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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鸳梦重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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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卧房,云惜错揣在怀里的那本《不传之法》很快就被秦擅发现了。一改对待其他事的风格,她竟然很轻巧就答应了他,还双手将那本书奉上。她自然不是想让他去看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所谓“精彩”双修画面,而是很想知道,他到底会不会发现其中的秘密。
他也算是谋如泉涌之人,要参透这奥秘应该不会太难。
然而,他将那本书抱走坐在角落里看起来之后,大半天过去了。他不吃不喝,一直兴致勃勃地观赏着。望着他的背影,她对他的关注点产生了怀疑。他该不会是……真的在看那些什么双修图吧?男人果然都是一个样!
她出去溜达了一圈,其间遇到了跑来问安顺便来探风声的蒋玉程。她淡然应对着,也不给他个准信儿,总也不开口说接替邱牧寒的人会是谁。溜达到景园的时候,她遇上了在那里赏春景的军师大人,并被军师大人阴厉的目光吓跑。就在她转身的时候,他已经运轻功轻轻松松地移步到了他面前。
“帮主。”他恭恭敬敬地行礼,恭恭敬敬地望她。
她轻咳了一声,“免礼。”
“帮主来赏花?”
“嗯。”
“听说自从馥梅夫人一来,帮主就不怎么爱出卧房了。如今属下想见见帮主可是越来越难了。”
“军师说笑了。军师还是别来见我了。来了也没什么好事。”
“帮主,属下给的解药,您还满意吧?”
“军师,我给你的佛珠,你还满意吧?”
缪沧桐忽然笑了。他的笑容让人难以捉摸之处在于,因为笑的太少,而笑的独具风格。以前云惜错不觉得有的人不笑会比笑让人舒服点。认识了缪沧桐之后,她迅速改变了这一想法。他表情冷漠的时候很慑人,他笑的时候是瘆人。她心虚地琢磨着,该不会是精心制作的赝品被发现了吧?然而,他并没有说佛珠的事,而是提到了些别的。比如,秦擅。
“帮主,看来你与尹公子相处的甚好。这也算是一段天造姻缘。再加上馥梅夫人的加持,本来就打得火热的你们已是更如胶似漆了吧?”
怎么的,你嫉妒啊?云惜错冷冷瞥了他一眼,等着他的下文。
“帮主不怕邱护法突然出现揭穿你么?”
这招可真是一点也不新鲜啊,又搞威胁这一套。“不怕啊。我的那个所谓的‘老情人’不是已经被你打入冷宫了么?哦,错了,是静养去了。”
“那你想不想知道华酥眠哪儿去了?”
“应该是陪着他去了吧?”
“不,她失踪了。”他冷幽的目光直入她的心底,沉声道:“华酥眠可是个你从来都不该小看的人。有些人,注定要成为另一些人人生路上的绊脚石。对于唐盏,对于你,华酥眠都是这样的人。”
“哦,我还一直以为只有李凤衣才是唐盏的绊脚石呢。”
缪沧桐一顿,“你总是提起李凤衣,是因为你认为掌握着卧龙帮的一个丑闻么?你该不会以为,我给你解药是因为我怕卧龙帮的丑闻被揭穿?”
“这个……要怎么说呢?缪沧桐,我看得出来你是想要些什么的。但你要的东西又不太像是卧龙帮的帮主之位,也不太像是老帮主留下的遗物,这些对你来说最多只能算是通向你要的东西的台阶而已。可是,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也说不清。你,能说得清么?”她定定地望着他,并不期待他能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我很清楚。我现在要你一个时辰之后把任命魏八方为护法的命令传下来,并要你把对邱牧寒处罚的星火令交出来。”他的话,不容置喙。
“你要杀邱牧寒?”
“不舍不得杀他?就因为他和唐盏的感情?你难道忘了你是谁?你坐在唐盏的位子上,吃穿用度都是唐盏的,甚至还和唐盏应嫁的夫君同床共枕,所以你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我分得清。在你看来,我还不就是个想要找溟霜剑的唯利是图之人?”
