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燕西）》苏玉璃

23、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跟着燕归人来到楼梯间，看燕归人小心的掩好了门，断雁西风终于忍不住好奇的发问：“到底要躲什么啊？记者吗？”
　　燕归人点头：“是，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拨了。”
　　“哈！”西风兴奋的拍手：“都是来采访你的吗？不过你为什么要躲呢？被采访也没有什么不好啊。”
　　“可是每次都是一样的问题，昨天已经回答过，今天又重复了两遍了。”说话时，燕归人的表情颇为无奈。
　　西风同情的点了点头，学着燕归人的样子靠在楼梯扶手上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比较无聊了。”

　　靠在燕归人臂弯里停了一小会儿，西风起身转了一圈看着空空如的楼梯间叹气：“要躲多久啊？我们一直待在这里吗？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哎！”
　　燕归人笑着指了指她身后那扇半大的窗户：“你可以坐在那里。”
　　西风看了一下高过自己腰部的窗台，摇头：“不行，太高了，我跳不上去。”
　　“这有什么关系。”说着话燕归人拉着西风凑到窗前，一把揽住她的腰。
　　忽然明白燕归人意图的西风立刻大叫：“喂喂！不行！你还有伤！”
　　可燕归人根本不理会她的抗议，稍一用力，已经把西风抱到窗台上，小心扶着她看她已经完全坐稳才松开来：“右臂断了，可我的左手是好的。”
　　既然已经坐了上来，西风也就安于现状，悠闲的晃了一下双腿，问道：“那你呢？怎么坐上来？”
　　“我站在这里就好。”说完，燕归人轻轻靠过来，把左手手肘搭在窗沿。
　　忽然发现现在自己看燕归人已是平视的角度，西风心情变得兴奋而愉悦，她歪着身子巴住燕归人肩头：“现在我和你一样高哎！”
　　“是，你喜欢吗？”
　　西风连连点头：“嗯嗯！喜欢！”
　　说话的时候，西风的眼睛可爱的眯着，叫燕归人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西风就那么乖乖的任由燕归人动作，等他的手离开，才下意识的摸了摸被燕归人抚过的地方，眼珠转了转，又有了主意：“你不接受记者的采访，不如在这里我采访你吧？”
　　燕归人看着她不说话，西风低下头来：“我忘记了，你都被问烦了.....还是算了吧。”
　　燕归人这才开口说道：“你问吧，大记者。”
　　西风情绪又高涨起来，动了一下身子叫自己以更舒服的姿势面对着燕归人，右手微微握拳做成拿着话筒的样子对着自己的嘴巴：“那第一个问题。请问你是怎么发现泥石流的呢？”
　　西风问的认真，燕归人也就正色作答：“当时我正在井架上，高度比较好，所以率先发现不对，就拉响了警报通知其他人撤离。”
　　“这么说你是第一个发现险情的，那么应该最早撤到安全地带啊，为什么反而最后才被解救？”
　　“因为发现有几个上夜班的同事没有撤出来，我回去看了一下，再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能回到那个安全高地，只好和他们几个尽快跑到地势稍微高一些的地方。”
　　气氛慢慢的发生了变化，西风已经放下“拿着话筒”的手，轻轻扶着固定燕归人右臂的夹板：“你既然已经到了安全地带，为什么又会骨折？那个地方最后被泥石流吞没了吗？”
　　燕归人摇头：“没有。有个同事跑得慢了些，泥石流已经过来，我伸手去拉他，冲力太大，撞到了旁边的石头。”
　　“那那个同事呢？”
　　“他受了伤，不过我和同事总算把他拉上来了，也算有惊无险。”
　　西风从窗台跳下来，眼圈发红望着燕归人：“也就是说你到最后也没松手一直拉着他。胳膊都断了啊！傻瓜.....”
　　燕归人安抚的扶住西风肩头：“当时根本不觉得疼，可能是太紧张了吧。”
　　“可是后来等待救援得两天一夜一定很疼.....”西风眼里已是水雾弥漫，但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叫眼泪掉下来，又含泪笑道：“不过还好，总算被救回来了。”
　　燕归人再笑：“那采访结束了吗？”
　　西风摇着头：“没有，最后一个问题。泥石流发生的时候，你害怕了吗？”
　　燕归人摇头：“当时只想着快点撤到安全的地方，没时间害怕。”
　　“那你后来怕了？”
　　犹豫了一下，燕归人还是点了点头：“嗯。”
　　西风歪着头追问：“怕什么？”
　　燕归人捏住西风肩头得左手稍微用了力，答道：“怕再也见不到你。”
　　西风再也撑不住，终于扑进燕归人的怀里，泪水喷涌而出，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燕归人的伤说轻不轻，说重又不算太重，但骨折总不是一朝一夕短时间内就可以恢复的，而他在T市的工作却是已经正式完结，于是，只是略作修养，一行三人就回到了家乡。因为燕归人断的是右臂，工作自然是暂时不能进行的，他便只是到原单位报了一个到，就在家养病。
　　不过燕归人的这次受伤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西风的厨艺是大有精进。因为泊寒波的工作性质，并不是每天都可以按时做好饭菜，而燕归人作为独臂，家事方面也是多有不便，但口头上指导一下还是没有问题的。当然，西风也对厨房表现出了空前的热情，到九月份燕归人的手臂完全恢复的时候，她已经可以炒出几个像样的菜色摆上餐桌了。至于味道如何？反正是连一向以贬损她为乐的泊寒波也连连点头了。

