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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凤凰还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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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曲折的空旷密道中,云惜错轻轻地哼唱着一个旋律。那就是她在《不传之法》中看到的琴谱。秦擅静静地听着,竟有些迷醉,随后扬起剑挥动。乐律与剑舞合为一体,剑气与她的哼唱声在空气中教会,仿佛擦出了火花一般。
一曲唱罢,两人皆是沉默。
过了良久,秦擅道:“云儿,这本书实在太玄妙了。你眼中的琴谱,我眼中剑法,也许正是它的精髓所在。我想,这本书正是需要从两个侧面来深度、探查。而你和我,正是那最适合的两人。云儿,你说这会不会就是你我之间奇特的缘分?”
她也深有同感,深吸一口气,道:“我只觉得,这一切都太奇妙了。你刚才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有……你哼唱的旋律在空中飘舞的时候,仿佛和剑气交汇了。”
“这奇怪了。我的声音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威力?如果声音都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那如果用琴弹奏,岂不是……”她心下疑窦,皱眉道:“难道,这就是卧龙帮时代相传的那本琴谱?也就是无数人都参透不了其中奥秘的奇书?”看来,他们真的是挖到宝了。只不过,这个宝在她手中呆不了多久,她得尽快交给王贯一以换取宜嗔活命。
在不远处深重的黑暗中,一枚飞镖迎面而来。秦擅身子一侧,随手推开云惜错,两人轻松躲过。未成想数百枚飞镖瞬间同时袭来,秦擅连忙运剑将镖扫飞。飞镖悉数陨落之际,一个黄衣女子从黑暗中走来。云惜错定睛一看,发现来人竟是张溶溶的手下——靡霜。
“帮主,哦不对,云姑娘,咱们在此处相见,你是否心中颇为疑虑呢?”靡霜凛然开口,双眼瞪得浑圆。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是什么帮主。”既然没戴面具,自然不能说自己是唐盏。云惜错平和以对。
“跟我你就别装了。咱们就开诚布公吧。你真的以为我的主人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卧龙帮里随意来去?你以为我的主人和你做交易就那么放心?谁不会留个后手呢?比如,在你要来的地方早早地安插一个人?”
云惜错一惊,“你是那个老头子的人?”
“老头子是谁?”不明就里的秦擅在妻子耳边轻轻地问着。她有太多秘密了,纵然他是个探案高手,捕界精英,也很难探知全部。
云惜错避而不答,只待靡霜的反应。靡霜上前两步,亮出一块翠玉,“这是我主人之物,你一定见过吧?我是谁的人,不言自明。云惜错,你既然已经答应帮助主人寻宝,为何私吞琴谱?难道你想让你的那个家人断手断脚、终身致残?主人给你定的期限可是很快就要到了,你真的要置你的家人于不顾?”
云惜错幽幽开口,“什么琴谱?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懂?那你刚才哼唱的是什么?你一定是已经将琴谱拿到手了。这几天我一直注意观察你。玖婆婆到来前后,你极为反常。你鲜有见客,总是躲在屋子里不知道在研习什么。现在看来,你就是在研习那本琴谱吧?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已经听到了。原来这本世代相传的琴谱果然并不只是简单的音律之书,而是一本武林绝学!你赶紧把它交给我,也许你的人还能留下一条狗命,不然……”
“靡霜姑娘,你还请稍安勿躁。”旁观了半天,秦擅忽然开口,“那本书我们当然可以给你。只不过,没有我们的详解,你恐怕是看不明白的。”
“哼,你也别小瞧我。我从小就被主人收养,集各大高手的武学之长,什么武林秘籍我看不懂?真是笑话!”靡霜一挺腰板儿,显然是被激怒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看看吧。”秦擅就这么随口一说,已经将那本书扔向了靡霜。
云惜错暗自一惊,她没想到秦擅会如此轻易就将书拱手相让。靡霜飞出去接书,腰间忽然遭到宝剑攻击,她向后一退,秦擅一跃而起将书又拿回了手中。靡霜一怒,两人斗了起来。秦擅的宝剑翻转间,寒光几乎将密道照亮。他的剑锋直逼靡霜要害。靡霜的身手也是迅即非常,在秦擅换招的功夫,她袖间的飞镖就已飞了出来。秦擅不慌不忙地挥剑截住那些镖的去路,攻势却更加锐利起来。靡霜被一枚挡回的飞镖击中小臂,胳膊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她素知自己毒镖的厉害,连忙后退数步,掏出一个瓷瓶想含下解药。就在这时,她拿起药丸的手突然僵在空中,脸上露出惊骇恐惧的神情。胸前如梅花点点的鲜血流淌而出,一把剑已经从她的身后穿了出来。她凄然倒下的时候,身后出现了两个身影,一男一女。
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黄雀们显然已经等的足够久了。
云惜错认得那个男人,那是当日在客房里和凌舞秋在一起的俊秀男子。而那个女子在漆黑的密道里就好像一道暗影,黑衣着身,黑纱遮面,一身森冷阴郁的气息。那男子上前两步拔下刺在靡霜背后的剑,交还给了黑衣女子。
两相对峙间,俊秀男子率先开口,“把琴谱给我。我们就各走各路。”
云惜错道:“公子醒,你不是已经被全境通缉了么?如今还敢轻易路面?”
