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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7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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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鼬一言不发,只是偏着头,隐含期待地望着坐在身侧的男子。
“升了半度。”朽木白哉看了看体温计上的数字,嘴角微抿,沉声说道,眉心已是拧成一道褶皱,心里想着下午回来的时候是否请卯之花烈再过来一趟。
鼬听到他的话后,立刻抢过他手上的体温计,甩了一下,然后塞进嘴里,“再测一次。”他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
朽木白哉也不阻他,看了看他绯红的脸庞,然后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感觉还是很烫。接着,他微微俯身,又将自己的脸颊贴上鼬的一侧。
鼬呆了一下,看着男子的动作,想不到他会忽然如此。紧贴着脸颊的是朽木白哉的脸庞,那触觉就好像温凉的白玉,让鼬忍不住想抱住蹭上几下,只是还没等他付诸行动,对方已经移开了脸。
感受了一会后,朽木白哉斩钉截铁地说道:“无论怎么样,今天都要乖乖养病。”估计是昨晚做梦发汗的缘故,才导致这烧又高了。
“嗯嗯。”鼬听到他的话,回过神来,佯装镇定地回答,然后抱着床上半掀开的被子,瞅着屋内的人更换衣服。因为鼬生病的缘故,他这期间都将在专门的和室养病,连带的朽木白哉也做了调整,暂时移过来照顾他。修长洁白的手指拾起放置在塌上的衣服,利落地穿过,那宽大的白衣就罩落在轩拔的身躯之上,素净的下摆因为男子的动作,仿佛在空气中荡开了小圈的涟漪。黑衣白羽,一线分明,简单的服饰,却没有遮住男子自身的矜贵与清雅。
“若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就吩咐田中吧。”朽木白哉边穿羽织,边给生病的人叮嘱道。
鼬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朽木白哉看着他,早晨的薄光洒落在屋内,也将还坐在床上的人笼罩了进去,晨曦淡化了他脸庞上由于发烧而起的浮红,糅合成一种淡淡的迷人色彩,点点的浮光落在他的眉羽上、睫毛上,以及略白的嘴唇上。那人浑然不觉,只是略微歪着头,神情专注地看着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却不知对方正看着这样的他。
朽木白哉看见这样的他,心里一动,随即想起这人现在是生病的时刻,心里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我不在的时候,要乖乖听话养病。”拢了拢身上的羽织后,朽木白哉摸了摸他的头发,忍不住又念了一句。
鼬觉得朽木白哉是摸自己的头发摸上瘾了,那表情就好像在哄小孩一样,心里这么想着,也没去细究对方话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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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田中切看着站在门口,又时不时往里探头探脑的露琪亚,恭敬地叫了一声。
露琪亚听到身边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膛,转过头后看到是家里的仆人,连忙松了口气。
“你现在要进去吗?”露琪亚看到他端着的托盘,于是眼睛闪亮闪亮地问道。
“是的,小姐。”田中切回道。
“哦,那好,我也刚好要进去。”露琪亚听了,开心地说道。立身,整了整自己的死霸装之后,她才抬脚入内。自从发现自家兄长和鼬的关系之后,露琪亚在鼬的面前,总会不自觉地先整理检查自己的着装,以免失仪。
“露琪亚。”鼬看到及至自己身边的人,唤了一声。
露琪亚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后,忙不迭地说道:“鼬哥哥,你喉咙不舒服就不要出声了。”她怕他多说几句就难受,于是开声阻止。
鼬听到她的话,却是淡笑。怪不得是两兄妹,他只是发烧,又不是得了什么重病,这两人却都紧张兮兮的。
露琪亚没再出声,考虑到鼬此刻的身体状况,她就这么安静地坐着,瞅着人,仔仔细细、不着痕迹地打量个清楚。回去后,日番谷冬狮郎还要问她探病的情况。在返回朽木家的路上,她恰好被他逮到,知道她回家要做的事情后,那人硬是要她看完人后反馈情况。现在的小孩真不可爱。想起那个说话别扭却又故作老成的小家伙,她如此想道。
“大人,您的药。”原本等候在另外一侧的田中切走上前,将托盘略微举起,及至鼬刚好抬手就可以触到的高度。
鼬看到托盘上的药,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这药为什么这么苦,他昨天吃药的时候,满嘴都是苦味,要不是朽木白哉在盯着,他还真不想吃的。
田中切见过了一会,生病的这位大人还是没有伸出手,于是改为单手托住手中的东西,另外一只手则放了一个东西在上面,“家主说了,大人是要喝药,不是喝糖水,所以只能一颗。”他力持平静地陈述出男子早上离开前交代的话语。
鼬看到托盘上多出来的一颗糖,眼睛微亮,在听到田中切的话后,嘴角微动,敢情朽木白哉都掐算了他的反应?不过,有总好过没有。想了一会后,他一鼓作气喝了药,然后立刻剥了糖果丢进嘴里。
露琪亚神色如常,咬着下唇,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是在看到那颗被贡献出来的糖果随后进了某人的肚子时,她的头微垂,肩膀在小小地颤动。
看到鼬喝了药之后,田中切收拾好东西,接着询问道:“大人,您的东西暂时都放置在家主的书房里,需要我安排人整理吗?”
