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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龙门事龙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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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告督主,我们按您的吩咐,把黑水城的石碑搬过来了”
雨化田:“碑上面写的是什么?”
“禀督主,碑上刻的是西夏文,历经风沙侵蚀,到如今,只能办认出龙门飞甲这几个字。”那人一脸恭敬的抱着拳:“其它,都已经模糊不清了。不过,末将有件事要向督主报告”
黄绍忠竖着耳朵听着,觉得甚是奇怪。
“这两块石碑出土的时候,一直被视为不祥之物。龙门常年风沙不断据说就是跟这碑文有关。近来,天色诡变异常,督主既已看过碑文就请将碑放回原地,那就功德圆满,福泽天下。”
这话才刚说完,马进良抽出双剑,一剑砍向抬碑者的脑袋。后面的人被骇了一跳,那抬碑者头上血流不断,倒在地上。其余抬碑的民夫纷纷惧怕的跪倒在地上,其中一个颤抖的高喊道:“咱们什么都不知道——”
弓箭手冲了出来,包围了整个平地,脚步繁杂,弓箭拉开的声音无比刺耳。
“饶命啊,我们这就把碑抬回去!”
“饶命啊!!”
雨化田手里拿着佛珠:“我本来的计划。”他抬手示意上来的手下退下去,一边说:“是引蛇出洞,你偏偏就来个打草惊蛇。”
马进良移开视线:“督主,这个民夫穿了赵怀安的草鞋。”
“已经是天罗地网。”雨化田面无表情:“人家一双鞋就给轻松破去,刀既然出鞘就一定要见血,翻个底朝天把赵怀安翻出来。”
马进良:“是,督主!”说完便转身离开边走边说:“去搜查驿站!”
弓箭手们四下散开。
而雨化田心里,是对他越来越失望了。
西厂的手下四处搜查,刀剑便往能藏匿赵怀安的地方刺去。反倒是之前就隐藏在阑珊外的赵怀安几个翻身而下,躲过搜查人的眼睛,他躲在栏杆那处,就听底下有人说:“你们几个,把客商集中到东营。”
“是。”
赵怀安一吹口哨,先前准备好的马儿就嘶鸣一声而出。
马进良此时已经看到,抬手说:“备马!”
正此时,赵通牵了马从客栈过来,正看到一群人追着一匹没人的马,就停在原地。朝那些小喽啰问:“什么事?”
“真有这么像吗?”雨化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回督主。龊眼一看确有三分相似。”赵通抱拳禀告,他此番过来,就是为了禀告在龙门客栈所遇与雨化田十分相似的风里刀:“不过此人举止轻佻,行为荒诞。连督主万分之一的神韵都没有。”
雨化田用手绢擦拭自己的戒指说:“这人有用,我们可以用他来出奇制胜。你回去通知谭鲁子要按兵不动。”他拿起茶杯:“每一步都要等我指示,把敌人引入圈套……”
赵通低下头:“督主说的圈套是——”
雨化田揭开茶杯盖子:“以假乱真,我假扮他。”他抬起眼眸:“把他们连根拔起。”他喝下一口热茶。
赵通凑上前说:“果然妙计,为求谨慎起见,既然是真假难分。督主来之前要通知我们,以防我们一时误把督主当成是他。”
这么蠢的手下……
雨化田盖上杯子:“我给你个暗语,这个暗语是——”
赵通凑的更近了。
“龙门飞甲。”
赵通重复:“龙门……飞甲……”
雨化田转过头:“下一句是,便知真假。”
“便知真假。”
雨化田扯过赵通的领口,将他带至自己面前,冷着脸说:“军机暗语一定要记住。”他抽过一旁随身短剑,架在赵通的脖子上:“记不住的话,我就刻在你的胸口上。”
赵通哆嗦的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此时天已暗沉,乌云密布,天闪雷鸣。看着不是什么好征兆,黄绍忠在房间里打了个喷嚏,想起同路而来的雨化田,再想起到达龙门后的雨化田,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了。他俩已经不亲近了呀!
他披上外衣,就敲响了雨化田的房门:“大哥哥,你已经睡了吗?”
雨化田还穿着坐蟒朝服坐在书案前,揉弄自己的太阳穴说:“没有,进来吧。”
“都这么晚了,大哥哥你这几天都不陪阿忠,是不是不喜欢阿忠了?”黄绍忠傻头傻脑的站在雨化田的身旁问。
雨化田头也不抬:“我事儿多,你自己找事做,别来烦我。”
“你别让我走呀!我许久没和你单独说过话了,我这几天总觉得自己便聪明了。”黄绍忠自顾自坐到椅子上拿起茶杯说:“我是不是认得那个赵怀安啊?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熟悉。”
雨化田转头看着他,那眼神如死水般平静深沉,黄绍忠的背一下子挺得老直。雨化田说:“你觉得自己认不认得?你觉得自己还是不是个傻子?”
