不像平常女子。”
“平常女子哪里会到这里来?”肖长安说,他探出脑袋,去看看都是哪些人,他朝黄绍忠招手:“你瞧瞧,那个是不是赵怀安。我不曾见过。”
黄绍忠凑上前,打量了会说:“真是他,那地上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凌雁秋。”
对面一群人走过来,领头的那个男子打扮的女人说:“既然不愿意见她,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赵怀安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笛子,看着凌雁秋说:“我是跟踪西厂到这里的,想不到遇上了风里刀,我想他们发现风里刀很像一个人……”
有人打了火把过来,黄绍忠瞪大了眼睛,那与雨化田一模一样的一张脸,黄绍忠差点停止了呼吸,就又听赵怀安说:“像他们的厂公……雨化田。”
风里刀?黄绍忠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风里刀重复道:“厂公?”
“雨化田驻军在五十里外的驿站。”赵怀安站起身,手里拿着笛子:“他会派兵马来。大军杀到,一定不会放过这里的人。”
领头的女人不屑一顾:“哼,说笑话吧。他们要的是你的命,杀我们?杀我们干嘛呀。”
赵怀安走上前:“你想想,雨化田怎么会轻易放过一个长的这么像他的人,任由你们打着他的幌子招摇撞骗,何况风里刀还假扮他玩弄他的手下。如果,这样也能放过你们,那就不叫西厂!”
“赵大侠!”肖长安终于忍不住开口大喊。
“是谁!”那一群人拿出武器,摆出架子,对着黄绍忠他们所在的方向。
黄绍忠无奈,只得高声道:“赵大哥,黄岗山一别,我们该是有四年不曾见过了。”他走出了巨石组成的屏障。
赵怀安看清他的脸,惊诧的说:“你竟没有死?”
黄绍忠离他有两丈远,他对赵怀安拱手:“赵大哥,我不想骗我,是西厂的人救的我。听闻是你杀了万喻楼,邵忠只能在这处谢谢你。”
赵怀安脸色铁青:“你什么意思?!你如今是在给雨化田卖命?!”
黄绍忠正要说话,肖长安就蹦出来说:“你别血口喷人,我敬你是一代大侠。绍忠哥为奸人所害,又被奸人利用,他之前被雨化田那个阉狗害的神志不清。如今他恢复了,自然要铲除奸佞!”
赵怀安明显是松了口气,他说:“这便是好的。”
话毕,他又朝风里刀和顾少棠他们说:“这是我的小兄弟,他父是我的恩公,也是死在万喻楼手下的大忠臣。”
风里刀看着黄绍忠,黄绍忠亦看着风里刀,风里刀说:“这位兄弟,我如何看着觉得这般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