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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无数次,卫庄想奸污师兄一雪前耻,却始终不能成功。

      毫不反抗一心赔罪的俘虏,奸污起来有什么意思?可这种事这样拖下去,又何时才到尽头?满心宏图日理万机的卫庄,哪有时间为此纠结不休?

      于是他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幻想着酒后乱性大获成功。

      ********************

      宿醉醒来的翌日清晨,卫庄并没有立刻把眼睁开。
      他抬起手臂,试探着动了动。
      如果盖聂赤条条躺在他身边,甚至是他怀里,那景象该是多么惊悚。
      他想把盖聂推开,最好直接推下榻去,却推了个空。

      睁开眼,翻身坐起,他才发现床榻上只有他自己。
      这是盖聂的卧房没错,但盖聂不在房里。
      他随手披上外衣,赤着脚晃晃悠悠走到外间,只见盖聂正静静地坐在案前。

      腰杆按例拔得笔直,略向前倾的颈与背划出了优美的弧线,阳光从东方来,映在鬓发间……

      “哦,你还在啊。”
      “……嗯。”
      “我心里已经畅快了,你可以走了。”
      “……嗯?”

      原来人醉倒后真的什么都不记得。盖聂哭笑不得地想。
      但是,就算卫庄误以为他自己已经奸污了师兄,这释放俘虏的突兀姿态也不见大度,不见豪迈,唯显心慌意乱。

      “我心里已经畅快了,你可以走了。”卫庄貌似平静地重申道。
      “你这话对我一个人说没用,我走不出去。”
      “哦,对。令牌给你。”

      召集全员宣布释放俘虏,或者传唤心腹,发令牌让心腹送盖聂出谷,都得和部下打交道。
      不知道为什么,卫庄现在特别不想和部下打交道。
      所以,他取出自己的令牌,一分为二,将其中之一抛给了盖聂。

      木制的令牌竟有金属的质感,极硬极沉,却比半个手掌还小。相传扶南荒僻之地有木曰胜沉香,寸木千金,是稀世奇珍。难怪豪富如流沙,首领的令牌也只能做得这般纤巧。
      牌上又有奇妙纹样,凹凸不平,似依纵横阴阳之道作成。这世上能同时动用纵横双法的只有卫庄一人,想必出自卫庄亲笔。

      盖聂也见过妙手人屠和赤练的令牌,色泽质地都不同,可见与身份挂钩。外人看不懂门道,流沙的成员却一望便知。至于纹样,倒是所有的牌子都没什么差别。

      这些牌子几乎不可能伪造,流沙组织严密之甚,略见一斑。

      顶级的胜沉香,多半有见牌如见卫庄本人的功效。
      这个时代通讯还很不发达,翔实的音容笑貌也很难传递到各地各人,对于成员遍布天下的流沙来说,令牌与印章无疑比上级亲口发布的命令更可靠,更过硬,更优先。

      因此,不管卫庄表面上看起来是多么平静,其实他早已方寸大乱。
      他想过这令牌落在盖聂手里,会给流沙各据点带来什么吗?

      “小庄……”
      “滚!”

      盖聂无声地叹一口气,起身出门。
      背后没有传来阻拦的声音,于是他慢慢地走进院落,走出了宅邸。
      他在一道溪边停住了脚步,伫立片刻,只觉气力不济,便就地而坐。
      直等到夜幕降临,冰凉的杀气才随着夜风向他袭来。

      “师哥……”

      卫庄的剑抵上了他的后脑,却不能往前再送分毫。

      “我在等你,小庄。”
      “妙手人屠说我昨天什么也没做?”

