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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那个同党- ...

  •   云惜错小的时候,最喜欢与妹妹为伴。她与妹妹就是彼此生活的全部。犹记得那年她们跨越了边境,在穷山恶水之间徘徊,只为了找到属于自己的容身之所。那个夜晚的星星也如这一日那样多。她们并排坐在苍凉的荒原之上,宜嗔在不远的地方打坐,被口渴和饥饿折磨的姐妹俩说着最贴心的悄悄话。

      “姐姐,你说过,只要我们翻过这一座又一座的山,就一定会过上好生活的,是么?”妹妹的小脸上除了连日来风餐露宿留下的痕迹,还是单纯的笑容。

      她点点头,坚定地说:“一定会的。”只要离开了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她们的日子就会有希望。即使她心中有太多的谜都没有解开,她也必须向前走。因为她的身上背负着的不仅是自己的性命,还有妹妹的。在任何时候,妹妹的生死对她来说都更为重要。

      “姐姐,你还记不记得在大宫殿的时候,我们经常玩的游戏?将来我们会不会像过家家游戏一样呢?以后姐姐你就嫁给师兄,我就嫁给宜嗔。”

      “小傻瓜,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还有啊,我的傻妹妹,难道你忘了宜嗔是个和尚么?和尚是不能结婚的。更何况,他还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和尚。而师兄……”师兄,师兄被永远锁在那座大宫殿里了啊……

      一阵阵凉风袭来。伫立在院子中央的云惜错打了个寒战。她狠狠地甩了甩脑袋,让那些过往的思绪不要再缠着她。她怎么会突然被那些陈年往事击中?

      面前的门被推开了,像是邀请她进屋去。这是军师所居的跨院,毋庸置疑,向她提出无声邀请的自然不是别人,而是缪沧桐。

      “帮主大婚之夜,不与夫君缠绵,到我这里做什么?”缪沧桐背过身去,自斟自饮了一杯香茶。

      “你心知肚明。”

      “我太笨了。”

      云惜错笑了起来,“你笨?如果你笨的话,这卧龙帮里还有聪明人么?难不成你是在等着我感谢你今儿个白天为我解围?”

      “你会么?还是你早就想到我会帮你。”

      “我对你显然还有利用的价值。”

      “看来你确实是个聪明人。”他转过身来,幽幽道:“华酥眠不足为惧,所谓未婚产子的小伎俩你很容易就能击破。但你想不想知道,唐盏到底与那个刘宣煌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不想。”

      “啧啧。”他低笑了两声,“我刚才还夸你是聪明人,看来是大错特错了。你可知你还要扮唐盏多久?难道你就不该多了解一些关乎她的事么?更何况,你如今已经露馅的一塌糊涂!”他话音未落,掌风已袭,攥住她一只手腕,语气狠决,“我说过,让你离邱牧寒远点。你错就错在给他机会看出你的破绽。”

      她奋力甩开他的手,喊道:“我有什么办法?他爱唐盏爱的那么深,看出我是个冒牌货也是早晚的事!”

      “是么?这么说这是最正常不过的错误?那么你告诉我如今我该怎么办?光明正大地把邱牧寒杀了么?让卧龙帮内各大交错势力再来一次互斗。让老帮主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和平局面一瞬间灰飞烟灭?就因为你?”

      他怒目而视,她也杏眼圆瞪,不卑不亢地说:“我不知道你们卧龙帮的和平有多么来之不易,我也不在乎,我只知道你再不给我解药我就快死了!我来这里只因一件事,你给我解药,我替你办事。而我的来意你也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

      他放开她的手,淡淡笑了起来,“你是来为那个给你疗伤的人要解药的。”

      “随你怎么说。只要你给我解药就好。”

      “他是谁?”

      “那与你无关!”

      他身子一滞,突然笑的更大声,“我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回答我。只要你的答案让我满意,我就给你解药。”

      “你说。”

      “你会为了谁而死么?”他的声音那么沉,在这寂静寥寥的深夜里,好似深湖里汩汩涌动的水流。

      她对上他的眸子,干脆道:“会。”

      “那么,如果是你不能选择的死法呢?”他逼近她,气息也与瞬间逼近,热烫的鼻息扑于她的面颊,声音里却多了些难以辨识的凛冽与凄迷,“你要在毒酒中泡三天三夜,再被扔进装有百种毒虫的池子里,忍受它们的噬咬。每时每刻,你都以为自己的魂魄已经随着那刺骨的疼痛而被抽走,下一刻你却意识到你还活着。你活着,但是不知道能活多久。你最大的希望竟然是,有一个人能帮你在这最黑暗的绝望中死去。怎么样?你愿意为了一个人而这样死去么?”

