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女孩的“婚”》悠悠花开的树

6、六

　　雪晴下班回家立即看到了被随意丢在门口的背包，内心就随之一紧有了不好的预感，知心姐妹多年，凭着直觉就了解这是一个极其反常的举动。因为小茹一直是个乖巧勤快的女孩，自小就很爱整洁，还尤其喜欢制造所谓的生活情调，如果她觉得居室凌乱的话，甚至会牺牲睡眠时间来收拾一番，可是现在，却任凭自己的背包随意歪倒在门口的鞋子上！

　　怀着万分的担心，雪晴轻手轻脚的把小茹房间的门推开了一丝小缝，里面光线昏暗，细看之下可以在一片模糊中看见被子下面蜷缩成一团的小茹，床头柜上摆放着的白色大毛毛熊也不见了，应该是被搂进了被窝，而这样的睡姿太像胎儿在母亲肚子中的标准姿势了！

　　对于一贯习惯仰睡的小茹而言，通常这种姿势代表着心中正在承受着痛苦，她正在自我怜悯和自我疗伤！看来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了！

　　雪晴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关上房门，走到厨房去熬煮一锅姐妹两个都非常喜欢的菜粥，又炒了两个清淡小菜，原本就很不擅长厨艺的她用尽了自己的心思努力烹饪，只希望这色香味都非常一般的清粥小菜可以安慰到哪怕是一点点地妹妹的心情。

　　梦中一片黑暗和奇怪的嘈杂之声，就在听到姐姐掏出家里钥匙准备打开家门的那一霎就完全清醒，只是心情瞬间就被清醒的痛苦重新彻底掩埋，没有勇气离开这张小床，不能想象自己掀开被子走出小屋去面对这个世界，所以就一动不动的兀自沉浸在漆黑的冰冷的水底，甚至希望可以没有呼吸。终于，耳朵捕捉到了饭菜摆上桌子的声响，小茹机械的坐到饭桌旁，低着头不发一言地静静吃着，雪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屋内的气氛非常压抑和凝重。

　　吃罢，雪晴放下筷子，关切的看一眼表妹那没有丝毫生气的苍白面庞，见她还是没有张嘴说话的意思，只好轻叹了一口气，收拾起碗筷准备去厨房。小茹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呆呆地走到沙发边坐下，把整个身体无力地仰靠着，一言不发地定定望着天花板，仿佛痴傻了一般。

　　那一瞬间，雪晴一眼瞥到那肥大的小熊图案的紫色睡裙下面些微鼓起的小腹！一惊之下，竟然双腿一软跌坐回椅子上面。残忍的真相选择了最为直白的诉说，事情已经演变到如此糟糕的程度！沉默许久，发现没有什么言语能合适的表达震惊和痛苦的心情，任何宽慰的话语都是苍白。

　　死一般的寂静后，雪晴几乎是咬着牙低声试探着询问，

　　“打了吧？！”

　　一声毫无生气的回答，“嗯。”

　　雪晴当即立断，立刻拿起手机往公司打电话申请了病假。

　　妇幼医院里的场景永远就像一个大型的农贸市场般热闹非凡，虽然这里面所交易的是一种有所不同的地非常特殊的商品，可是只要开门营业就时刻都是没完没了的人山人海。贴心的雪晴不停地跑上跑下，排着各种各样的队，坚持不让恹恹的小茹多动弹一丝一毫。望着姐姐来回奔忙的身影，美丽的宽额头上因为紧张的忙碌已经都渗出了一层薄汗，虽然干练的气质依旧，却因为坚持要拿着背包水壶衣物等物品而平添了一丝狼狈，小茹心中是满满的感动。
　　想到自从年前那晚出事以来，自己也很清楚表姐内心经历了怎样的煎熬，可是，自己却只是一直自私的沉溺在内心的伤痛和阴影中，丝毫没有顾及姐姐内心的感受，而现在，必须尽快的亲口告诉她，“从来丝毫没有埋怨过姐姐，你永远是我内心的好姐姐！伤心的历史终究要过去，我们要向前看，要学会把悲伤归零才行，生活才最重要，必须要开始全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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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人满为患，一直耗到了下午，才算终于排到了小茹，可是，主任医师不容丝毫质疑的专业话语却彻底的粉碎了姐妹俩人的计划。

　　“胎儿已经太大，不能流产了，要是确实不想要的话，只能引产。不过我要事先跟你们讲明白，做引产，就几乎相当于真正的生产一次，对母体而言，这样做的话，不但身体伤害很大，而且会有风险，也有可能导致丧失生育能力的后果。你们再仔细想想再做决定。”

　　如同遭遇晴天霹雳，姐妹俩的腿都软了。离开诊室，雪晴借口去打些饮用开水而离开了，其实是想找个安静的角落哭一会以免自己会在医院里面大哭起来。胆战心惊的小茹不停地哽咽着，独自坐在医院走廊尽头的座椅上，面向窗外，无神的盯着窗外一片嫩绿的树冠，内心咀嚼着无以复加的苦涩，痛苦的泪水长流，却不由得内心思索着医生的话。

　　终于，咬碎银牙，狠狠地作出了最后的抉择：打掉它，打掉这个耻辱的印记！

　　但是，就在这时，也许是强烈波动情绪的刺激，也许是因为激动而用力过猛的站起身体，突然，腹中的胎儿仿佛是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痛苦，竟然开始了极其猛烈的胎动！

　　就在腹部左侧的一处，强烈的胎动一直持续了十多下才突然停止下来，一个鲜活生命的种子开始了第一次强劲有力的生命的原始呐喊！宣告着自己地生命意识！仿佛在渴求自己的妈妈不要抛弃自己！

