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传》司徒妖妖

8、Chapter 08

　　“青儿！”白素珍叫住要出门的小青。小青回头望着她。
　　这些天大概是因为许仙的缘故，白素珍一直对小青不冷不热的。对于白素珍突然的热情，小青显然一时不能适应。
　　“青儿，为什么你蜕皮出来跟姐姐越发长得像了？”白蛇的手抚上小青的脸。小青不自然的别到一边。
　　“越发像了吗？当初这是我多么想要达成的愿望啊，如今为了一个许仙……姐姐你就不要我了吗？”小青嘴张了张终究说出不口。
　　“青儿，我们妖精本就没有什么样貌原型，样貌不过是看最初的心态而已。”

　　白素珍苦苦的一笑：“青儿……，你怪姐姐吗？姐姐已经不是那个清心寡欲的白蛇了，姐姐现在只是白素珍，许仙的妻子而已。”
　　白素珍的声音一顿：“这个妻子还是拜你所赐呢。若不是你我长得如此之像……，青儿，你果然什么时候都比姐姐讨人喜欢，五百年前你在西天是如此，五百年后，你在人世仍旧如此。姐姐有些时候，还真是嫉妒你啊……，明明什么都不如我，却怎么都比我讨人喜欢。”
　　“姐姐，你……”小青急了，“姐姐你不要跟小青用这种语气说话。小青……小青从来没有喜欢过许仙，小青……”小青脸红彤彤的。
　　“青儿，你到人间只有20年，人间很多人情世故你都不懂。”白素珍拉着小青的手，缓缓道：“姐姐早到了人间几十上百年，所以有些事看得比你透彻。法海对你不错，但是你要把持得住才好。他毕竟是佛。不要学我，还不清楚人家喜欢的是谁就把自己陷进去了。而且……，你真以为喜欢一个人这么简单么？‘喜欢’两个字重如千斤啊。”

　　“姐姐！”小青看到白素珍脸上的凄苦，心头不禁难受得厉害，急急的插话想要打断她。
　　白素珍摆摆手，一手抚上已经微显型的肚子，那里是她和他的孩子。
　　白素珍脸上现出一丝甜蜜：“如今我也有他的孩子了，如果他不再喜欢我，我也可以守着这个孩子过这红尘一世了。我这就让你看清楚许仙是谁。我只是想爱他，从没有想去伤害他，也没有想过要伤害你。这如何在人世生存我也一并让你看清楚了。到底如何你自己来选吧。”白素珍牵起小青的手。一丝丝的热气从白素珍的指间传出来，化做淡淡的雾气在小青和白素珍的手掌之间萦绕。
　　“姐姐不要——”

　　那是……
　　朦朦胧胧之间，小青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天空中飘着雨丝，湖边的大垂柳下，有个孩子稚气的抬着头，明目皓齿，柳眉斜飞，他说，姐姐你是仙子是不是？
　　他说，我都问了小青姐姐叫什么名字了，小青姐姐怎么不问我的名字呢？
　　他在垂柳上大声的喊“小青姐姐你回来呀——”

　　小青的手心开始冒出细细的汗。白素珍望着她恍惚的神情，心头一紧：“小青，我已经是破釜沉舟了。姐姐对不起你。但是还好，还好你喜欢的不是许仙。”

　　那些雨似乎小了，那个孩子挂在垂柳上，雨水依旧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流……
　　岸边已经看不到人影，只有一把翠绿的伞在风中打着旋……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拾起伞……

　　是谁？是谁？小青的手不安的挣扎起来。白素珍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飞身上树将那个孩子从树上拎了下来。
　　那个孩子一把抢过白衣女子手中的伞护在胸前，一双黑眼睛警惕的盯着眼前冷漠的白衣女子。

　　“姐姐！许仙！”小青低声的喊出来。
　　白素珍笑着檫去小青额角的汗：“小青，还认得我就好。”

