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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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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堆积了好几层
而我踩过青春
听见前世谁在泪雨纷纷
一次缘分结一次绳
我今生还在等
一世只能有一次的认真
深秋时节,悟明峰上的枫叶火一样的燃烧着,映了满山的红;加上落日余晖下,天边的火烧云如火如荼的铺展开来,远远看去行走在其间的人们便如置身火海之中,旖旎而壮丽,美得叫人失神。
一匹雪青马从身边贴着峭壁掠过,险些惊了燕归人□□本就不惯狭窄山路的马,他轻勒缰绳站定,看着远去的那抹淡紫色倩影胸口便是一滞,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涌进心里不等他看得分明便又一下子退了回去,满溢或空落的感觉都来去匆匆而又分外真实。
他垂了眼,风从后面吹来掀起大红的披风,闪在幽蓝色的瞳孔里如同无声跳动着的火焰。
“将军?”一声轻唤令他从沉思中惊醒,却是随身的兵卒见他停下上前等候吩咐。
燕归人定定神,道声:“走吧。”轻夹马腹率先而行。
虽然马不停蹄,赶到鹿王府时天还是黑了下来。门楣两侧各有一盏写了“泊”字的灯笼亮着,将门前照的分明。
燕归人下马来,随从已当先一步前去拍门。
简单的说明来意之后,他们被让进了院中:“将军稍候,小的去通报王爷。”
燕归人站定,缓缓的打量周围。正对着他的是宽敞的厅堂,里面正灯火通明。两侧各有几间厢房,房前有廊,院子并不如何阔大,对于身为一城之主又是王爷的鹿王泊寒波来说,似乎有些小了。
忽然西侧厢房的门一开一关,一条人影带着风旋到面前,劈头便问:“你是谁?”是清脆的女声。
燕归人转头,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方才空落又满溢的感觉再度袭来,一些画面不停在眼前闪过,里面都有一个人影,或行或坐都是在他身边,靠的那么近,却叫他看不清容貌,甚至身形也是模糊的,只是紫色一团。
这是无数次出现过在他梦中的景象,每次梦境都这样清晰又朦胧,感觉更是甜蜜又哀伤,一切都是矛盾,一切又都是那么自然的发生着。
朦胧中听见随从向那女子说明自己的来意,然后就是一道寒光。
意识到危险的燕归人闪身堪堪避过逼人的刀锋。女子却是不依不饶,腕子一翻就又是一刀,燕归人仍是退让,女子却步步紧逼。几招之后燕归人已经没有了开始的狼狈,步法从容下来,思忖着自己要不要夺刀的时候,正厅已有人走了出来,高声:“停手。”
燕归人闻言停下,女子却不收手,刀尖斜斜挑起,滑向燕归人肩头。燕归人撤步闪身,等她招式用老,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女子作势抽刀,试了几次却是抽不动,只能睁大了眼睛怒视着他。
“哎,小妹啊,大哥的话你也不听了吗?”方才出声那人看着对峙的两人,摇头叹息。
估计情势,认为女子不会再动手,轻轻松了手劲。
女子哼了一声,收刀入鞘:“要看你说的是不是有道理了。”
“我叫你停手自然是有道理的啊。”
“不就是来找羽仔麻烦的人?和他们有什么道理可讲?”
那人连连摇头:“哎,小妹!你这样可怎么嫁得出去?我看也只有羽仔......”
话音未落,女子手中的刀又拉出一半来,那人立刻住嘴,摆手道:“好了好了,不说了。当着外人就这样也不怕笑话。”
女子收回刀去,道:“我是大哥带大的,大哥不怕我怕什么?”
那人却不再回应,转向燕归人道:“燕将军?在下泊寒波,这是小妹断雁西风。”
女子不理燕归人颔首为礼,只是面无表情。
泊寒波道:“有事进来谈吧。”
燕归人取出怀中的信递过去,等鹿王看完才道:“异度肆虐,魔君勇不可挡,特来借勘魔之刀天泣和持有者助战。”
鹿王还未表态,断雁西风忽然道:“不借!”口气坚定非常。
泊寒波却只是摇头:“羽人非獍的确在我府上,但他是朋友却非属下,这去还是不去,却不是我说了算。
断雁西风大声道:“大哥!你明知道羽仔现在的状况和外面的情形,怎么能叫他出去?!”