“不用了,等我好了之后,我再自己动手整理。”鼬想不到朽木白哉动作这么快,昨天刚和自己说过的事情,今天已经处理完毕。田中切说的东西,是从鼬的住所里搬回来的东西,基本都是书籍和卷轴。由于这次鼬是在自己的住所生病的,为了防止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朽木白哉将他在六番队住所里的东西都搬回朽木家,以后他就只能住这里。
鼬当时看到朽木白哉提及搬家这事的时候那冷得结霜的表情,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反正他很多时候都住在朽木家里,搬不搬都是一样的,如果搬过来可以让某人心里舒坦而又安心的话,他是完全愿意配合的。
“鼬哥哥,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吗?”露琪亚听到这里,忍不住睁大眼笑着问道,严肃状的脸瞬间破功。
鼬颔首回应。露琪亚看到,嘿嘿直笑。
鼬看到她这个傻笑样,微微淡笑,然后伸出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露琪亚想不到他有这么一着,双手条件反射地捂住额头,只是脸上依旧是傻傻的笑容。
“露琪亚去白哉的书房随便拿本书给我看吧。”鼬想起今天要打发的大把时间,于是对她说道。露琪亚听了,连连点头,非常乐意为他服务,只是刚想起身,就被人制止了。
“大人,家主吩咐过了,大人如今生病,不宜劳神,故今天只能做三件事。”田中切平静地说道。
鼬听了,和露琪亚都好奇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田中切看到两人的目光后,微微低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家主交代说,大人今天只能吃药、休息、测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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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白哉下午提前返回家后,在和室里并没有看到原本要乖乖养病的人。
看到站立在长廊一角的田中切,朽木白哉眉眼微抬,看着他。
“大人在廊桥那里。”田中切见状,赶紧回答道。他的话刚说完,已经不见了自家家主的人影了。田中切觉得作为一个朽木家的仆人,那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家主大人的话要遵守,未来家主大人那位的话也得遵守,两边都不能得罪,实在难为。
当那位大人不言不语,只是长身直立,用一双黑眸盯着自己的时候,田中切就感到一股莫名的无形压力,那种压力和自家家主相似,只是要稍微内敛了一些。因为如此,在下午的时候,他不得不让步,苦着脸,目送那位原本应该养病的大人离开了和室。
朽木白哉抵达廊桥所在的庭院时,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那人蹲在池塘边上,背对着他,望着池面,束着的长发垂在身后,鸦羽一般的黑发似乎铺在白色的丝绸之上,随着主人的轻微晃动而在小幅度地摆动,落在发尾的夕光就好像逐着细发,微微漾着。被人披在身上的白色外衣由于那人蹲身的缘故,有小截垂落在草地上。
“你回来了啊。”鼬已经感受到走到身边的人,尽管如此,他却没有起身,只是略微侧头,抬起下颌,看着站立在身边的峭拔冷厉的男子,然后不轻不慢地说了一句。他的声音依旧渗着沙哑,还带有一点点的鼻音,就好像溺着水呼吸一般,听起来有种特别的质感,软软的,柔柔的,有种说不出的柔软和好听。