　　“这是小青姐姐的伞！”那个孩子一脸倔强的望着眼前的白衣女子。
　　“你认得小青？”白衣女子向前跨了一步，“她在哪里？”
　　“被一个叫白骨的带走了。”小孩子许仙嘴一别，就要哭出来。
　　虽然年纪小，可是许仙还是知道，小青姐姐是因为想护着他才跟那个女人比的，而且小青姐姐说不定还打不过那个凶巴巴的女人。
　　“我是小青的姐姐。”白衣女子轻声道。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个孩子对自己妹妹的关心，语气不自觉就软下来。她走过去蹲下来，抚着那个孩子的头说：“你叫什么名字？”手自觉的在小许仙的头上游走。
　　这个孩子对小青如此念念不忘，既然知道白骨，也应该知道小青是妖，看样子要把他的记忆清除掉才好。

　　“我叫许仙！”那个孩子扬起头，一脸明媚的笑容，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
　　“许仙？”白素珍将怀里的孩子放在垂柳下，看了下他至始至终抱在怀里的伞，飞身向湖面上追去。
　　只是空空的湖面上哪里还有什么人。
　　“青儿——”焦急的声音在湖面上回荡，久久不散。

　　又是三月，又是西湖边。只是这次，有浅浅的暖阳薄薄的铺在湖面上，随着湖面一圈一圈的散开……
　　湖面上，一只小船飘啊飘。船上是一个低头看书的男子。薄薄的阳光照到他的身上，有淡淡的光晕四散开来……
　　明目皓齿，柳眉斜飞。
　　身旁是一折青伞，应该是年日久了，伞面已经有些暗淡，但却没有一点破损，可以看出主人对它的爱惜。

　　“船家，可否载小女子过河？”岸边一个白衣女子高声喊道。
　　男子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那眉那眼，那飘逸的身型，似乎在哪里见过。记忆中一遍遍回放的青衣闪现出来。手一下子抓紧了身边的旧伞。
　　“船家，快靠岸。”男子急急的说。
　　“好呐，许大夫！”船家吆喝着号子，船渐渐靠岸。

　　“是她吗？”许仙暗自猜想。走上前去，要扶那个白衣女子上船。
　　“多谢公子好心了。”白衣女子身子一闪，不着痕迹的避开许仙的手。
　　“在下许仙。敢问姑娘芳名？”许仙对着白衣女子抱拳道，忽然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小青！”话一出口，连他自己也是一楞。
　　“你是许仙？”白衣女子细细打量着他，“你怎么会记得小青？”
　　“你果然是她！”许仙激动得顾不得什么礼仪，上前就抱着她。开始心里的疑惑，心里总有的那一点怪怪的感觉竟然一下子就不见了。
　　“我叫白素珍。”白素珍在许仙怀里动了一下，竟挣不开。看看周围都是水，要是用太大力，恐怕会把许仙弄湖里去吧。想起许仙小时侯挂在树上大声的叫着青儿的名字，或许这许仙也是个好人，自己也不好真对他做什么。干脆由着他抱。

　　“哦，白素珍么？不管你叫什么我记得你就好。”许仙推开几步，脸上是明媚的笑容，灿若朝阳。
　　“你记得的又不是我。”白素珍淡淡的说。

　　小青缓缓的睁开眼，看到白素珍担忧的倦容。
　　“姐姐……”她低低的唤了一声，扑进白素珍的怀里。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姐姐与许仙的相遇、相知、相恋竟都是因为她。而她更不知道的是这以后的风风雨雨，那些隔河看柳游湖赏荷的日子，或许这些才是姐姐真的想要的。
　　也许真的是自己来这人世不够久吧，七情六欲自己到底懂多少？那个在紫竹林舞剑的白蛇，那个一脸淡漠的妖精，那个举杯、醉酒、邀月、讲道的妖精或许并不是真正的她。或许没有遇到许仙她会真的如开始所愿的那样，修道，成仙，但是哪里又有现在的绝代风华？她的美，她的嗔，她的怒，她的嬉笑都是为许仙绽放。为他，她蜕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与他携手，为他生子，逍逍遥遥的过这一生。

　　小青抬起头，
　　白素珍望着她，然后，点头。
　　只是当她想起刚才给小青灌输记忆时受到的阻力，不禁沉思下去。
　　原来，早在那么久以前，这局就已经开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