      云惜错觉得心口开始疼,双眸被雾气遮蔽。这种感觉说来就来,没有一点预兆。泪水打湿了大红的喜袍,搅得她自己也是万分的心烦意乱。为什么缪沧桐的一席话会让她愁肠百碎?难不成这是他那毒掌的副作用?若果真是如此,那她只能说这位军师大人果真是神通广大。

      他的眼神凄凄惶惶,仿佛坠入了什么深渊一样。背过身去,自言自语道:“你不会,你不会……”

      过了良久,他清了清喉,又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回忆唐盏的话。我想,我大抵猜出她会将那两件宝物藏于何处了。”

      “在哪里?”她焦急地问。

      “唐盏此人,自大妄为,乖张暴虐。但却是个专情之人。她与刘宣煌并不只是柳影花阴的风流韵事。而是一番铭刻于心的生死相许。当年老帮主看重她是学武奇才,又在帮中颇有威信,便寄望于她,希望她能练成血舞神功。血舞神功分两个篇章。练上章需十年时间,期间绝不可行男女之事。而下章又需十年,期间必须采撷相异之气,才可调和内气,也就是说必须阴阳调和。唐盏二十岁开始练此功,这就是老帮主为什么一定要她在三十岁时才可成亲的道理。如果传言是真,唐盏早与刘宣煌暗结秦晋之好并育有一子,那她早就破了连神功之身,这也就能解释为了近年来她一改往日好战的个性,不再与人比武,甚至还被人追杀,容貌尽毁。她能震住帮众各大势力,除了是老帮主钦定的接班人,还因为其硬派作风。她将毁容之时当成奇耻大辱,也知道帮中定有人认为她实力大不如前,便有暗流涌动之势。她就必须将作为帮主的信物藏到一个万无一失之处。”

      “你的意思是?”

      “佛珠若不是在刘宣煌那里,就是在她儿子那里。”

      “笑话。你怎么知道唐盏真的有孩子。一切不过都是华酥眠的说辞,不过是你的猜测。”她眉头紧皱地望着他,忽然从他的神色中查到了什么,“等等……你该不会是买通了唐盏的心腹?难道……”她思量了一番,顿悟道:“难道张溶溶是你的人?”

      他默不回答。她却像是得到了肯定回应,连声问:“那张溶溶知不知道我的身份?”

      “不知道。”

      “缪沧桐,你到底打得什么算盘?如果连张溶溶都是你的人的话,你大可以随便找个机会将唐盏杀掉,做你的帮主好了。”

      他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以为只要唐盏死了,谁都可以随随便便就坐上帮主么?那我为什么留你活下来呢?”

      她不想枉费心机去揣测他到底想干什么,转而道:“那已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我只要你给我解药。”

      “好。那我们就干脆痛快一点。告诉我你的同党是谁,我就给你解药。”

      “如果我不说,你就要把我泡到毒酒里,再扔进满是毒虫的池子里么?”她桀骜以对。

      “你以为我说的只是个笑话么?”他扳住她的肩头怒喝道,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样,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哐哐哐哐——屋外突然锣声阵阵响。一个苍老而喜庆的妇人声音响起,“敲锣打鼓铺好路,尹家开门纳新福!”

      云惜错一惊,已经听出那是凌舞秋的声音。这个今天已经荣升卧龙帮帮主“婆婆”的捕头是在唱的哪一出?

      缪沧桐一皱眉,撇开她走出屋去。她从门缝里向外看去,看到“尹夫人”佝偻着腰,兴奋地敲着锣,还吸引来了不少护卫和帮众,缪沧桐也走进人群之中。

      “嘿嘿嘿,这是我们老家的习俗。儿子成亲当晚,做娘的一定要四处敲锣。我们都管这个叫敲喜庆!”凌舞秋用眼角余光看到了缪沧桐,就连忙一边继续敲,一边往院子外走。

      围观的一个护卫道:“尹老夫人,这夜都深了,你这么敲敲打打的,恐怕是误了大家休息吧?”

      凌舞秋呵呵一笑,“这怎么会呢?你们帮啊就是缺少一些喜气。这大喜的日子一个个都跟被摔打了的黄瓜似的。再加上白天里又出了那么多乱事,所以这喜是一定要敲的!你们可别拦着我,谁拦我我敲谁!”说着,他举着锣在每一个挡着他的人耳边狂敲。

      云惜错正欲将门完全阖上,不料一个身影突然闪了进来。霎那之间,门外世界的喧闹与锣鼓、虫鸣与鸟叫与她似乎再无关联。因为在这不甚宽敞的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叫云惜错,一个叫秦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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