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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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带粘滞的夏日一晃而过，十月中，都尉府意外地收到了来自徐达府上的请柬。原来是徐将军的小千金蓁蓁的七岁生辰，邀请子瑛前去。为此，巧枝和那几个卫长们掩饰不住地雀跃。自从杨宪遭难，都尉府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请柬，当然，来自燕王和吴王的不算。
趁着子瑛将请柬放回屋中收起来的时候，吴忠跟了她一路，却尴尬地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吴忠是将心思全都写在脸上的人，子瑛知道，想要跟着她拜访徐府的人可不止他一个。她的这几个兄弟，虽然名头不见得不响亮，但干他们这样的事，地位上终究低人一等。见到他们弯腰低头的不少，可心里想的背地里骂的，也指不定有多少。拥有这样的机会踏入徐将军府中，那绝对是扬眉吐气的机会。
子瑛将请柬收在抽屉里，见跟来的只有吴忠，便煞有介事地对他说：“这次是因为我和徐将军总有了一丁点交情，这请柬才能送来。既然送来了这一次，那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是更想见毛都没长全的小丫头，还是想见□□翘臀的大美人呢？”
吴忠挠着头撇撇嘴，“老大，你不想带我去就直说呗，还用这么连蒙带骗的……”
“不不不，怎么是蒙骗呢？吴忠你太伤我的心了。”
吴忠支支吾吾半晌，纠结着两条眉毛说：“其实，带谁不都一样吗。只不过，这大半年我们都挺想念你的。”
子瑛打了个哆嗦。
“你回来以后，又总是自己出宫，咱们几个还没在一起聚过呢。”
“哦，原来是代表他们来讨酒吃的。”
“不是不是！我这个人笨，多亏了骧哥对我们说，他觉得老大一回来以后跟原来不太一样，好像没什么心思，有时候他看见你发呆，一发现他又马上笑起来。涯儿也说，他觉得你在北边是遇上什么事了，不是被抓起来那么简单。唉！”他狠狠打了自己一拳，“他们不让我问的。但是老大，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们说。我们几个，还有巧枝，云峥那小子暂且也算上，咱们可不是外人。”
子瑛怔忡一阵，正在他忐忑不安的时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抱住了这个憨厚的大兄弟，心里想着他方才说道的那些人，狠狠在他背上砸了几拳，然后一直把他推到门外，“好啦，这次上徐府，我带骧哥和云峥，不过，之前一定先请你们吃一顿酒！”
关上门，笑容凝在脸上。她摸着自己的脸，心想，自己先是分了太多的精力给哥哥，仅剩的热情又都给了朱棣，仿佛他是唯一能治愈失去哥哥之痛的良药，而这些一直陪在身边的人们，却真的被忽略了。
眼看着徐蓁蓁生辰之期近在咫尺，这日，子瑛遵守承诺请这四个兄弟到月罗春去喝酒。天气渐冷，来月罗春喝酒的男人更多了起来，月娘忙得不可开交。子瑛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这楼中大多数的姑娘都认得他们，绝不会轻易来叨扰。
吴忠就像守了几个月的清规戒律，一眨眼功夫，满满一壶酒见了底。毛镶果然忍不住说：“肉和小菜都没上呢！”木居延笑了笑，随即叫了两盘应景的肉。子瑛突然找回了遗失已久的欢乐，她离开了六个月，直到重新和他们聚在一起，看着这些互相打打闹闹的兄弟，才觉得自己真正从那个地方逃了回来，终于回到了温暖的人间。她把自己跟前的一壶酒推倒吴忠面前，这时，黑涯默默走过来，坐在了吴忠身边。
“钱给了月娘？”
黑涯点点头，张开手心，里面躺着两块碎银子，“她非不要这些。”
子瑛叹着气结果银子，“每次她都要买些便宜给我们，都不好意思来了。”
毛镶说：“她也不是没从我们这里得到好处。”
吴忠豪情万丈地说：“管这些做什么！反正月娘给我们算得便宜，老大又喝不得多少酒，我就喝了老大那份呗！”