“你不过是个尚能利用的人。”他走之前,只扔下了这么一句话。
这才是真正唯利是图的人吧?云惜错气哼哼地走出景园,忽然想到历朝历代那些被人挟持的苦命君主,自己的日子估计也不会比他们好过多少。但她要奋起抗争!无论是为了自己,为了宜嗔,还是为了秦擅!她早晚会不用再受这个窝囊气,她早晚会扬眉吐气杀出一条血路,等到她不必戴着唐盏的面具那一天……她估计会戴上自己的面具吧?她轻叹了一声,缓步走着,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个人站在树下暗自垂泪的张溶溶。
联想到凌舞秋发现的那个所谓宝箱的秘密,她知道张溶溶必是有故事之人。但这筠霞宫里的故事太多了,要她一一探究她还需花些时日。
为了不让张溶溶察觉,她特意绕了条路,前往军机厅一落座,她就命人召开紧急会议。将人事任命令发了出去。魏八方终于成为了蒋玉程的搭档,两大护法之一。青木堂主另觅他人,他必须和其他帮中重要人员一样搬入筠霞宫内居住。审度着魏八方的神情,云惜错发现他是十二万分地不乐意。片刻之前,他还只是个小小的堂主,如今他已经进入了卧龙帮的核心领导层,他到底在不乐意些什么呢?这件事情她决定放一放再想,因为那枚已经发烫的星火令就握在她手中。据她所知,唐盏这么个被人形容为暴虐无常的女人都没有使用过星火令,而老帮主似乎就用过那么一次。她很清楚,这东西一扔出来,邱牧寒就算不死,整个人也就费了。缪沧桐要除掉邱牧寒,自有他的目的。她也该堆这个男人有杀心的,毕竟她的身份已经几乎要被揭穿了。但是,她不想杀他。
自从建了黑潮以后,她见识过很多肮脏的交易,见过很多内心险恶的人。她为那些人大开方便之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不是好人,她也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自从三岁那年的某个傍晚,当血色的夕阳划过她的眼帘,当一个老婆婆善意地问她她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一定是和被世界抛弃的人。她身边有个襁褓中的婴儿,老婆婆说,她是和婴儿一起被人在荒郊里发现的。但是,她记不得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那婴儿是谁。她理所当然地将那个婴儿当成自己的妹妹,因为那孩子的脸和她的,好像。一个三岁的孩子,不记得过去,倒是没有多么让人惊奇。但是她自己却仿佛失了魂一样。在她的心底最深处,她知道有那么一块很重要的东西被挖走了。可是她找不到,怎么也找到到。直到她和妹妹渐渐长大,自从她们被那个美丽妖娆的女人领进了一座大宫殿里,她的人生再次遭遇了转折……她闭上眼,将自己从回忆中拉回来。想起过往一切的一切,她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杀邱牧寒。他对唐盏太深情,更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好人。
她开始笑自己。一个不是好人的人为什么对一个好人下不了手?他们难道不应该是天敌么?
“帮主,对于触犯帮规的前任护法邱牧寒,究竟该作何处置?”缪沧桐不温不火的声音传来,她知道,他在催她。
星火令被她默默地藏在了袖子里,她说:“永久软禁。”话音刚落,她旋身离开,帮众们叽叽喳喳议论着。而缪沧桐的目光随着她在屏风后消失的身影,变得冷厉了数倍。他要的,显然不是个不听话的傀儡。
回到卧房已经入夜了。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她的夫君秦大捕头竟然还窝在那个小角落里看那本……“淫/”书!而且他对她的归来没有做任何反应。
心中徒增了些许失落,她淡淡地问:“你用过饭没有?玖婆婆的双修书就那么好看?”
“嗯。”
“你看出什么没有?”
“嗯!”
“那你看出的是什么?”
“嗯?”
她一咬牙,干脆也不搭理他,径自跑到镜前卸面具去了。半柱香之后,他没有反应。一炷香之后,他还是没声音。满屋子里只有他翻书的声音。
一整天都心情不太好的她干脆衣服也不脱就躺倒床上去了。没过多久,秦擅滚到她身边,在她耳边说:“云儿,这本书实在是太好了。我简直是受益匪浅!玖婆婆不愧是大师!”
她别过头去,佯装睡去。
他的手十分自然地搂了上去,“云儿,咱们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将他的手打飞,她不耐烦地问:“那儿?”
他将她的脸扳过来,伸手一指,“下面。”
“下面?”
“我们去实践一下这本书……”一看到她满脸的不安神情,他的唇边竟然勾起了一抹看上去颇为邪恶的微笑。
孺子真是十分特别的不可教也!云惜错哼了一声,又转过身去,却突觉整个人已被他腾空抱起。他是怎么练得如此麻利的动作?难不成是那本书的功劳?她又踢又踹了半天,还是被他给抱进了密道里。
走到密道中段,他才将她放下。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板着脸问。
刷的一声,他将剑抽了出来。她愣了一愣,却见他开始舞起剑来。剑光四射见,光点连成一片又一片。这套剑舞得行云流水、酣畅淋漓,让观者不禁大呼过瘾。待他舞完,她已经彻底愣住了。
“云儿……”
“云儿娘子?”
他叫了她两声,她才反应过来,“你这是什么剑法?我怎么从来没见你舞过?”
“这分明就是那本《不传之法》中的剑法。娘子你给我那本书不就是这个用意么?真没想到,玖婆婆当年是将一本剑法绝学给了唐盏。”
“可是……”他的一番言辞让她大惑不解。她从来没觉得那本书里有什么剑法啊。她看到的分明是另一种东西。她抢过来别在腰间的书册,翻到中间两页,指着书说:“你就是根据这两页悟出的剑法?”
“正是。”秦擅笃定地说。
“不对啊……”
“云儿,这有什么不对呢?难不成……你觉得这不是剑法?”
“这分明就是琴谱啊!”
这下倒轮到秦擅惊讶了。他沉吟少许,解释道:“此书虽讲解的房中之术,但每一篇章都有一则标题。而这每一个标题其实就是每个招数的名字。比如第一篇章为龙跃秋水,”他一篇念着一边舞出了一剑,“这一剑招与这篇中的双修图并无关联,而是与中间这页的奇怪线条有着莫大的练习。在我看来,这些线条由诸多点连成,这些点便代表着舞剑的方位。”
“不对不对,这些点分明代表的就是音律!”
两人各执一词之际,秦擅微笑着提议道:“这样吧,娘子,不如你把这首曲子奏出来,就好像我们在小仙境的时候一样。你弹琴,我舞剑。”
她一怔,往昔的美好画面在脑中翻涌。可惜,此时此地,又怎由得她随意弹琴呢?可是他的目光太炙热,她难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