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裁歌后编（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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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歌后编（贰）
时钟在下午四时准时卡一下，而在那之前，我便已经睁开眼睛。
四点五分的时候我推开被子起身，在躺了一个白天的藤条椅上呆坐。客厅里的空气凝滞冰冷，将缓缓斜射入屋的暖色夕阳冰固砸在地上。我来回摩擦着冻得像石块一样的双脚，几秒后，隔壁屋子里再度传来熟悉的哭喊。
那是因为病痛挣扎哭泣的母亲。
烦躁感涌起。
我压抑着自己的感受，站起身走向厨房。
茶屋一般是黄昏前便开始做营业准备。擦地，洗碗，摆放物品。我们这些小侍女还要在领班的安排下轮流去打扫走廊，清理厕所浴室或是和厨房一起准备食材。其中活计轻重依侍女服侍的艺伎地位或是侍女与领班关系而定。
透野姐虽然常被客人指名，可她和茶屋里其余人的关系并不好。加上我又常做一些奇怪的举动或是发言，情况便成了雪上加霜。早先我还为每次都是我一个人要扫整层楼的厕所愤懑，几次下来头被按进马桶还美名其曰让我穿越后，我只求她们别再有什么新花样。
每每为母亲喂完饭，替自己准备好一晚的镇定剂后，基本我只能用冲的跑向茶屋。冲进茶屋的门后，提起早晨离开时便放在门板后的水桶抹布，冲向二楼厕所。打扫完毕等着领班来检查的时候把镇定剂咽下去——我可不想在客人到来的时候胡言乱语。
七年前，我曾经在幻觉中拔刀刺向少主而不自知。等到我发现刀上的血迹，追去刑场的时候，那里只剩下陌生人的尸体。
随后我和母亲便被赶来的警察厅拘留。那会儿外界也乱。据说自称攘夷志士的旧贵族趁机作乱，每天都有大量的人被逮捕：爱国者有之，投机者有之，报复者有之，打酱油者有之。被这样光辉的星辰们映衬着，我和母亲自然成了黯淡的尘土。最终警察厅实在是没了办法，放了一部分，判了一部分，宰了一部分——然后世界清静了。
至少表面上，世界清静了。
几个月后一个名为鬼兵队的组织撞掉了江户五角大楼，其领导人被报道员称为幕末•本•拉登。幕府的报复是愤怒且来势汹汹的，其证据便是拉登先生的脸不仅在银魂世界里被贴的到处都是，甚至贿赂了银他妈制作组在人气投票的时候把这个一年出场一次的角色贴在第四的位置向三次元示众。
据说原因是那台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打击面实在太广，简述一下逻辑的话就是“我的世界2012了所以大家一起2012吧”。幕府自己都说，如果他们知道办掉一个老师会导致世界末日，打死他们都不会拿人民教师开刀。
然而我却对着电视屏幕，目瞪口呆。
幕末•本•拉登的位置上出现的，赫然是少主的脸。
播报员还在询问：“哈塔王子，您觉得这个人被举报的可能性有多大？”
那个白痴皇子摇着脑袋上的触角：“啊拉，全银魂外加三次元的女性基本都被他迷得七晕八素的啦。果然人帅就是会被原谅的啦。女孩子们肯定不会举报他的啦。Love and Peace，对她们来说是Love在前面的啦Peace怎么样都无所谓的啦。”
“……白痴皇子。总之，看到这个人就请来举报。下一个幕末•奥巴马，就是坐在电视机前的你！”
想到少主，我觉得心脏似乎又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眼前再度出现幻觉，我看到自己被死死护在谁的身后。护住我的那个人并无少主那般冷静镇定，那双抓着我胳膊的手在止不住的发抖。我却急着挣离那人，原因无它，那人纤长白净的五指上，纠缠着许多木偶般的鬼娃娃。
鬼偶们咯咯的转着头颅笑起来，发出稚龄孩童幼嫩的声音，好奇的绕着我手中的镇定针剂做着游戏。
【拿着美味的心脏/扔掉腐烂的果实】
【催促你快点离开/带着你来到这边】
【别走啦留下吧/哭喊着要你回去啊】