      盖聂低下头,发出了一声轻笑。

      “你这个从来不笑的男人,居然在这种时候笑了。”卫庄勃然大怒。
      “抱歉……我最近变得比较爱笑了。”盖聂认真地说。

      这一次,是鲨齿的前端,轻轻托起了他的下巴。

      夜色朦胧,月色朦胧,面容也朦胧。
      只有双眸清澈,灿灿如星。

      就这样吻上去,然后做下去……有意思吗?
      卫庄的大脑需要酒精麻醉,否则疑虑重重难以为继。
      然而酒精却会将他的身体一并麻醉。

      “你对我的□□根本没有兴趣,别再勉强了。”
      “至少我可以派人轮了你!”
      “……也行吧,只要你开心。”

      盖聂习惯性地低下头,竟忘了鲨齿还在。
      虽然卫庄剑缩得快,但还是见了血。

      “你……不在乎?”
      “还行吧。是你还是别人,又有什么区别?或许别人还好些。总比与你□□好些。”
      “你……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端木蓉?”

      盖聂没有答腔。
      这个话题太危险,他不想进行下去。

      “我要把你的精彩经历告诉那女人,那女人的表情一定会更精彩。哦,不,我说错了。”卫庄收起剑,近乎温柔地取出了手帕,轻掩着盖聂颌下淌血的伤口,“那是个又闷又冷没有表情的女人,没有表情,真没劲。”

      沉闷的男人和乏味的女人,真没劲。
      但伤害盖聂,让盖聂高洁的形象崩溃,却是天底下最有趣的事。
      就这么定了,卫庄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那又如何?你可以滚了。”盖聂突然凶巴巴地说。
      “……噫?”卫庄从来没有听盖聂用这种语气说过话,十分惊诧。
      “……你只会从她那里得到这么一句话。”盖聂笑了。
      “……我只会从她那里得到这么一句话?”卫庄愣了。

      “这便是拙荆,毫不温柔毫不可爱,但是……”

      盖聂合起眼帘,微笑。
      这笑容十分朦胧,十分模糊,有一种奇妙的久远感。

      “但是什么?”
      “但是,够仗义。”

      仗义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女人?卫庄觉得很难想象。
      他只知道拙荆这个词,深深刺痛了自己的心。

      和盖聂对外人常用的“在下”一样,这是个自谦语。
      拙与荆字义如此谦卑,盖聂却用来指称端木蓉,可见已完全将她视为内人。
      对着卫庄称她拙荆,亲疏内外之别昭然若揭。

      在下一词,客套而又疏远,曾经让端木蓉在满心苦楚中流下绝望的眼泪。
      拙荆一词,不,卫庄当然不会流泪。卫庄从三岁开始就没再流过眼泪。

      他听到自己用极为冷淡的声音问道:“我以为你在婚礼上被我劫来,婚礼并没有办成,那女人并不是你的妻子?”
      又听到盖聂用极为恬淡的声音答道:“江湖儿女不拘俗礼,我与她举办婚礼只是为了让墨家的朋友满意。”

      “你是说,她已经是你的妻子了?”
      “嗯,是的。”

      啪嚓……

      这是心弦绷断的声音。
      这是理性崩塌的声音。

      江湖儿女不拘俗礼,即便婚礼没有办成,盖聂也认端木蓉为妻。
      卫庄只能把这话理解为他俩已有夫妻之实。

      “你与她,没有三媒六聘也无所谓?”

      理性已经崩塌,语声居然还能保持冷静。
      连卫庄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有心就够了。我是这么想的。”

      盖聂的态度总是这么诚恳。

      为什么总是这么诚恳!诚心诚意喜结连理,简直比成亲这件事本身更让人难以容忍!

      想到盖聂和妻子做愛的样子……
      虽然卫庄自己也睡过不少女人,但女人和妻子是不一样的。
      极端点说吧,或许卫庄还有可能迫于形势出于需要和某个女人结婚,但盖聂不会。
      盖聂是个一本正经的男人。他会诚恳地经营夫妻生活。
      正是由于卫庄经验丰富,足以推己及人,想到盖聂做愛时会有的表现,那女人会有的反应,而那是最正常最日常最家常的夫妻生活……他的胃腑便如同被无形的利爪揪住了一般,紧缩,刺痛,旋即酸水逆流,满嘴苦涩。

      “师哥,你变了。”
      “嗯,是的。”
      “你变得都不像你自己了。”
      “我最近想通了很多事,感悟甚深。”