　　这样自从开天辟地以来的母子间特有的神秘举动，让这个尚在腹中的孩子用自己独特的密码深深唤醒了赵晓茹那天性浓浓的母性，震撼了她所有的心神，这个瞬间，她所有的意识都被腹中神奇的小生命吸引！再次联想到医生所说的话：现在，孩子已经具备了最初地人形！
　　突然间，天地间的一切纠结和迷雾都消失了，所有关于抹掉这个小生命的想法通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强烈的母爱和渴望拥有的生命本能！

　　小茹扭头望着不远处正拿着水瓶向自己缓缓走来的面色沉重地雪晴，露出了充满光辉的勇敢的微笑，她缓慢而坚定地轻声说出自己的决定，“我要生下我的孩子！”

　　雪晴闻言，呆住了，水瓶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咕噜噜的滚到了墙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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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来理智的雪晴当然不会同意妹妹这种没有全盘考虑的想法，很明显这样会给未来地人生制造大麻烦，几乎是第一次，心意相通的姐妹两人产生了极大的分歧。雪晴强忍波涛汹涌的复杂情怀，耐心的仔细的陈述了任性而为的利害得失，可是没想到自己任何的苦口婆心都如同碰到了无形的漩涡，被被催眠般的微笑给软绵绵的化解掉了，最后，无奈的雪晴就只能是想着如何与妹妹一起面对家人愤怒的询问，事已至此，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故事：孩子的爸爸是个英俊上进的青年，可是他是个孤儿，不幸于年前出了车祸失去生命，而小茹很想为这个自己所爱的男孩子于这个人世间留下一根血脉”。

　　虽然也是一番苦口婆心甚至是甚至是痛哭流涕的劝说，可还是善良的父母最终屈服了这个外表乖巧柔和却内心实际固执的宝贝女儿的决定，怀着刀绞一般的心情和对未来无限的担忧，无奈接受了女儿的决定。

　　为了照顾即将大腹便便的女儿，小茹的妈妈当机立断的办理了紧急病退手续，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心爱的三尺讲台和深深爱戴着自己的同事们和学生们，带着简单的行李追随到了京城。终于，一个八斤多重的胖小子呱呱坠地了，产房中传来的嘹亮哭声让产房外苦苦守候的亲人们都忍不住留下了真是忧喜交加的热泪。

　　因为再过不久就是元旦，所以，这个大胖小子的小名就被叫做元元，大名本来是想由爷爷来起的，可是也许世上的事情真的会有命运之手的捉弄，爷爷竟然在仔细斟酌之后，想把这个宝贝重孙子叫做“赵云迪”，可想而知，闻听此名的姐妹俩是多么的心惊肉跳！姐妹两人怀着极大的心虚，一致表示这个名字缺乏阳刚之美，最后，几经斟酌，大名终于被定为赵承彬。

　　元元刚满百天的时候，迫于生计的小茹就开始外出四处联系机构去教小孩子的钢琴课了，重新走上这个本来是散漫对待的职业，她的工作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变得极其的认真负责和耐心细致不但特别注意保持孩子们的兴趣，而且还很主动与家长进行积极沟通，专业加敬业让她很快赢得了诸多雇主们的认可，口口相传之下，学生很快就变的多了起来，学生的年龄段也就变得宽了，连高中生都有好几个，除了白天跑到客户家上门教课，几乎每个下午到晚上和每个周六日的全天，都在机构努力教授排满了的钢琴或声乐课程。

　　操劳加上需要提供大量的母乳喂养小儿子，小茹很快就瘦了很多，并且可以说达到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苗条”程度，曾经半岁多年的婴儿肥消失了踪影，手腕细到不得不把手表去掉了三个链扣，看到大家都心疼劝她要减少课量，她却不以为意的自我解嘲道：终于赶上了国际流行趋势了，成为了梦寐以求的“骨感美”。

　　虽然辛苦，可是小茹发自内心的感到欣慰，在自己优质的丰沛母乳喂养之下，宝贝元元长得很结实，无论是身高还是体重都是同龄宝宝的最佳值，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个人见人爱的帅气小胖脸蛋活脱脱就是那个无缘老爹的婴幼版模子，但毕竟是母子天性使然，满怀幸福感的小茹很快地就把心里的这一别扭跑到了九霄云外，满心满眼里都只是儿子如此突出的聪明与可爱，总是浑然忘我的盯着迷人小天使感恩造物主的神奇。

　　日子过得飞快，五一过后，天气完全变得暖和起来，不顾雪晴想尽办法地挽留，“狠心”的小茹坚决的带着母亲和儿子搬出了雪晴的公寓。

　　其实新的租住处也还算是很近的了，就在附近不远处的一个普通老红砖居民楼里，如果走路到雪晴家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路程。为了更便宜的房租，小茹本来也考虑搬到偏僻的城郊，可是首先为了授课方便，毕竟所教的孩子都在附近，其次是遭到了罕见使用眼泪攻势的表姐的“威胁”，扬言如不听话，就和盘托出整个事情地始末。

　　所租的楼房虽只是普通民居，可是繁华地段的高房租还是让小茹感到了现实生活的沉重压力。望着为自己担心和操劳又增添许多白发的母亲，看着恩恩爱爱的父母为了自己分居两地，满心愧疚的小茹就很积极的在附近寻找着可以让自己兼职工作和授课能够两不耽误的工作，她利用空闲时间在附近寻找着，满心地迫切希望自己能多挣一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