我用冰凉的手将针剂的瓶颈凑到水龙头粗糙的管口下，狠狠一磕，长直的瓶颈便被折断。袖子里落下我悄悄准备的塑料针筒，也被鬼偶用好奇的小手摸来摸去。在我耳边，他们唱起关于病患的歌。
【捣碎的叶子和花/破裂的玻璃与血】
【半夜碰见鬼打墙/转啊转啊回不去】
【尸体突然不见了/原来就在你面前】
“——够了吧？就算是喜欢镜音也该有个限度吧？至少要唱知名度更高的比方说炉心融解吧？唱这种COS人家的送墓歌还连版权费都没付的算怎么回事啊？！”
鬼偶们一瞬间停了下来，随后突然用更快的速度旋转着脑袋脖子和四肢。有几只颜色老旧的木偶甚至把镶在眼眶里的黑色珠子都甩了出去。我被他们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差点捏碎手中的针剂瓶，而他们还在咯拉拉的转着身体。
几秒后，一只鬼偶停止了转动，用怯生生且熟悉的声音说道：“……可是，银他妈恶搞了那么多知名动画，也没人找猩猩要版权啊。”
“都是JUMP系的所以内部解决了混账！呃……”
开口的那只鬼偶正坐在我肩上，从面前的镜子里，我看到了她的脸。
和我的脸，一模一样。
啪。
我失手捏碎了手中的针剂。
而这个，是最后一支。
原本想等到明早再去药店的。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外面传来了领班呼唤我名字的声音。
透野姐的房间里早就有了客人，而且是我亦曾见过多面的熟客。老实说，这样多次拜访的客人早就不是冲着美色来的了。过于熟悉的女人对男人来说就像是那月薪，没有的时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有了的时候却也只能望存折而兴叹，长叹一声账单账单账单，交完水钱电钱网钱电话钱煤气钱暖气钱房租钱之后——你连花钱的欲望都没了。
面对这种客人的时候，透野姐和我，就是专门负责吐槽用的。
从大叔那条形码一样稀稀拉拉的头发，到大叔那保鲜膜一样极度脆弱的血管，再到大叔那啤酒瓶一样凹凸有致的身材……其间大叔试图反驳，比如“叔也有腹肌”“叔没有三高”“叔还有假发”，但是还是扛不住透野姐的冷言冷语。
“你的腹肌？就一块吧，就是啤酒肚那凸出的高高一块吧？既然不是□□那里凸出来的，还有什么好自豪的啊？”
“你没三高？快点滚吧，有三高的都是成功人士懂不懂啊？没有三高的中年人不是成功的中年人啊！”
“你的假发？等等假发什么时候是你的了？假发明明就是高杉的，不对是银时的，等等还有坂本……假发你到底是谁的？”
要是放在平时，我也加入这个罗圈架去吐槽透野姐的世界观了。顺便还能拿双筷子，在他们吐槽的时候抢他们的饭吃。
可是现在我完全没有那个心情。在我眼中，婴孩体型的鬼偶占据了这间和室，或坐或立，或是在拍手嬉戏。有些调皮的爬上大叔的头顶，啪啪的用手打着大叔的头皮，木屑如同血花一样四下飞溅；有些好奇的舔着手指尝着漆盘里饭菜的味道，把手指捅入自己的眼眶玩耍；还有，她——
和我有着相似容貌的她，安静的趴在透野姐背上，没有眼皮的黑珠眸子一眨不眨。她的木头手臂上有一道浅浅的长痕，痕迹很旧，似乎是很早以前就被划伤的一样。
见我看她，穿着旧粉色衣物的木偶抬起头，细声细气的道：“你还有精力吐槽呀，换了是我，早就吓死了。”
……你才最没资格这么说好吧！
“他们都来了，你还不快点逃，这不是找死呢嘛。”
她用和我几乎一样，只是比我要幼嫩轻细的声音说。
破门而入的，是一群身上缠满不知名血气的浪士。
其中为首的武士拔出刀，指着我的鼻尖——
“久坂在哪里？！”
透野姐发出一声近乎撕心裂肺的惊叫，扑过来把我拽到她身后。
那双白皙纤长的五指上，纠缠着许多木偶般的鬼娃娃。
而与我有着相似容貌的她，用与我相似的声音拍手笑道——
“先生，久坂就在您的刀尖下呀~”
作者有话说第7章 裁歌后编（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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