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杀》洗尘的细雨

1、楔子

　　“当社会物质文明发展过速，精神文明停滞不前，权力、金钱展现它无边魅力时，各类犯罪活动以此为温床，挟雨后春笋之势，挣脱道德、良知的禁锢残害他人……”
　　“卡！”站在摄影师身后的何副导冲毫无表情朗读手稿的葛黄昏喊道：“葛刑警，注意抑扬顿挫的节奏感！要放入情感，声调要有起伏，要有力道！要把你的心情传递出去！你是警方形象代言人，要把你们刑警的铮铮铁骨表现出来！”
　　葛黄昏暗中磨牙，这段酸不溜秋的话都重复了七次！他只是一线刑警，站在镜头面前怎么成不了明星，何苦折腾他？
　　站在一旁擅长察言观色的女主播见他脸色发青，笑着打圆场：“葛刑警第一次录制节目，面对镜头想必是太紧张了。别急，坐下来先喝口水润润喉。”
　　“谢谢。”葛黄昏把手稿挟在腋下，接住女主播递来的矿泉水，拧开盖子仰头往嘴里灌。
　　女主播抽走他的手稿，仔细看了一遍，精心修剪的柳叶眉耸动着，优美而富有情感地念道：“嫉妒、冷漠、自私、享乐，这些人性中的灰色转暗加深化为黑暗，以歹毒、残忍、阴险、贪婪之姿吞噬良善，抹除诚信、正公、责任、道义……葛刑警，您写的稿子？”
　　葛黄昏放下矿泉水瓶，摇头道：“不，一位朋友写的。”
　　女主播乘葛黄昏不注意，悄悄给何副导打了一个手势，把稿子递回给他，笑道：“葛刑警，您是我市去年唯一一位被评为全国十优刑警之一，也是这一称号获得者中最年轻的一位。我很好奇，您与犯罪者斗智斗勇的原动力是什么？”
　　“原动力？！”葛黄昏长腿一伸，脚尖勾了把椅子过来，坐下后十指交叉托住下巴。“呵呵，”他轻笑两声，说：“正义感、责任心这些都是场面话。我只是把罪犯当成必需打倒的敌人，犯罪者是就我追捕的目标。我，憎恨犯罪者，无论是人、鬼还是魔！”
　　“人、鬼、魔？”女主播惊讶地耸动漂亮的柳叶眉。
　　葛黄昏脸上掠过狼狈的羞色，连忙摆手，“只是形容词，杀人鬼、杀人魔，是指手段卑劣的凶犯。”
　　女主播释然，随后又问：“您对犯罪无法遏制的愤怒是否您的过去有关？”
　　葛黄昏松开十指，张开左手看着那道横跨掌心的狰狞刀痕沉默不语。察觉女主播偷窥他的左掌，连忙掩饰性地抚额，叹了一口气，夸张地右手捏拳扣击胸膛，说：“算是吧。被害者的亲属发出的嘶哑悲鸣……能撕裂旁听者的心脏……”
　　女主播认真地问：“能说说那段往事吗？”
　　葛黄昏摇头，站起来对女主播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抱歉，我出去抽支烟。”

　　葛黄昏叼着烟，双手插在裤袋里，斜倚在楼道的窗边往外望……记忆阀门缓缓打开，同样的夕阳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