　　一转眼已是九月中旬，这天是珠遗的忌日，西风陪同燕归人来到墓园。在快到珠遗的墓的时候，西风却忽然停住了脚。燕归人有些不解：“怎么？”
　　西风有些犹豫：“珠遗那里......我还是不去了吧？”抬头看燕归人看着自己，目光中带着疑问，又道：“我....我怕珠遗会不高兴......”
　　“你多心了。”说话间，燕归人伸手握住西风的：“走吧。”
　　虽然燕归人给了她勇气，可真的到了墓前，看着珠遗温和的笑脸，西风还是低下了头，目光也有点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放。
　　燕归人看在眼里，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把手里的花束递到西风面前，示意由她放上去。
　　西风停了一下才把花接过来，弯腰放好，勉强露了一个微笑：“你好，我是断雁西风。去年的这个时候在这里你见过我......你还记得吗？.....”
　　燕归人再次握住西风的手，制止她的语无伦次：“珠遗，一年了。你——还好吗？去年是我一个人送你，今年我和西风一起来看你。西风说得对，她去年也来看过你。你们也算早就认识了？你应该知道，西风是个好女孩，没有西风，今天的我或许就不是这个样子。看到现在的我，你应该高兴吧？”
　　一旁的西风脸色渐渐绯红，咬了一下嘴唇，忽然说了一句：“珠遗，对不起。”转身跑开。
　　燕归人有些愕然的看着西风的背影，然后笑了一下，向珠遗道：“西风大概害羞了，我先去看一看，等下和她一起来陪你。”
　　追到墓园门口，总算看到了西风，她正面对墙壁站着，看着脚下一朵小小的白花发愣。
　　燕归人过来，去握她的手，却被她跳着闪开。这下，燕归人更加不解，固执的再次伸手，把西风拉过来面对自己：“西风，你这是.....”
　　西风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去：“对不起，我觉得......”
　　燕归人眉头皱了一下：“你在吃醋？”
　　西风连忙摇头：“没有啦没有啦！只是......只是当初我劝你永远记住珠遗，现在又把你从她身边抢走.....我......”西风说不下去，抬手捂住了脸。
　　燕归人把她的手拉开，叫她直视着自己：“西风，我很感谢你那时候把我从悲伤里拉出来，我想珠遗也一样感激你。是你说，叫我把珠遗记在心里，现在她也在。只是，珠遗是过去，你才是现在和未来。你没有什么对不起珠遗的，更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你跟本不用说对不起。”
　　或者是燕归人的话打动了她，又或者是燕归人坚定的目光给了她力量，西风渐渐镇静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我......对不起，是我胡思乱想啦。”
　　燕归人一笑，把她揽进怀里：“小傻瓜，现在轮到我叫你傻瓜了。”
　　西风抬起头来反驳：“才不是！”
　　燕归人抬手把她鬓边的头发拢到耳后：“好，不是。”接着又向西边一指：“看那里。”
　　西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夕阳最后一抹红正缓缓隐没到地平线以下，这叫她想起当初在戈壁两个人一起看日落的情景，一时间幸福感充溢胸腔，歪了头靠在燕归人胸前不说话。
　　沉默许久，燕归人重新把她抱住，用下巴摩挲她的头顶，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决定：“西风，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