“嗯。”朽木白哉略微低头,将眼下的人尽悉纳入自己的眼里,盈满整双眸子。这个时候正是下午,夏日的夕阳侵染了大半个庭院,波光粼粼的水面折射出点点的光。周围很静,依稀只能听到水里鱼群游动的细响,鸟的细鸣都已藏匿了,风似乎也停住了。而眼下的整个人就这么自然地落在橙色的余晖里,显得温淡醇人。大抵因为夕阳迎面照射的缘故,他的双眸只是微微半睁开,不让余晖全部落入,渗了那纯色的黑。薄阳栖息在他稠密的睫毛上,滑过扬起的修长脖颈,然后没入白衣的缝隙,白皙的脸颊上是因为生病还浮着的烧红,烧红在余晖下渐变成一片瑰丽,渲染出一种莫名的艳丽色彩。他的双眉磨成一个柔和的弧度,平整的唇线略微下弯,嘴角则微微含笑,那是一种自得其乐且夹带着满足的笑容。
纵使日光满院,也抵不上眼前这个人的笑容来得暖人。
朽木白哉很久没有看过鼬这样的笑容了。两人在一起后,他看过对方不少带笑的表情,羞涩的、愉悦的、调侃自己的……只是眼前这样仿如孩童般纯粹的笑容,却是极其难得。他原本想带鼬返回室内的话语,在看到他这样的笑容后,终是瞬间消弥于喉间。
“你说,这边的池塘里到底有多少条鲤鱼?”鼬伸出右手,抓了抓站立在侧的男子身上羽织的一角,左手则用枝条拨弄着池塘里的水,然后笑吟吟地问道。
朽木白哉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细枝条,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握着它,然后在清澈的水面上来回小幅度地搅动,因为他的动作,原本聚集的小撮鲤鱼群瞬间就散开了,随着鱼群散开时的尾巴一甩,就宛如花朵骤然绽开一样。而搅水的人就好像一个玩耍着的小孩。
“你早上还答应我乖乖听话的。”朽木白哉看到他这个模样,也随之蹲下,然后握住他的手,松了松脖子上的银白风花纱后,接着将身上的羽织披在对方的身上。握着的手有些热,也有些绵软,让他忍不住捏了几下。朽木白哉蹲下,只是为了让自己可以将对方的笑容一览无遗,也为了可以和他在同一高度看着眼前的景致。
“那你先告诉我,这边的池塘到底有多少条鲤鱼?”鼬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戳了戳水面,继续追问道。转移话题这一招,他用得可是非常娴熟的。
朽木白哉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却也没戳破,只是说道:“265。”
鼬听到他的回答,摇了摇头,眉毛微挑,嘴角的弧度一勾,笑容里略带一些得意,“是253。”
“哦,你怎么知道?”朽木白哉看到他的笑容,心里微痒,就好像有刷子刷过,尾音一扬,语气却是淡淡地问道。
“你没回来的时候,我数的,数了两次。”鼬举起手指,说道。他闲着无聊,就呆在池塘边里数鲤鱼,不知不觉就数完了。为了怕弄错数目,他还削了跟枝条来拨开鲤鱼,以免混淆了。
“你错了,是265。”朽木白哉不紧不慢地说道。
“为什么?”鼬挑眉,问道。
“等一下田中就会再放几条进去的了。”朽木白哉说道。
鼬听了,瞬间无语。他第一次觉得自家恋人——这个位居四大贵族之首的家主、尸魂界的楷模,实在非常狡诈!
“数完鲤鱼了,要进去吗?”朽木白哉看着他,随口问道。鼬点了点头,刚起身,整个人就晃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只是下一刻已经被人及时捞住。
“腿麻了……”鼬不敢抬头看人,看着青翠的草地,小声地说了一句。
“你在这里蹲了多久?”朽木白哉盯着垂着头颅试图做鸵鸟的某人,平静地问道。
“也就两个小时左右而已。”鼬估摸了一下,斟酌道,话一说完,他就听到头顶上是一声冷哼,继而腰上一紧,人已离地。
好像一道掠过的细风,拂过脸颊。
田中切只是恭敬地低着头,感觉到风撩起衣角。
他对灵王发誓,他刚才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