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燕西）》苏玉璃

14、第 14 章

　　第十四章

　　“白头发，杏黄色外套。我知道了。”燕归人重复了一下断雁西风方才强调的话，因为行驶中的车突然停下身子有些前倾，他抬手扶住前方座位的靠背继续讲电话：“我到机场了，接到人再和你联系。”说完打开车门下车，回头用阿拉伯语向司机交代了一句“等一下。”就冲进机场。
　　显然从国内来的那趟航班已经到了，已有三三两两黑头发黄皮肤的亚裔面孔从身边走过。燕归人有些后悔开了那个临时的小会，其实下午再开也无所谓，要是因此接不到人......
　　燕归人想着，眼睛却仍盯着从出口过来的人，里面没有一个是白发黄衣的。已经有几分钟不再有人出来，燕归人怀疑自己真的错过了。想着给西风打电话，拿出手机，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自己办护照来不及，就叫同事先过来照顾羽人。看来西风对羽人真不是一般的关心啊。”
　　这个想法叫燕归人莫名的不快，他皱了皱眉，无意的看向出口，就看到一个人拉着小巧的行礼箱走了过来，正是白发，黄外套。
　　燕归人忙迎了上去，边伸出手来边确认：“慕医师？”
　　对方握住燕归人的手，礼节性的摇了两下：“慕少艾。”
　　“你好，我是燕归人。”自我介绍完毕，燕归人看了看慕少艾的行礼箱：“托运的东西还没取出来吗？”
　　慕少艾摇头：“没有了，我带的东西就这些。”

　　“羽仔怎么样？”车子启动后，慕少艾立刻问道。
　　虽说听西风叫羽人“羽仔”已有几次，可这两个字从西风同事口中说出来，燕归人还是愣了一下才道：“烧已经退了，刚才又点了一瓶葡萄糖。”
　　慕少艾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时不时透过玻璃向前看，一副很急切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燕归人觉得这位慕医师对自己似乎有着某种“敌意”。虽说从见面到现在不过十几分钟，说话时对方也是微笑以对，可从他身上就是散发着一种疏离的味道，似乎很不愿意和自己打交道，甚至同坐一辆车都有些勉强。
　　燕归人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确实没有见过他，那么这“敌意”又是从何而来呢？这真教他百思不得其解。（作者语：人家半年没见着羽仔了，好不容易有一个月时间日日相对，羽仔却被你拉来做翻译，你还不许人家对你怨念一下咩？哎，完全状况外的燕子啊！）

　　到了羽人房间门口，燕归人刚把门打开，打算回头对从下了车就跟在自己后边一步不落的慕少艾说声到了，眼前杏黄色一闪，人已经冲到羽人床前。
　　从睡梦中被惊醒的羽人目光仍有些朦胧，低声咕哝道：“慕少艾，你怎么来了。”
　　“呼呼，自然是来看望不顾自己能力勇救落水者的羽人大侠。”慕少艾说着调侃的话，一把抓住羽人露在被子外的手，道：“你以为你真是古代救人于危难的侠客么？还是对自己只在私人游泳馆学过两天的泳技很有信心？”
　　羽人瞥了一眼慕少艾，忽然发现站在门口的燕归人，立刻垂下眼，迅速将手从慕少艾的控制中抽了出来。
　　手上一空，慕少艾顺着羽人的目光看了一眼，便继续低头检视卧病的羽人。
　　羽人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向燕归人道：“我有些渴了。”
　　“那我去打水。”燕归人到床头的柜子下边取了暖水瓶出来，随手带上门。