毛镶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也喝了一杯，动作姿势相当优雅。
闲聊一阵，话题从天南海北回到即将到来的徐府宴会上。吴忠说出了兄弟们一直想要点破的话：“老大，你看你酒量那么差，也该练练了。这回上徐府，总不能一直让骧哥帮你挡啊。”
毛镶显然亦如此认为，但还是说：“我倒是……很乐意的。”四个男人之间传递着微妙的眼神。
子瑛会心笑了起来，“因为燕王和吴王必定也会去，所以，你们怕我失态？”
“没有。”
“绝对没有。”
黑涯垂下眼睛，又默默地为吴忠开了一壶酒。
子瑛深知他们为她和巧枝打抱不平，其中巧枝更甚。可是这几日，她静下心来，当把自己摆放到外人的位置，她发现自己并不能责备任何人。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庆幸。
“这件事，你们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也不必再为此分心。我只问一句：你们真的觉得，我们府中的姑娘配得上堂堂王爷吗？恃宠而骄，忘却身份，是最要不得的。该清醒的时候，就绝不能装糊涂。”
四个男人怔怔地望着她，因为谁也无法否认这些话的正确性，谁也无法理直气壮地回答她的问题，所以每个人的表情都是怅然若失。
最后，毛镶的一句话打破了平静：“忘了是谁对燕王冷言冷语差点把人家气走……”
“酒肉都堵不上你的嘴！”
包括黑涯，几个人大笑起来。
“说起来，我不在的这半年，这边竟然这么风平浪静？”
毛镶摊手道：“毕竟送高大人回苏州，一来一去就费了不少功夫，皇上又体恤我们，并没有什么吩咐。”
子瑛点点头，心想，好容易平安回来，这几日便给高伯伯去封书信罢。她看这几人正是喝得格外精神的时候，便小声说：“既然如此，那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多费些心思吧。我们得留心胡惟庸的动向。”
木居延迟疑道：“皇上开始怀疑他了？”
“现在还没有。毕竟他自从杨大人的那件事之后，什么事都不再出头，把自己掩藏的很好。但是我看，他也不会风光太久，我们时刻准备着，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
吴忠哈哈一声，“有点激动啊！”另外几人看着他兴奋的样子，不约而同地笑起来。胡惟庸对杨宪所做的事，他们从来没忘过。
“这件事，你们切不可造出半点声势。现在胡惟庸的仕途如日中天，至少从表面上看，皇上还是很信任他的。”
“可是皇上到底信过谁？”
“骧哥。”子瑛警告地望着毛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口无遮拦。“因为这件事，其实也算是我的私心。不过我相信，你们的愿望和我是一致的。所以我们暗中留心，若让皇上察觉到我们的意图，就得不偿失了。”
四个男人应着声，子瑛看见木居延悄悄偏过头去对着毛镶叹了口气。
这时，黑涯的目光直勾勾地瞪着门口的方向。几人看过去，正见一身浅色长衫的蓝玉从门口走进来。他们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身着浅色的蓝玉，没想到这一眼，却意外的潇洒。蓝玉悄无声息地走进来，看得出是在尽量低调，却仍然吸引了不少姑娘的注意。不过，没有人上前去。
“唔……他是来……”
就在蓝玉即将走上楼梯的时候，一个一身红衣的小姑娘一阵旋风一般刮下楼梯来，扑进了蓝玉怀里。子瑛屏着呼吸看着蓝玉尴尬地几乎将她提起里拎上楼去，然后目光慢慢转向毛镶。毛骧对她笑了笑，端起酒杯一仰头，才发现杯中并没有酒。子瑛不禁更加自责起来，尽管毛骧并不知情，但她无法否认，正是她将自己兄弟的心上人推到了别人怀里。但是，这似乎又怨不得她。
气氛顿时凉透，子瑛有些后悔，若不来这里喝酒，也不会遇上这等事了。她原本是想让他们开心的。
“于大人。”
几个人都沉浸在心事中，没有注意到一个白纱蒙面的窈窕女子已经来到子瑛身边。这女子浅浅一弯身，将面纱掀开了一角，子瑛马上站了起来。
“竟然是温柠姑娘。”
温柠双眼一弯，细语道：“可否请达人借一步说说话？”她看着那四个男人，声音软到了骨头里，即便是一腔愁绪的毛骧也难以拒绝她的请求。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