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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丞相家的隐秘 ...

  •   皇宫之外,在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得月楼的顶楼,平时几乎空无一人,此时却有很多人在大厅里围坐了一圈。
      正中的主位上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公子,他低头拨着手中的茶,俊秀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身边坐着的另一个二十多岁的公子,同样一脸沉静。其他坐着的人,面带焦急,似乎出了什么无法决定的大事。
      终于有人打破了此刻的寂静:“蔷公子,李贵大哥,这事到底该怎么办啊?二爷远在南疆,就算知道了也赶不及回来。府里已经被抄了,要是只是被赶出城外还好说,如果还有人出来有意告政老爷他们,可是就难办了。”
      被称为蔷公子的青年抬起头来:“依我看,我们赶紧趁还没有别的大臣们下手把府里的人接到城外去,找个隐秘的地方把他们安置好了。我们再在城里买一个大院子,等二爷回来再想其他的办法。”
      李贵点点头:“蔷兄弟说的不错。霜公子和月公子应该会帮忙的。看皇上的意思,也是没有特别说到二爷。再说,府里犯的罪跟二爷根本没有很大的关系。”
      “那我们就这么办吧。”众感觉轻松不少,“请蔷公子和李贵大哥尽快联系到二爷。”
      众人又仔细就此事安排了一下,才各自散去。

      皇宫,凤仪殿内。皇后一脸不甘的坐在凤座上,下首坐的是左丞相。
      “爹爹,这贾府的一家人现在怎么样了?”
      左丞相看起来并不是很喜悦:“贾府都被封了,估计户籍很快就会被除去了。他们那一家人现在只能按皇上说的搬出城外吧。”
      皇后摸了下自己修长的手指甲:“本宫知道贾元春那个女人还有一个亲弟弟,今年大概十八岁。好像还中过状元,现在怎么样了?”
      左丞相摇摇头:“皇上并没有提到那个人。而最难的是,两年前他以‘玉公子’及金陵京兆尹的身份受到了大家的认同,现在还远在南疆,不如就不要去管他了吧?”
      皇后精致的脸一下变得通红:“不行!跟贾元春那个女人有关的,本宫一个也不要放过。本宫不是要让他们死,本宫要他们活着受苦。让他们像乞丐一样四处流浪,吃不饱,穿不暖,住不好!”
      左丞相被她突然凄厉的话有些惊到了:“孩子,你怎么……这些年,你可是受了很多苦没跟爹爹讲?”
      皇后听了面色平静下来,语气也变得轻柔:“爹爹,我,贾元春,两个贵妃,还有其他三妃是同一年入宫的。现在都十多年了。当年只有我以皇后之礼跟皇上大婚,我一直知道自己是不同的。皇上开始的时候是最宠我,我怀很快就怀了第一个孩子,可是莫名其妙的流产了。我伤心之余暗中派人去查,发现是皇上最不宠的元春下的药。而我,之前一直把她当好姐妹,任她姐姐姐姐的叫着,总留她吃饭。哪里想到她的心这么毒,因为妒忌,就朝我肚子里的孩子下手。我没了孩子后,只顾着伤心,对皇上淡了,她却逐渐获得的皇上的宠爱,总是装着一副优雅贤淑的样子。当时其他几个妃子,一个个也得了皇上的宠,她怎么说也不是皇上最喜欢的了。她就又对其他妃子耍手段,只是没有全部得逞。淑妃曾对皇上揭发过。可惜她总是蒙蔽过去。”皇后说到这里,又是一脸的怨恨了。
      左丞相听了脸色有些发青:“她竟害你受这么多的苦,爹爹真是对不起你。”
      皇后摇摇头:“不,我不怪爹爹。这些本是后宫女人的事,要是牵扯到朝堂,说不定会让皇上震怒。再说当年她极得太皇和太后的喜欢。后来我想要孩子,就吸引了皇上的注意,这次一怀孕就让皇上知道了。皇上大概也是知道元春的,马上就说了是男儿就封为太子,谁下手就要谁的命。然后珏儿出生了。两个贵妃也得了皇上和我的保护,生下了孩子。那个元妃过了六七年竟能再次得皇上的宠,还怀了孩子,我们当然是容不下的。于是这次是大家一起的主意。”
      左丞相此时的样子看不出任何心事:“那,元妃还是一尸两命了。”
      “是。这是她应得的。可是,我还是觉得她死的太痛快了。他们贾府必须受点惩罚。”
      “那娘娘要老臣如何做?”
      皇后脸上漾出温柔的笑:“只要抓到了贾宝玉的把柄,加上元妃的恶行、贾府的罪过,不怕皇上不处罚他。”