      “那么乏味的女人,你却对她情意绵绵。你眼光差到这种地步,连我都替你难为情。”
      “情意绵绵?小庄,谈情说爱是年轻人的事,到了我这把年纪……”
      “哦,她不是你的爱人?”卫庄直截了当地问。
      “蓉儿,是我的恩人……”盖聂的语声却有些飘忽。

      “哦,只不过是恩人?”
      “她是我的恩人,我的同伴,我的知己。”

      “知己?一个剑客,引女人为知己,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卫庄的声音终于失去了平静。

      “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我的知己。”
      盖聂一板一眼地进行着解释。

      男人常常戏言红颜知己,赤练大概是卫庄的红颜知己。
      然而盖聂谈论端木蓉的口吻,和谈论荆轲没有任何区别。

      这是高山流水志同道合的知己,不是轻佻暧昧近乎调情的红颜知己。

      忌恨!极度的忌恨!
      让卫庄无法言语,无法呼吸。

      剑客的知己必须是同一个等量级的对手,必须是另一位剑客。剑客的心只能依靠剑的碰撞来沟通,不是吗?

      “小庄,我把剑从心里放下了。”
      “…………”
      “我对你说过,太执着于剑……剑客剑术之类的表象,只会离剑的真谛越来越远。”
      “你已经不再是剑客了?”
      “剑客,本是虚名。”
      “但你确认自己是侠客无疑?”
      “行侠仗义,是我一生坚持不懈的梦。”
      “她也像你一样,在追逐这飞蛾扑火般的梦?”
      “嗯,是的。”

      盖聂的笑容极为恬淡,近乎愁容。
      这并不是因为他心中充满了悲愁,而是因为极致的仁慈总是近乎悲愁。

      “她也像你一样愚不可及!”
      “世道,没有给世人太多选择,没有给我们太多选择。小庄,我是个没有福气的人,我曾经相信只要自己终生再无欢颜,也就对得起惨死的荆兄了。”
      “你坐在这里和凶手侃侃而谈,居然认为自己对得起那位死不瞑目的仁兄?”
      “小庄,难道你会为复仇而挥剑?”
      “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感情,无情自然也就无怨无仇。我没有亲人,没有友人,没有爱人,所以,没有仇人。”
      “荆兄是我的挚友,你认为我不向你寻仇便不配口称挚友?”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才是人之常情。”
      “我的理念与常人不同。”

      “请指教。”
      “假如你父亲杀了我祖父,我便杀了你父亲,于是你要来杀我。冤冤相报何时了,两个家庭都会堕入血泪的深渊。族与族之间,国与国之间,也不外乎如此。我认为复仇不能弥补受害者的缺憾,也不能为遗属带来幸福。复仇,只是在悲剧上制造更多的悲剧。”

      “遗属要是都像你这样,各国的律法就没必要存在了。”
      “律法?说得好!小庄,诸子百家的学说你无一不精,法家想必也不例外。你认为受秦重用的法家理念如何?”
      “很有趣,很实用。”

      ——天地间自有法理,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
      ——在天理跟前,国家、民族、血统都不值一提。
      ——替天行道,以暴治世,是强者的神圣使命。
      ——为了有效地完成这一使命,卫庄与公子合力创建了聚散流沙。
      ——执法治人,需要暴力机关。流沙就是初具规模渐已成形的暴力机关。

      自始至终鄙视盖聂痴愚的卫庄,一点也不觉得盖聂会称赞自己这套理论。
      卫庄想要的不是赞美,天下第一聪明人张良已经给了他赞美。

      卫庄想要盖聂刮目相看,想要盖聂惊叹。

      “替天行道,治世治人……”
      盖聂沉吟着,沉思着,最后摇了摇头。

      “看来你对我的理念评价不高。”
      大概是因为太多的失望令人麻木,卫庄居然没有被激怒。

      “小庄,你确实很强,但你的理念你的做法决非天地之道。这是魔障。”
      “魔障……魔障?魔障!”
      “代替天地审判世人,惩处世人,治理世人……你陷入了魔障,才会有如此奇特的想法。人固有强弱之分,但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你我皆是强者,所以应该扶助弱者。”
      “你认为我狂妄,我认为你痴愚,我和你果然合不来。”

