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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番外(四)会友 ...

  •   楚天昃听闻刚来的医者居然如此草率,不禁怒气冲天,带着一群侍卫向言妃寝宫行来。杀气腾腾的一众人等刚进得屋内,却见言妃已安分下来沉沉睡去,那名医者正专心致志地在为她施针。
      楚天昃收起了即将出口的唾骂,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位年迈的医者。薛念见楚天昃来了,赶紧跪下行礼,楚天昃理都不理,径直绕过他,走到康茗身边,道:
      “先生名讳是”
      康茗赶紧跪拜道:“草民陈启。”
      楚天昃看看面容安详的言妃,又看看跪拜在地的师徒二人,不禁啧啧称奇:“先生果真医术了得,先前也有御医施针治疗,却始终不见起效,为何先生能让言妃安然睡去?”
      刚才还盛气凌人的楚天昃此刻竟恭敬地尊称康茗为“先生”,薛念不由得感佩康茗高超的医术,同时也暗自忖度起个中奥妙来。
      但见康茗不卑不亢地道:“陛下谬赞了,言妃娘娘只是心神烦扰,乱了胎气,并无大碍。”
      “先生为何未诊脉便开出了药方?”
      这一问实在凶险,回答得稍有不慎便会召来灭顶之灾,薛念紧张地看向康茗,却见康茗不急不慢地答道:“陛下可听说过狐惑症?”
      “狐惑症?这是什么病?”
      “十年前,草民在外游历行医时,曾遇到过和言妃娘娘病症相同的妇人。当然,将那乡野村妇同身份矜贵的言妃娘娘相提并论实在不妥,不过那妇人也同娘娘一样,腹部高隆,面色蜡黄,山夫村民都不敢靠近,说是那妇人被狐妖下咒,肚里的孩儿也是妖物”
      “放肆!!竟敢将朕的皇子比作妖物!”
      “陛下息怒,请听草民将个中原委细细道来。身为医者,虽敬鬼神,却更敬人之性命,犹是放着那可怜村妇不管实在有悖医者之道。于是草民日夜不离地守在村妇身边,日日研究如何施针,如何下药,过了些时日,终于保得村妇的孩儿平安出生。”
      “那究竟是何病因?”
      “陛下,人之心气郁结,定会使脉象紊乱,气血两结,若长时间得不到纾解,就会气急攻心,扰乱心神,表之为相即为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若是有孕之妇患之,腹中胎儿有感于母亲的愤懑烦忧,也会显出异象。只要找准穴位施针,对症下药,病症自会迎刃而解。”
      楚天昃沉默半晌,思忖着康茗所言之真假。时间过得很慢,薛念维持着跪拜的姿势,下半身已然麻痹。
      楚天昃生性多疑,虽然这老者和少年看起来温和无害,但难保他们是别有所图。过了好一会儿,他开口道:“既然如此,想必先生对那症状奇异的村妇印象十分深刻吧,先生请将那名村妇所在之地告知于朕,朕要好好犒赏这名村妇,若无她,今日的言妃也无法得到先生的医治。”
      薛念当然知道康茗所言尽是胡诌,哪里来的村妇?但康茗并不惊惶,拿过纸笔写了几行字呈给楚天昃,楚天昃扫了一眼,召来一名侍卫递过纸张,挥挥手,那侍卫便下去了。
      楚天昃这才上前将康茗扶起,康茗故作踉跄之状,差点扑在楚天昃怀里,楚天昃赶紧赐座,薛念见康茗坐下了,才敢直起麻痹的双腿站起身来。康茗一边假装擦汗,一边给薛念做了个鬼脸,薛念被他这么一弄,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这时,宫女已将药物煎好呈了上来,楚天昃示意为言妃喂药,宫女们连忙七手八脚地将言妃扶起,将药喂下。见那方才还挣扎不休的言妃此刻乖乖服下了汤药,楚天昃稍稍安心了些。
      “先生果真不俗,比太医所的那些庸医高明多了。朕命你住在宫内,为言妃保胎,若皇子平安降生,先生既为太医所医丞,若是有什么意外”
      康茗心知楚天昃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是何深意,坦然应道:“多些陛下垂爱!草民有些随身衣物放在驿所,待草民收拾妥当,明日进宫,如何?”
      楚天昃欣然允了,带着一脸舒展的神色离开了言妃寝宫。
      薛念见他走远了,想走近些多看看姐姐的情况,康茗却直起身来,对他说道:“徒儿,收拾药箱,回驿所去吧。”
      回程的路上,师徒二人又遇到了前来引路的江公公。江公公对于他们能全身而退一事感到十分惊奇,一路上对二人礼遇有加,送到宫门,康茗行礼告别。见宫门关上了,薛念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急忙问道:
      “师父,你”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宫里的人已经跟来了。别往后看,慢慢地往前走就是了。”
      康茗低声说道,踱着慢悠悠的步子往前去了,薛念感觉到了背后异样的目光,收起疑问,默默跟上。