      大华朝一直都分设左右丞相,到了高宗这一代却格外出人意料的只有一个左丞相。所以当今的局面可谓是左相一门独大,再加上太子皇后都是他们家的,这真是荣宠齐天了。但当今圣上也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之所以让左相如此安然的独宠下去,部分原因是因为左相这人除了迂腐点,做事一向兢兢业业。
      左相从皇后娘娘的殿里出来,思忖着还是上皇上那边探探口风的好。
      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见他出来微笑地迎上去:“左相大人,您这是要回去了?”
      左相点头:“正是,还请小兄弟帮忙照看些娘娘和太子。”
      小太监弯着腰:“应该的应该的。这些都是小的份内的事。大人慢走。”
      左相从西宫出来,绕到御书房。外边的宫人站了一地,大门紧闭着。他有些疑惑的眯了眯眼。
      站在最里边的总管太监王成一看到他,甩了一下拂尘,慢悠悠的走过来:“这位是左相大人,不知左相大人是否有急事找皇上。”
      左相回礼道:“没什么急事,但的确有事要跟皇上说。”
      王成正想着回绝,里面有人传声:“皇上说了,让左丞相大人进来。”
      左丞相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来御书房从来跟上皇上这里喝茶没什么两样,怎么这回就这样的让他胆战心惊呢。没有办法,只好提腿进去。
      屋里似乎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皇上独自坐在书桌旁,伺候的人这时才进来。
      皇上抬起头来:“爱卿,今日来可是有什么是么,坐下说话吧。”宫人体贴的给他拂了一下一张椅子上或许存在的灰尘。
      左丞相想,到这个份上了,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了:“皇上,臣所知这贾家除了在京为官的贾政外,还有一个在外为官的贾政的儿子,就是前些年京中闹的沸沸扬扬的贾宝玉。皇上所说的对贾家的处罚,不知是否包含那个人。”
      皇上脸上现出柔和的笑意:“爱卿不必劳烦,此事朕早有定夺。这贾宝玉不是已经被贾府赶出大门了吗,或者已经算不得贾家人了,所以,你们也比比管他了。”
      左丞相心里一惊,皇上这么说就是要放过贾宝玉了,那皇后娘娘的托付——
      “爱卿,这事你无须再说。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要不请爱卿先回去歇息?”
      左丞相觉得很无奈。只好躬身告退。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左丞相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为官两朝,亲眼看到了小皇帝慢慢硬了翅膀,他今天的话虽然像往常一样的恭敬,可是那帝王的气度压的他很难受。是皇上已经对他有意见了吗。又想想最近做的事情,除了每日的事物,只有一件事是他做的或许过头的,就是在大殿之上带领群臣参了贾政一本。要说他跟贾政其实没什么过节,以前见了面还点个头,问声好。只不过他心里面一直对这种靠着祖宗功德混饭的人不屑的很。亏那个贾政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看见有官阶低的来巴结就高兴地不得了的。
      这次听了皇后的话,请人查了贾政的事情,竟发现了那么多的罪证。他当时也吓了一跳,暗道想不到啊真想不到。于是顺着女儿的意思参了他,看到贾政被打倒,心里还有些畅快。而其他帮着他参贾政的人,不知都安了什么心思。只是现在,这贾宝玉的事情,真是有些棘手了,想到宝贝女儿在宫中受的苦,又很想顺了女儿的心思。
      “傲金陵,八公子,夜月霜玉,水颖风云。黑夜行藏欲问谁,华月清辉照路明。寒霜伏地定秋冬,暖玉分花春夏时。曲水过涧声叮咚,凤颖身立影自怜。清风穿林行却巧,流云游天溢金芒……”
      听清所唱的句子,左丞相心中一惊。这,从何说起。这歌以前也是听过的,却是只有前四句,这后面的评论,不知是什么人加的。
      掀开车帘,六七个顽童还在兀自高兴地边跳边唱。左丞相看着他们想着这几句话。有些失神。忽的放下车帘,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心想,贾宝玉那个断袖,民间的名声竟如此之好了。慢慢下了决心。