      “我认为国家必须有律法,即便国家没有,人心内也自有一杆秤。”
      盖聂不想和卫庄针锋相对,因此转回了之前的话题。

      “哦,我还以为你鼓吹遗属应该放下仇恨,缅怀故人,着眼未来呢。”
      “律法,审判,惩戒,我认为全都必不可少。”
      “那么,你打算如何惩戒你面前的杀人犯?”卫庄讥诮地问。
      “惩戒的目的不在于为遗属泄愤,而是为了挽救罪犯。”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律法的意义在于挽救,这就是我的理念。”
      “……所以,你要挽救我?”讥诮正在向愤怒转化。

      自以为是的男人,这个多少年来始终自以为是的男人,实在太恶心。

      “无可救药的杀人狂,理应处死。用死亡帮助他安息,用极刑保护他身边的人。”盖聂静静地说,“只要你还没有变成不可理喻的杀人狂,我就不会放弃挽救你。”

      “人没死的时候你拼命救,人死了你光是为他难过就问心无愧了?杀人犯这时倒是还没死,于是你要拯救的对象就变成了杀人犯?”
      “嗯,是的。”
      “我绝对不会做你这种人的朋友。”
      “你本来就不是我的朋友,你是杀人犯。”
      “……”卫庄笑了,被气笑了。

      “不再杀人不再偷盗的罪犯,如果还能行善积德,就最好不过了。惩戒,让罪犯感到痛苦,是为了帮助罪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罪犯的痛苦对于受害者及其亲属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有趣,我害死了荆轲,你却一心救我。或许我该对你说声谢谢?”
      “小庄,只要你明白宽恕与救赎的正理,就会开心起来了。”
      “师哥,只有伤害你,我才会开心啊。”
      “好吧,我选择宽恕,是我的事;你选择不宽恕,是你的事。两者不必混为一谈。我作为加害者,也似乎没有资格站在审判者的立场,教导受害者学习宽恕。总之你随意吧。”

      “我改变主意了,派人轮了你也没意思,你又不在乎。我这就去把你那位知己抓来。”
      “……你我之间的恩怨,和蓉儿有什么关系?”
      “我要当着你的面奸污她,让你尝尝心碎神伤的滋味。”
      “……卫庄!”

      这连名带姓的称呼,还是破天荒第一次。卫庄满意地笑了。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污辱你自己?”

      盖聂抬起了头,直视着他。
      眼神之严厉口吻之严厉,也是破天荒第一次。

      “污辱……我自己?”
      “你以为这么做你能污辱谁?难道我会嫌弃妻子在暴力下失贞?难道她会怨恨被奸计毒害的丈夫无能?即便你把天下人都召来围观,天下人也只会怜悯蓉儿命苦,嘲笑盖聂窝囊,以及欣赏……欣赏你卫庄污秽不堪的灵魂。”

      “辞令是纵横术的八项基本功之一,师哥,你这急中生智的嘴上功夫确实了得。只可惜你就算是张仪再世,我卫庄也不是楚怀王。我会被你这套空虚的大道理唬住?笑话!你这番高论只有在天下人全都是纯洁正直的好人时才站得住脚,天下人全都是好人?这前提本身就不成立。”

      “小庄,我对不起你,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我不许你在我面前害人。我不许你再害任何人。我怀着最大的诚意前来赎罪,你别逼我挥剑相向。”
      “师哥,你中了毒不能动用真气,手里也没剑。你好像忘了,你是我的俘虏。”
      “也就只能把命拼上!”
      “我要是舍得杀你,我早就杀了。你根本不怕死,所以我不舍得杀你啊。”

