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姬》翩竹

18、第四章、食髓馆（六）

　　另一边，紫云已送陈宝天一行入席，并送上茶水、酱花生、腌萝卜等开胃。陈宝天将菜谱往潘美玲面前一推，一双小眼只顾跟着紫云前后打转：
　　“呵呵，紫云小姐，几日不见，你可是越来越漂亮了。以前常听人说‘秀色可餐’，我还不信，见了你才知道确有其事。这不还没上菜，我就已经半饱了嘛。”
　　“哎呦，陈老板拿我寻什么开心。在如此年轻美貌的陈太太面前说这话，陈老板您不是故意羞煞我吗？”紫云瞟一眼神色不佳的潘美玲，立刻再拿一份菜谱，递到陈宝天手中支开话题道：“莫说玩笑话了，先点菜吧。”
　　“点什么菜，你这儿随便一指都是人间美味。”陈宝天贪馋似的笑着，依然没有打开菜谱的意思：“就按上周的那桌办吧，来个虾子大乌参，还有红烧多宝鱼，对了，你们这儿的‘毛血旺’似乎不错，我看大堂里差不多是每桌一份，要不今儿个我也尝尝鲜？”
　　“诶呀，陈老板您是矜贵脾胃，哪能和外面那些俗客一般吃喝？况且今天太太也在，应该点些细致软食才是。”紫云没有急着下单，反而摊开菜谱建议道：“依我看，不如叫这几道：龙井鲍鱼、西柠蜜糖乳鸽、玉带黑鱼卷、还有山药猪手百合煲，滋补又养颜，如何？”
　　“行，就依你的。”装作没看见潘美玲频飞的白眼，陈宝天笑着点头答应。紫云拿了点菜单，亲自送去厨房，与青缙碰头道：
　　“哥，一切正常，把‘好酒好肉’拿出来，今晚就可以收笼了。”
　　“只是涂山夫人所说，理应归我们处置的，应该只有那男人一个吧？”青缙放下手中正料理的材料，与妹妹商量道：“我倒是不介意一次多收一头，可是涂山夫人那里有约在先，恐怕不好交代。”
　　“哥是希望，在上‘酒肉’以前让那女人消失是吧？”紫云狡黠地眨眨眼，将点菜单交与青缙，翩然转身：“这还不简单，不消一刻，定让她自己走路便是。”

　　不一会菜便上齐了，四道推荐菜果然都十分精致，各有风味：龙井鲍鱼散发着绿茶芳香，口味咸鲜浓郁；西柠乳鸽外脆内酥，酸甜爽口；玉带黑鱼卷外裹细白鱼肉，内衬火腿、鸡脯、香菇等食材，更是入味；而山药猪手百合煲清香中透出扑鼻肉香，汤汁晶莹浓稠，叫人垂涎不已。
　　而潘美玲却似乎没什么胃口，一双筷子在菜碗中不停地戳来戳去，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桌子的另一边，两杯黄汤下肚的陈宝天早已醉翁之意不在酒，不仅是眼神，连手也开始向紫云腰间招呼。紫云虽几次三番轻飘飘躲开，但那推诿动作也仿佛春风拂面般温温软软，一双媚眼更是欲说还休，将风情演绎得淋漓尽致。两人半推半就说了好些会的俏皮话，潘美玲终于忍不住了，轻咳一声，对陈宝天柔声说道：
　　“老公，我有点不舒服，我们早点回去吧。”
　　“你自己叫辆车回去好了，我吃完就来。”陈宝天的眼睛仍旧牢牢粘在紫云身上，连回头都懒得回。
　　“你……”潘美玲的架势是再也装不下去了。遥想一年多以前，她也是费尽心机施尽解数，靠着年轻美貌外加煲得一手靓汤，才哄得陈宝天将糟糠之妻扫地出门。但习惯了靡靡生活的陈宝天似乎没有将她扶正的意思。尽管如此，对于现今所得到的职务及物质地位，潘美玲并不想拱手让出。
　　可是面对眼前妖娆动人不同寻常的美貌领班，无论气势长相她都已经输了。而一直引以为傲的烹饪手艺，在紫云面前更是完全拿不出手。
　　“……别忘了，公司的那些‘账目’，现在可还都归我管！”潘美玲瞪着陈宝天，咬牙威胁道。
　　“啪！”闻听此言，陈宝天重重拍下筷子，鼠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凶光：
　　“你爱走便走，老子身边从不缺女人。不过劝你聪明点儿，别逼得我跟你过不去！”
　　“……”潘美玲一下噤声，比起手中掌握的“马脚”，她更清楚陈宝天的手段。
　　“陈老板，最后附送的‘秘制肉’来了。”正在此时，青缙端着一个小食盅进来，顺势站在了紫云身前。潘美玲满腔怒火，想往紫云身上撒气却又忌惮挡在面前的青缙。无奈只得拎起坤包，狠狠摔门而出。
　　“哎哟，这可怎么得了，陈太太怕是误会什么了吧？”一见潘美玲离去，紫云忙不迭向青缙挤挤眼：“陈老板，要不要现在赶紧去追回来？”
　　“追什么追，惯出毛病都爬到老子头上来了！”陈宝天不以为意，顺手扯过紫云在身边坐下：“走了倒好，来来，紫云小姐，你陪我喝几杯。”
　　“也好，紫云，你就先陪陈老板聊聊吧。”青缙笑的颇有深意，一手揭开食盅的盖子：“跟以往一样，这是鄙店附送老顾客的‘秘制牛腩’，请陈老板品尝。”
　　“好好，就等这个哩！”小小的陶制食盅内，盛放着几片薄如蝉翼的“牛腩肉”，经炭火烤至二三分熟，再淋上滚热的汤汁，即不失鲜嫩又喷香可口。连吃了几日，陈宝天最满意的便是这道菜。见他端起食盅将牛腩连汤带肉吞咽干净，青缙紫云再次相视一笑。
　　“来，陈老板，再干一杯。”沉浸在美食带来的满足感中，陈宝天并未注意到，紫云手中的酒壶已不是原来那一把。美酒在手，美人在侧，在物质欲望中自我膨胀到极点的陈宝天开怀举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