      到了家,管家在前带着他进内院。
      “少爷回来了吗?”
      “回老爷,少爷今天办完公就回来了。说有事要跟老爷说,现在在老爷房中等着呢。”管家停下来侧身答道。
      左丞相听言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猛一甩袖子快步向前走:“这个小子,还不死心吗,还给等着了!”
      管家跟着丞相也有一些年头了。心里暗暗为少爷焦急,面上却不敢有任何表示。
      左丞相杜明辉进了正屋看也不看站在门边的独子杜英杰,直接在太师椅上坐下。一边的侍女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的斟了茶,轻手轻脚的走出去。杜英杰脸色变得有些白,直接进屋跪在了冰冷的铺地砖上。
      他低下头额头触到了地上,半响声音带着喑哑:“爹爹,孩儿不孝。但是还请爹爹帮忙救救宝玉。”
      杜明辉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下:“竖子!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谁!堂堂大华国户部尚书,竟为一个臭了名的罪臣之子求情!你以为贾宝玉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吗?”
      杜英杰听了这话声音却坚定了不少:“爹爹。宝玉上次走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做,以致这两年来,我天天受着煎熬。这户部尚书之位,我是因为他才这么坚定地守好。是他说,男儿在世,当殚精竭力,做一些利国利民的事。如果不然,我倒是愿意脱了这身官袍,跟着他去南疆算了!”
      杜明辉被气得脸色铁青:“好啊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个贾宝玉是你什么人?你口口声声都是为了他。他是谁,贾元春的亲弟弟,贾政的嫡子!那个贾元春在的时候多次陷害你姐姐,让她流产了好多次,还失了皇上的宠爱好多年。那个贾政,现在人人都知道他贪污受贿,纵奴行凶。这样品行不端之人的亲人,你觉得他能好到哪里去!”
      杜英杰跪直了身子,抬眼正视杜明辉,“爹爹。我知道贾元春和贾政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他们这样的下场我也是跟着拍手的。可是,宝玉不一样。不管你是否相信,但我有些事还是要说。五年前,我刚跟宝玉熟起来的时候,对他也是鄙视居多。可是有一次,我不小心听他跟他的小厮说‘贾府顽疾过重,颓败是迟早的事,必须另谋生路’,然后就知道他是不一样的。而且这些年,爹爹应该也看到了,宝玉的言行一向是有益于民,从未害过别人。”
      杜明辉起先倒是沉思着静默了一会儿,听到最后一句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看着杜英杰像是发现了什么事。
      “英杰,你,你怎么说那个贾宝玉言行未失偏颇?!你知不知道他是个断袖!自从他出了那件事,他那些功绩满朝中的人都弃之脑后,人人都避而远之,心生不齿。可是你,那时他要走你还想为他求情,今天还来我这里求情,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
      杜英杰闭了下眼,睁开时又是一片坚定:“对,爹爹,我是。”
      “你——你个不孝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这样,弃我与你姐姐于何地?弃你妻儿于何地?是也就罢啦!为什么偏偏是那个贾宝玉?你——你给我听着!给我忘了那个贾宝玉,安心的给我多生几个孙子。以后再有什么事,我就不要你个不孝子了……”
      杜英杰跪行到杜明辉腿边,再次以额触地:“爹爹想多了,请息怒。孩儿只是念着宝玉,跟他并没有什么。宁儿一生都会是我的妻子,潇潇和澄澄我也会好好教养。孩儿只是会觉得痛苦,并不会做什么事出来。爹爹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杜英杰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淹没在喉咙里,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滴在石板上发出几不可闻的声响。
      杜明辉脸上没了所有的悲愤情绪,反而满是伤感。他伸出手想去摸儿子的头,最终在半路收了回去。
      “爹爹早些安歇,孩儿告退。”杜英杰再次重重地磕了头,然后起身低着头快步跑了出去。
      杜明辉的眼睛犹是那个角度,此时正看到了地上的一滩水。
      一滴泪悄无声息的滑出来——孩子,你没了以前的那种欢声笑语和华服豪奴过市的日子多久了?爹爹倒希望你不要这么懂事。

      御书房,左丞相出门后,门再次被掩上。
      皇帝松松的靠到身后御座的椅背上,抬眼看向房梁:“夜七,这个贾宝玉当真是我们见过的杨公子。”
      一个沉静到不带感情的声音答道:“正是。主子,我们那次见过的就是他。属下还查到,当时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人是京中玻璃行‘琉璃华彩’的当家。”
      皇帝的眼中表现出一些兴味:“哦,这么说,那个人还不是他的相好的了。那他喜欢的到底是谁?”
      见不到的人答道:“此人名叫秦钟,和他同期的探花。”
      “哼。”皇帝轻扯了一下嘴角,“原来是那个六品小官,我还说他当时为什么要辞官呢。然来如此。那么,我倒是也得请他来赴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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