      “我愿意终生不再与墨家的人联系,包括蓉儿和天明。我愿意永远留在你身边,陪你做一个不开心的人。行了吗?”
      “哦,舍弃亲情友情与爱情?真是了不起的牺牲。可你好像忘了,你本来就应该做这样的人,这只是你回归正途而已。”

      “那么,我也可以向墨家的朋友宣布向天下人宣布,盖聂一直爱着卫庄。”
      “……你、你说什么?”
      “惊世骇俗离经叛道的感情,我一直没有勇气承认。但是在婚礼前夕,我终于认识到不可如此误人误己,故而逃婚悔婚。”
      “……你说什么!”
      “我从此身败名裂,沦为天下英雄的笑柄,你满意了吗?”

      只要能让小庄不害人,能让蓉儿不受害,身败名裂,也是值得的。

      “你以为这样传扬出去我会觉得很有面子?”卫庄咬牙切齿地问。
      “唔,好吧,爱可以改成暗恋。”

      卫庄忍无可忍地一掌掴了过去。
      这一巴掌力道可真不轻,盖聂摔翻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

      自以为是已经够糟糕了,再加上自作多情,简直恶心透顶!

      “如果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满意,我就只好再说一声抱歉了。”盖聂掩着嘴,但血还是断断续续地从手指间滴下来,“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在这里滞留太久。我本想与你做个了断再作打算,既然你无法决断,我就自顾自打算了。我欠你的债,以后有机会再偿还。若是终究偿还不了,也是天意。”

      当年的事,盖聂其实并没有什么错。
      但他不知情也就罢了,知情之后,怎么可以如此轻易放下?
      卫庄决不允许他如此轻易就放下。

      “你跑得掉就尽管跑,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跑。”
      怎奈心头五味杂陈,嘴上却还是忍不住逞强。

      盖聂缓缓起身,在溪边折下了一截柳枝。

      “你该不会是想拿这玩意儿和鲨齿交锋吧?”
      “无法可想,只得从权。”

      “哦,不给你解毒,我都有点过意不去了。”
      “没关系,这毒药只是让我一提真气便剧痛难忍,既然无法可想,我便忍一忍。”

      鲨齿再度出鞘,在夜色中荡起了寒光。

      “小庄,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
      “此话怎讲?”
      “我提议用堂堂正正的方式来解决你我的恩怨,从此了无挂碍各凭本事度日。你现在已经拿起了你的剑,你可以拿这把剑对我做任何事。不过,当你把剑放下的时候,昔日的仇怨也必须从心里放下。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真正的男人,不是吗?”

      赞同也好否决也好,无论如何盖聂都会在今夜把前尘旧事彻底放下。
      卫庄看到了这个男人的决心。

      多少天来瞻前顾后无法行事就是不想面对这一刻,然而即使卫庄什么也不做,盖聂也要放下了。前尘旧事铭心刻骨,从今往后将只有自己品尝苦果,卫庄不由紧紧攥住了剑柄。

      霸气凌人的鲨齿曾经给过他多少次依靠,此刻却无法帮助他走出困境。
      心灵的困境,尊严的困境,无法依靠暴力解脱。

      “小庄,你同意不同意?”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同意吗?除非我甘愿承认自己不是真正的男人。”
      “很好,来吧。”盖聂把柳枝抛下,合起眼帘。

      ——你的心灵至真至善至美,无懈可击。
      ——我能让你产生痛苦,却无法让你产生挫败感。
      ——所以我每次面对你的结果,都是陷入深重的挫败感。
      ——其实我知道怎样才能让你产生挫败感,我一直知道。
      ——我没有付诸实施。因为我不想做蠢事。

      如果一剑把盖聂砍死就能解脱,卫庄十年前就砍了。
      把盖聂砍伤砍残,卫庄又能得到什么?盖聂并不会因此屈服。

      “师哥,我曾经说过,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嗯,你说过。”

      “有一件事我始终不肯承认,然而此刻不得不承认,那就是我,其实像你一样愚蠢……”

      剑光闪起。
      然后,是利刃入肉的声音。
      然后,是盖聂痛苦不堪的声音。

      (待续)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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