      回到驿所,薛念谨慎地关上了房门,眼睛瞥见一道黑影隐在走廊尽头,心中暗骂,这楚天昃真是得了疑心病,人人在他眼中都是邪恶之辈,怪不得一个国家治理得乌烟瘴气。
      康茗长长地舒了口气,唤道:“徒儿,给为师倒茶。”
      薛念一边倒茶,一边甄词酌句,隔墙有耳,若是两人今日进宫之后不谈论言妃病情倒显得不太自然,于是他说道:“师父,言妃娘娘和那村妇确是同一病症么?那时我还小,都有些记不清了。”
      康茗忍着笑,干咳了两声,说道:“唉说起来也真是奇了,言妃娘娘锦衣玉食,那村妇如何比得上,但患上的狐惑症却如出一辙。我只想保得皇子平安降生,到时候也好结束我们师徒二人漂泊无依的生活啊。”
      薛念将茶杯递给康茗,康茗蘸了蘸茶水,在桌上写下了四个字,薛念凑到近旁一看,只见桌上写着:“病因在我。”
      薛念十分疑惑,病因在于师父么?他细细想来,从收到皇榜,来到京城,再到入宫面圣,不诊脉就下药方一块块碎片逐渐整合起来,薛念不由得张大了嘴,看向康茗,难道说,姐姐的病症是师父操纵的?!
      见薛念似乎明白了,康茗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用袖子将桌上的水渍擦去,说道:“徒儿,你也饿了吧,听说良安城中有家酒楼所作的醉鸡鲜美非常,我们去尝尝,如何?”
      一边说着,康茗又蘸了茶水在桌上写道:“哭穷。”
      薛念会意,大声说道:“师父,我们所带的银两可不多了,你要是贪嘴,我们连这驿所都住不下去了!”
      “诶,不妨不妨,明日就进宫了,小酌两杯也不碍事嘛。”

      两人在人声鼎沸的酒楼里坐着,店小二迎来送往,好不热闹。薛念假装心不在焉地吃着醉鸡,眼睛却看着两桌之外的一个人。那人单独坐着,不饮酒,面前只放了两样小菜,不用说,这是楚天昃派来跟踪二人的探子。康茗浑像无事一般,自顾自地饮酒吃菜,一副贪吃老头的模样。
      这时,一个穿着朴实的男子被店小二带到了师徒二人身旁,康茗抬头看了看,店小二满脸堆笑,略带歉意地说道:“对不住了二位爷,能不能让这位爷跟两位拼作一桌?”
      康茗使了个眼色,薛念立即说道:“诶,又不是只有我们一桌能坐,”边说边作出伸长脖子搜寻的模样,随后指向探子所坐的那张桌子道:“那边不是才坐了一个人么,去那边儿坐!”
      店小二看了看那边,面带难色道:“那位爷不是不乐意么,这其他桌也坐满了,就请两位通融通融。”
      薛念刚想说话,却听那男子说道:“二位的饭钱就由在下出了,如何?”
      康茗闻言一拍大腿,嬉笑道:“先生真是客气了,请坐请坐。”
      男子坐定,又点上两盘好菜,加了一壶好酒,与师徒二人对饮起来。薛念没有去听康茗和男子的闲谈,只是有意无意地看着探子。店小二端着菜穿梭在店堂之中,突然一个趔趄,一盘热汤洒在了探子身上,那探子恼怒地站起来,大声责骂着小二,却因热汤烫得疼了,不得不愤愤地离去。薛念心中叫好,身旁的陌生男子却道:“探子不止一个,楼上还有。”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薛念的耳中,还来不及惊奇,康茗说道:“送你的假面还真合适呢”
      那男子答道:“若不是为了你这桩麻烦事,我至于这么提心吊胆,小心翼翼么?”
      原来,这就是康茗那位神秘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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