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ycho-Pass]跟踪狂》茶怡

4、□□牢笼（四）

　　“妈妈桑，小丽今天也没来吗？”
　　“是啊，瑶妈妈，丽已经有三天没来了。没有她的治愈笑容，我已经开始觉得人生灰暗了。再这样下去，真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另一个客人夸张地附和。
　　纯穿着传统的兰色和服在灯光暧昧的吧台旁游走，不时听到诸如此类的询问。

　　丽是这间夜总会的头牌之一，很多客人都是为了能和她说上几句话才光顾这里。但她已经有三天没来上班了，也没法联络上她，纯甚至去了丽的租屋，房东却告知她丽早就在上周搬走了。

　　纯把两瓶价格不菲的红酒放到他们的桌上：“为什么不见见其他女孩呢。”
　　来这里的大都是一些事业有成愿意为年轻姑娘提供援助的中年人，他们大都不计较花了多少酒水费，他们借助这里寻觅他们中意的对象。然后在夜总会以外的地方，那些姑娘可以自己来决定是否要付出一些代价来接受援助。

　　她注意到店里出现了生客，这间夜总会其实是崔九善为了方便谈生意才开的，所以只有相熟的生意上有来往的人才知道这个隐蔽的会所，很少会有生客找上门来。

　　“你好。”这个穿着略微陈旧的褐色夹克的男人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成功人士。他的脸上原本带着几分不以为意的神色，但看到穿着和服踩着木屐的年轻女人来到他面前鞠躬时，他的神色变得有些拘谨，似乎十分不自在。
　　他带着些疑惑打量了四周，“这里的确是夜总会吧？”
　　“是的。”纯态度谨慎地侧过身子，“请进，我会为你服务。”

　　听到这句话后，兴许他的理解产生了偏差，他的神色又添了几分窘迫，他回头大声对门外的什么人说：“快进来呀，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推出来？！”
　　果然，又有人掀开了帘子走了进来，是个戴着眼镜，面容显得有些冷漠的年轻人。他审视周遭的样子让纯觉得这个人对这地方似乎很没好感。

　　“我是这里的代负责人。”纯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不是来消费的，她疑惑地打量着他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我，不用惊动其他人。”
　　“公安局刑事科。”后来的那位冷漠青年向她出示了证件。

　　“呃……”纯看着那张监视官证，飞鸟俱乐部一直都有些洗黑钱的勾当，不知道公安是否察觉了什么所以才来调查，“警官先生，是为了什么而来？总之，你们先请坐……坐下来慢慢说。”
　　“不用了。”这位来自刑事科一系的监视官，宜野座伸元语调冷硬道。似乎意识到自己态度僵硬，他补充道，“因为很快就好。”

　　“姑娘，我们来问一些问题。你别被我们这副样子吓到了。”另一个刑事显得平易近人多了，他似乎是有意弥补宜野座的冷酷态度。
　　“是。”纯表示理解，“我会配合的。”

　　“你认识这个女孩吧。”刑事给她看了一张照片。
　　“啊，是的。丽在这里工作，不过已经有三天没来上班了。”

　　“有人失踪，你们怎么没有报警？”刑事问她。
　　“这里人员的流动性很高，她们也几乎不用真名登记，所以辞职也不需要什么正式的手续，是很正常的事。”

　　“她死了。”宜野座说。
　　“可怜的姑娘。”纯垂下眼睛说，“我们一定会竭力配合你们的调查。”

　　他们询问了她被害者的基本情况以及一周以来的表现后又询问了几位平时与丽关系很好的同事，大约过了两个钟头才离开。

　　夜班交接之后，纯也换上了自己的私服坐夜间巴士回家。
　　从车站回别墅需要走一段十分钟的没有路灯的夜路，以往她是没有任何感觉的。但联想到佐佐山光留（另一位执行官的名字）对丽的尸体的描述后，这黑暗的氛围给她的感受就完全不同了。
　　刑事说，丽是在上周末下夜班后就音讯全无了，那之后她没有登录过网络，也没有打过电话或发过电子邮件。她独自一人走进了黑暗，并且再也没能走出来，只有尸体在光明的晨曦中暴露，并且情状可怖。

　　但是纯的夜路和以往一样安全，她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地到了家，发现门缝下被塞进了一张卡片。
　　她一边走进客厅一边读卡片上的话。

　　“I will send you the most beautiful flowers.”
　　（我将送你世上最美的鲜花。）
　　洁白的卡片上只有这么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英文，字迹娟秀。

　　她立刻跑回玄关反复检查门锁，然后又把楼上楼下的几十道窗户检查遍了。但她也明白，如果真有心怀叵测的罪犯，绝不是仅靠关紧门窗就能防范的。
　　她的第一反应是发电子邮件给崔九善，但他竟然停用了现在的地址。抱着侥幸的心理，她联系了槙岛圣护，自然的，那个电子邮件地址也是联系不上。

　　两人同时消失就等于明白告诉她，他们现在不想理她，就算她花功夫去找也联系不上。
　　她只好打了第三个电话。

　　“泉宫寺先生。”
　　“想不到你会主动打电话给我，你是找不到槙岛了吗？”电话的另一头，一百零七岁的生化人狂热者泉宫寺丰久不急不缓地说，“不过，他可不在我这里。”
　　老头子很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被一股无路可走无处可去的慌乱感占据了心灵。纯上了三楼，走进了母亲生前的房间，反锁了房门。
　　她最早的记忆就是如此，空空荡荡的家，大得可怕，虽然很大，但总感觉没有一处是安全可靠的地方。在每个小小的缝隙里躲藏的她，似乎永远无法避免看到父亲与年轻女佣偷情，家里的佣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唯独不变的就是她永远能看到那些。
　　母亲出身高贵，是个美丽又冷淡的人，她热衷事业，常常不在家。她的房间就成了唯一的避难所。那时，年幼的鹿目纯只要用复杂的机械锁一道又一道地从里面反锁上房间，这个世界就是绝对安全的。并且，她从锁中往外窥见的世界是绝对平和的——她想这大约可以解释她曾经习惯于在黑暗中跟踪他人，从缝隙中监视他人，那种行为给她以安全感。

　　她用一张陈旧的毯子包裹住自己，然后缩到角落中。
　　毛毯覆盖下的温暖让她有了睡意。
　　不知不觉之中，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