鹿王却只是叹气:“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的确没有立场替他作主啊。不过要是他成了我的妹婿,我倒是可以勉强为他……”
“你又来了!”断雁西风打断他:“羽仔是我朋友,我就能替他作主!”说完,她向燕归人道:“你回去吧,羽仔不会去的。”
燕归人看着那张因为激动而有些泛红的脸,他确定自己这是第一次见她,但那种异样熟悉的感觉却又叫他觉得,他们已认识了许久。一向冷静自持的他竟有些乱了。某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不断闪过,和眼前的人隐约重叠,这叫他更加疑惑,失神间叫他等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断雁西风在说什么。
燕归人迟疑着,想起出发之前,那人笑眯眯的将信递过来,说一定可以把人借到。那么,现在……
见他没反应,断雁西风更加沉不住气:“喂!你没听到吗,羽仔他不去。”
“我可以去。”门口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是一名身材瘦削的白衣青年,眉目间似是有着化不去的哀愁。他进门来先向主座的鹿王道:“恩公。”
断雁西风有些薄怒:“羽仔!你……”
鹿王道:“小妹,这次是羽仔自己答应,你可不要怪我不肯帮你。”
断雁西风不出声,只是转过脸去不看兄长。听见羽人说道“多谢你”才温声道:“羽仔,你现在……”
羽人道:“无妨,而且勘魔本就是我该为之事。”然后问燕归人:“何时出发?”
“事不宜迟,明日一早。”
“嗯。”
鹿王道:“商量好就行了。不过……小妹,你刚才也说羽仔状态不佳,这城里的事我又脱不开身,所以只能是你跟去照应啦。”
“个人罪过个人担。是你答应放人,当然是你自己看顾,我是不管的。”说完转身离开,经过燕归人身旁时,略略一停投来飞快的一瞥,却还是没说什么走了出去。
第二天清晨,被鹿王送出来的时候,断雁西风已经骑在雪青马上等着了。面对大哥调侃的质疑,她得意的扬头:“我只说不会替你去,又没说自己不去。”然后打马扬鞭,一会儿就消失在山路之上。燕归人等人辞别泊寒波行出不远,便又见她在路边倚马而立。
上山容易下山难。本就狭窄的山路现在看来比来时又艰难了几分,燕归人开始有些后悔不该随便牵了匹马上山。
断雁西风却是走惯了,自然走的快些。在第四次下马等待之后,断雁西风道:“你们太慢了。南征北战的将军也会走不了山路吗?”
燕归人并不接话头,反道:“羽人似乎也不惯于此。”
断雁西风点头:“嗯,羽仔并不常来。其实他以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羽人非獍,犹豫一下终于没继续说下去,而是指了指前方:“转过林子,就都是平缓的路了。”
昨日才走过一遍的燕归人自然是识得路途的,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嗯。”
天黑下来的时候,离大营还远。燕归人在镇上小店单独租了一个院落出来。
只是躺在床上,燕归人却睡不着。脑海中那些画面还是不断出现,间或又有断雁西风的影子闪过,自从遇见断雁西风,许久以来一直困扰却又有阵子没出现的梦境不断重现着,从未有过的犹疑甚至不安的情绪困扰着他......
恍惚间不知何时,燕归人发现自己已经置身战场之上,身边却不见一个兵卒。幽暗的天光下,一条魁伟的身影大步而来,周身散发着必胜的杀意。
“阎魔旱魃?”虽然从没见过,不知道为什么,燕归人下意识的就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战意分明的两人都不说话,一见面就只有兵器相交。这是燕归人征战数年罕见的敌手。一个撞击,从阎魔刀上传来的力便震得他手臂发麻,不过他也没叫对手讨了便宜。
刀来戟往间,燕归人已大概摸清对方的路数,身形交换后打算极招上手,却忽然失了阎魔旱魃的所在。感到身后杀气骤升,他心头凛然,转身就看见刀光一闪,鲜血淋漓的背景下随着一声惊呼,一抹紫影倒飞了出去。
燕归人只觉得锥心剧痛,身形一震,一个名字便要脱口而出——
翻身坐起,发觉不过是一场梦,燕归人抒了一口气,却仍是心跳如鼓,而衣服,也早被汗水浸透。虽是梦,即便清醒的此刻,那种心痛还是清晰的传来,一下一下......
等了一下无法入眠,他干脆披衣而已。一开门就看见在院子正中背靠背坐着两个人,正是断雁西风和羽人非獍。
月中时节,满月将微蓝的光投射,两个人被笼罩在朦胧的光雾中,温馨而美好。
上好的武艺叫燕归人练就了极佳的听力,两人的交谈传入耳中。
“羽仔,今晚没听见你拉琴呢。”
“那会打扰大家休息。”
“哦,也是啊,还是你想得周到。不过我还蛮喜欢听你拉琴的,只是不要拉那个悲伤的调子就好了。”
“抱歉,叫你不快。”
“我们这样的关系,你还道歉做什么?”
......
听二人谈话的情形,分明是熟悉亲密。燕归人忽然失落起来,垂眼默然片刻,重又关上房门,轻轻躺了回去。
回想方才梦境,女子面貌仍是看不清,但那衣服.....颜色......竟是断雁西风身上的淡紫?样式似乎也有几分相似!
燕归人更加不解,断雁西风,梦境中的女子,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一切,都是未解的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