黄绍忠愣住了:“大哥哥,你又生气了呀?你总爱生气。”
雨化田摆摆手:“你要觉得自己不是傻子了,那你就走吧,你要是不傻了我也就留不得你了。”
“你怎么这样啊!”黄绍忠傻眼了,着急的说:“我当一辈子傻子!大哥哥你别这样和我说话,阿忠胆子小。”
雨化田看着黄绍忠的眼睛,那里面充满了灵气,他已经不是个傻子了。只是记忆还没有恢复,总有一天他会变成另一个赵怀安。而那时候,他们就是敌人了。雨化田有些头疼的闭上眼睛。
不能存有隐患,可自己下不了狠手去杀他。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傻忠,只有这样一个人不惧怕他,不怨恨他,愿意接近他。
“你走吧。”雨化田看也不看黄绍忠:“在我没想杀你之前。”
黄绍忠看着他,他的眼睛很大,很黑。有精神,看着总给人很专注的感觉。他一眨不眨的看着雨化田说:“你杀了我,我不会走的。你明知道我离不开你。”
雨化田睁开眼睛:“大约你失忆之前,也是这么对那些女人说话的。阿忠,你不该待在这,你在这多待一天,你日后就会多后悔一日。”
黄绍忠低下头,与雨化田渐渐挨近,两人鼻尖相对,似乎只要再低一些两人就能吻在一起。两人的心跳急促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麝香,那香味若隐若现,勾人魂魄。黄绍忠感到一种沉重的、悲哀的、甜蜜的、幸福的钟鸣,他都能感到雨化田的鼻息。温软而舒痒。
“大哥哥……”黄绍忠轻声呢喃:“阿忠喜欢你……”
雨化田一瞬间恢复了神智,他不动神色的撇过头。黄绍忠吻了个空。
“大哥哥?!”
雨化田不看他:“回去睡吧,明日随我去趟龙门客栈。”
“我不要回去。”黄绍忠意外的坚决:“我是一点儿也不想离开你半步的,我就不回去,我得守着你。”
雨化田挥手:“别让我叫人赶你,等此事一过,你便离开吧。”
“你别总想赶我走!!”黄绍忠气的双眼含着水汽:“你明明,你明明同我是一样的!!你就会当做没有发生,你就会赶我!”
“我半点也不想与你争,我也没什么地方和你这个傻子一样。”雨化田口气冷清。
黄绍忠愣在原地:“可我喜欢你呀!你怎么能不喜欢我呢!”
雨化田简直懒得与他说话了,可看黄绍忠这摸样,他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如今拒绝的是怎样一份感情,可他要不得,可他要不起。
见雨化田闭着眼睛不说话,黄绍忠壮着胆子按住他的肩膀,恶狠狠的说:“大哥哥,你别逼我。阿忠可凶了!”
这话连对门的狗都不信,雨化田无动于衷的想,竟是一点挣扎也无。
黄绍忠咽了口唾沫,他一点也没想到雨化田没有打开自己,这个人让他心心念念,求而不得。如今就在他的手下,他却又有些迟疑不决了,他含糊了两句:“大哥哥,你可千万别同我生气啊,阿忠最怕这个了。”
这时候一切都是静谧无声,只能听见窗外的风声呼呼作响,黄绍忠神情恍惚,他埋下头去,蜻蜓点水似的触碰了雨化田的唇角,心跳的声音骤然便大,跳的胸腔都感到疼痛。雨化田脸上浮起一闪而逝的红晕。
黄绍忠吻了上去,口齿交缠,激烈而缠绵,最后归于轻柔的试探与暧昧的辗转。
雨化田睁开眼睛,看着黄绍忠涨红的双颊,忽然感到一阵心悸,这种感觉,原本是与他一点相干也无的。可如今,他只能感到一种奇异的感觉弥漫全身,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这感觉太过美好,他竟然感到不舍。
这种感觉甜蜜而痛苦,雨化田无神的睁着眼睛,看着黄绍忠投入而沉醉的闭着眼睛。
他还没有恢复记忆,还不知道自己的挣扎与考量,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叫他离开。因为他是傻子嘛,可是傻子又怎么了呢?如今他不傻了,自己也该脱身出来了。
黄绍忠依依不舍的离开雨化田的唇,而又笑容灿烂的说:“大哥哥,你是我的了!”
雨化田喝了口茶,又吐出来,冲掉嘴里残留的属于黄绍忠的唾液:“我不是任何人的,阿忠,待此事办完,你就走吧。这天涯海角,随你走到哪里去吧。”
黄绍忠控诉道:“你怎么还是要赶我呀!你也喜欢我的!”
“这是两码事。”雨化田看着窗外被风吹的四处飞舞的黄沙说:“你若是有心,就离我远一些吧,越远越好。将来才不会后悔。”
“你还不是要赶我,什么叫我有心?”黄绍忠难过的快哭了,这是他身上唯一残留的那么一丁点傻气了。
雨化田看着他:“阿忠,你不明白的。我不是你的大哥哥。”
他不是他的大哥哥,两人原本就没有交际,一个是为了利用,一个是被利用。一个是在欺骗,一个是被欺骗,似乎从刚刚开始,就注定了两人最后分道扬镳或者鱼死网破的结局。
黄绍忠哽咽着:“那你是谁?”
“我是得势的宦官,西厂的督主——雨化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