“连你这个假唐盏都敢大摇大摆地四处晃悠,为何我就不可呢?”
“你当然不可。我这个唐盏再假,也是与人为伴。而你呢,可是与鬼为伴。”
闻听此言,黑衣女子竟然发出了两声低笑。那女子突然开了口:“王贯一找你来扮唐盏,果然是有些道理。我还以为,他是计无可施,随便找个人来充数的。”
“他到底出于什么考虑,我可不敢妄自揣测。但你们的所作所为可是真真的要害了我了。如今靡霜被杀,王贯一必然会很快发现。那么他用来要挟我的人质的安全要怎么保障?既然我的人已经活不了了,我又为何要将琴谱交给你们?论理来说,说你们就是杀害我家人的凶手也不为过、既然如此,我是断然不会讲琴谱交出的。”云惜错态度坚决,神情冷漠。
“家人?”公子醒淡淡开口,“你指的是这个酒囊饭袋么?”他随手从身后一拽,将一个蜷缩成球体的人扔了过去。
秦擅飞身一接,看到一个睡的迷迷糊糊的小和尚。这和尚脸生的呆板平淡,身形矮小的很,看上去也不过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
云惜错立刻上前查看,发现公子醒扔过来的竟然就是宜嗔,他不是应该被王贯一关起来了么?
“你……救了他?”云惜错满心疑惑地问。
公子醒冷笑,“我也不想充什么救命恩人。前几日我在密林里看到他就给捡了回来。我可没想过要救他,我也没这工夫。我知道他是你的人,留着他也不过是以备不时之需。比如,现在这种情形之下,他的出现不就恰到好处么?你还不肯交给我琴谱么?”
云惜错一咬唇,“你把他怎么了?他为什么昏迷不醒?”
“我能把他怎么了?你问他自己吧。”
秦擅拍着眼前的小和尚,拍了半天的功夫,对方才稍稍有了些反应。只见宜嗔嗯嗯呀呀地哼唧了几声,砸吧着嘴说:“困啊……我困……别烦我!我要吃肉……吃肉……给我肉吃……呃呃……”说完,他继续砸吧嘴,又回到了梦乡。
公子醒道:“看见了吧?你的这个人质根本不是昏迷不醒,而是没睡够。他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这倒也好,省了我不少口粮。”
黑衣女子似乎已无太多耐性,道:“这琴谱,你们是交还是不交?”
云惜错双手握拳,还没等做决断,秦擅开口了,“交,我们当然交。”
黑衣女子又道:“怎么交?还像刚才对靡霜那样?你们以为我们和那女人一样傻?她潜入卧龙帮六年,只等她的主人在必要时启用她。刚一执行第一个任务就被杀掉,这可真是天大的讽刺。”
秦擅淡然笑道:“讽刺,还真是讽刺。这位姑娘你说的即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也贵在顺应时事。既然我娘子的家人已经救出,我们自然就没有必要留着这本书册了。”
“你娘子?叫的还真亲热呢?你的娘子不应该是唐盏么?你挤破了头打败擂台上所有对手,难道就是为了和一个冒牌货成亲?”黑衣女子挑衅地问。
“这是在下的私事,就不劳姑娘费心了。”
黑衣女子冷冷道:“算了吧,秦擅。你们两个的身份我早已一清二楚。如今你们如果乖乖交出琴谱,那还好说。但若不从,你们就等着被整个卧龙帮追杀吧。到时候,你们就是合伙杀死卧龙帮帮主的人,一个都别想逃走。那枚被你的娇娘子留下的星火令早晚会用在你们的身上?你知道星火令的威力么?那不是死刑,却比死刑更残酷。用坠星之火在后背、前额、双手上烫四个‘罪’字。没有人能支撑的住。十几年前收到星火令的人就是在烙印第一个‘罪’字的时候咬舌自尽的。怎么样,你们也想试试?”
“姑娘说的话却都在理。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在下就算不是俊杰,可也看得清形势。什么坠星之火啊,什么身上刻字啊,真是吓死人了。就算在下愿意受这个罪,也断然不愿意让娘子挨过这份苦痛的。”对于那骇人听闻的描述,秦擅只是露出了淡若清风的微笑。只见他单手将书册放在地上,然后拉着运云惜错后退了几步,道了一声:“请。”
黑衣女子长袖飞出,须臾之间已将《不传之法》卷走。她拿起书册,迅速翻了起来,看到中间两页的时候,她屏住了呼吸,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你……就是李凤衣吧?”云惜错幽幽开口,双眸紧盯着黑暗中的那抹倩影。
黑衣女子缓缓抬首,并未言语,双目却流转着些确定的答复。
云惜错淡然笑着,“你魂复归来,是想要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