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间奏（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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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间奏（上）
对于史密斯先生自己，这是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事情。但从一般人的角度来看，这发生在接近尽头的未来。这本应当是他唯一能够确认每个细节都完全属实的那部分记忆。
倒计时00:20:00
他头痛欲裂地醒来。忘记拉上窗帘的后果就是身上被晒得发烫，口干舌燥好像被抛到岸上的鱼（并不是说他真的体会过那种感觉）。
电话机尖锐的铃声像把刀子一样直直插进他的太阳穴，让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事后绝对不会承认的呻吟。不不，他才不会宿醉，他只是喝得太多，睡得太少。
我们的主角跌跌撞撞走到客厅，终于拿起电话让那该死的声音停了下来。
“还活着吧？看来你还活着。你要是死了我可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她，一如既往的带着半真半假的调侃意味只顾自己说下去，“你有空吗？当然有空，来我这里吧。还剩……不到20分钟了。”
他吞了口口水，嗓子干得发痛：“你……”
“没错，我打电话给你之前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就给房间断了电。所以这个电话是借汤的，他多半不会在意。在意也没办法。”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你看，我终于丢开了我的数据和表格。末日快乐。”
“咔”
他握着听筒听着忙音“嘟嘟嘟嘟”响了片刻，抬眼望向墙上挂着的时钟，10:43，还剩17分钟。
直到这一刻，路西法才意识到末日就在眼前。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一天前的傍晚。
“我们完了。”加百列走到他身边坐下，“桀的病毒杀死了汤。”
路西法接过她手里的啤酒喝了一口：“我听说了。还有多久？”
加百列掏出手机：“唔，还有17小时零3分钟。”
路西法点点头，仰起头又喝了一大口：“为人类的末日干杯。”他举举瓶子，把最后一点酒留给她。
加百列大笑着高高举起酒瓶，碧绿的眼睛闪闪发亮。她说：“去他的，敬世界末日！”
倒计时17:00:00
设想一下，如果你有幸提前获悉世界凋零的时刻，不多不少，恰好就在17个小时之后。这里没有扭转局面的一线生机，没有一丝一毫可能性。你只是知道，这个世界，将在17个小时之后彻底陷入沉寂。
那么，这17个小时，你打算如何度过？是用来痛哭忏悔自己的罪过，还是痛饮狂欢直到最后一刻？你是要握着心上人的手一同目睹最后一轮落日的余晖渐渐消失，还是找到毕生的对手决出最后胜负？
但事实上，当末日真正来临时，摆在我们面前的选项并没有这么多。
就在联合政府发言人宣布“我们已经解决了人类生存的所有难题，接下来的时间属于全人类！”的第二天，未知病毒得到头1000个俘虏。它来势汹汹，所向披靡，人类引以为傲的医学技术在它面前派不上任何用场——因为它被叫作“病毒”只是由于它的致命性，而不是依靠显微镜下严谨的研究分析。
它更像是造物主悄悄安下的定时炸弹，一直潜伏在整个物种的基因中，等待引爆的指令。这个指令也许是秒针划过的某个扇面，但受到更多认同的说法是，这个指令就是发言人洋洋自得的宣言：“接下来是我们所有人的时代！”。
这是一个略显残酷的玩笑。
接下来一个月，地球失去了十分之九的人口。离开母星移民外星的原住民多半死在返乡的路上。但这不是结束，还远远不是。
众所周知的这里会有一个避难所，可能会以《圣经》中的方舟命名，足以抵御一切人类所能想象的灾难。它拥有足够的设备、物资、能源，可以独立运转长达人类想象力极限的时间。所以这里有了抗原、抗体（按照发现顺序取由近至远的正邪阵营代表命名，如莫里亚蒂和福尔摩斯），研究员，通讯员。他们争分夺秒地减缓人类灭绝的速度，为基因的缺陷寻找补救措施。
然而这是场必败之仗，所有人都明白只是时间问题，然后所有人都装作毫不知情。
终于桀杀死了汤，研究员的速度无法赶上基因的，人类将要迎来最后一个落日和黎明。
“这就是世界结束的方式，并非一声巨响，而是一阵呜咽。”（注一）
这就是为什么摆在我们面前的选择这么少。能够拥有最后17个小时的，只有避难所中的幸存者。
有抗原，抗体，研究员，通讯员。他们全部是人类。
共计71人。
注1：This is the way the world ends，not with a bang，but a whimper.《The Hollow Men》《空心人》，艾略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间奏（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