　　以这几天的相处来看，羽人是一个十分内向甚至看上去有些冷然的人，至少对于别人肢体上的碰触是极端反感的。可方才，那位慕医师握住他的手，他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那么......难道他俩是情侣？可是，这样的话，西风怎么办？想到西风对羽人的关心，燕归人忽然有些心疼。
　　于是，拎着开水回来的燕归人脸色有些不豫。慕少艾倒是一反刚才不冷不热的态度，过来接过暖瓶：“多谢，我来吧。”虽然只有五个字，但配合着脸上的笑，比起在车上的时候，却是温暖真诚的多。
　　正在心疼西风的燕归人却觉得那笑有些刺眼却又不好发作，就木着脸不说话。
　　慕少艾却是一副浑然未觉的样子，倒了杯水给端给羽人。羽人侧了脸不喝：“放在那里吧。”
　　慕少艾就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好啊。”说完，笑眯眯盯着羽人看个不停。而羽人平时就皱在一起的眉则又紧了紧，干脆翻个身背对着他，这样床便空出一片，慕少艾笑笑，干脆把自己坐的椅子扔在一边，挪到床上去。
　　看两人如此，燕归人暗暗摇头：“看来要找个机会和羽人谈一谈，他到底把西风放在什么位置？”正想着怎么质问羽人，慕少艾忽然开口道：“燕归人，有没有给西风打电话？”
　　燕归人恍然抬头，见慕少艾正看着自己，脸上是别有深意的笑：“那丫头很是担心你呢，平时多联系联系嘛。”
　　燕归人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话里的意思。只是......不错，羽人不爱西风。那他们又把西风对羽人的感情放于何处呢？难道这样就可以随便把西风安排给谁吗？即便被安排的人是自己，可一想到西风象“货物”一样被推开来，燕归人还是十分的不爽。不过念在慕少艾远来初到，他还是没有发作，暗暗将藏于背后紧握的拳头伸展开，抬腕看了看表，道：“要开饭了，我去打饭。”

　　出门来，他拿起电话，拨出。几乎立刻就被接了起来：“燕归人，你没接到慕少艾吗？”断雁西风的声音里透着焦急。
　　“接到了，他现在和羽人在一起。”
　　“哦哦，那就好了。你和羽仔还有慕少艾都好吧？”
　　“我很好，羽人也已经退烧，过两天就会痊愈了。”
　　西风的声音轻快起来：“这样最好了。那你们是不是快回来了？”
　　“应该是的。”停了一下，燕归人犹豫着是不是把慕少艾和羽人的关系告诉她：“西风......”
　　“嗯？”
　　在叫出西风的名字之后，他终于决定暂时先不说，毕竟还没有和羽人谈过，便随口道：“没什么，就想问问你好不好。”
　　“我？我很好啊，怎么了？”
　　“没事。”
　　“喔。”西风明显松了一口气：“那你们具体哪天回国呢？我在W市等你们。”
　　“放心，西风。我们很快就回去了。”
　　“我一定不会叫你受到伤害”挂断电话后，燕归人在心里补充着。

　　午饭过后，对着装着残羹剩饭的碗盏，燕归人坐着不动；桌子另一头的慕少艾也是端坐如钟；倒是因为生病，半坐半卧在床上的羽人非獍终于沉不住气，推了一下慕少艾：“出门最左面那间是水房，你去刷碗。”
　　慕少艾脸上笑意未减，挑了眉去看应该算是东道主的燕归人，没想到对方正自垂目沉思一副根本没听见羽仔说什么的样子。看出形势比人强，慕少艾虽不愿，却也只能在羽人目光的逼视下收拾碗筷走了出去。
　　现在只剩两个人了，谈话应该比较方便。于是，燕归人开始思索怎么开口。想了一下，终于决定从刚才的电话开始：“刚才电话里，西风叫我问候你。”
　　羽人抬头看了燕归人一眼，“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便不再出声。
　　燕归人再度开口：“西风她很关心你。”
　　羽人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毕竟认识这么多年，我和她就像亲兄妹一样。”
　　燕归人置疑道：“是吗？”
　　羽人点头，又道：“泊大哥一心要撮合我们两个，只是，感情这件事，是不能勉强的。”
　　燕归人眉头紧皱：“不管怎么样，我并不希望西风受到伤害。”
　　羽人本来一直是微低着头说话，听到燕归人这句，愕然抬头，停了一下才道：“这是自然。西风是个好女孩，任何人都舍不得伤害她的。”
　　燕归人点点头，虽然对于羽人的话依旧存疑，但他相信不会有人存心想伤害西风。
　　“燕归人。”羽人叫住了将至门口的燕归人。
　　“嗯？”燕归人回头。
　　“我和慕少艾的事.....”羽人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
　　“知道了，我不会跟别人说起。”燕归人答应著，大步走了出来，心中却想道：“你们的事情我本就没有多话的意思，只是西风知道你们的事吗？”虽然羽人坚称自己与西风是兄妹之情，但西风呢西风是这么想的吗？若是西风对羽人有意，一旦知道羽人与慕少艾的事情，不知会有多伤心......想到这，燕归人心中一阵火烧般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