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一只汪》聂小宝

10、第 10 章

　　追苏茵的大狗，冲周敬亭‘汪汪’叫，在他前面徘徊，他的身形比苏茵大出二分之一，张嘴露出尖利的獠牙。从小到大他见的人不多，更别说狗，第一次遇上这么大只还不友善，他有些怕，紧抱住苏茵往后退，后面是长椅已无退路。

　　他不敢动，腿像是灌了铅提不起，抱苏茵抱得更紧，才发现她颤抖不止，她像是受到了极大打击，泪流满面，眼泪已打湿他胸前的毛衣。依赖地扒在他身上，生怕他扔下她。

　　周敬亭想到第一次她扑到他怀里，也像这样抓着自己的衣袖求救，只剩一半的尾巴，血淋淋的看着都痛，她是一滴泪都没流。

　　也不知前面这只畜生对她做了什么，她哭成这样。

　　周敬亭找不到可以扔的东西，扯下斜挎的邮差包，扔过去打在大狗背上，它‘汪汪’叫了两声就不走，似挑衅。

　　周敬亭上前两步，跺了两下脚，吼道：“滚！”双眼迸出如刀的眼神，恨不得把它给剥了。

　　兽对危险有着比人类更敏锐的感知，它感觉到对面人类所散发的危险气息，转身跑出周敬亭视线外。

　　周敬亭手心出了一层汗，就在刚刚他还想着，这条狗要是扑上来，他该怎么办？

　　有些事情，没有他想像中那般可怕。

　　他轻抚苏茵的背安抚她：“没事了，它被我赶走了。”

　　苏茵听到这句话，彻底放松，头靠在周敬亭肩膀上，他身上中药的味道像是有魔力让人异常安心。她觉得好累，眼晴打架，不受控制地闭上眼。

　　苏茵是被周敬亭说话声音吵醒，他说话声音不重，离苏茵很近，狗的耳朵灵敏，苏茵听起来声音就不是那么小。

　　周敬亭没好气道：“让你刻这些字就刻这些，怎么这么多废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知道了，知道了大少爷，你什么时候养的狗？是什么品种？长得漂不漂亮？哎呀，无法想像你这么爱干净的人怎么会养狗，你就不嫌脏？”

　　周敬亭低声道：“她比你身上干净。”

　　电话那头的女人，气得大骂：“周敬亭你是说我还不如一条狗？你等着，没有我，看谁你会理你。”

　　周敬亭道：“我每次见你，你脸上哪有一次干净的，她比你爱干净多了，吃饭的时候都要洗手。”

　　电话里的女人问：“你是说我吃饭前不洗手？”

　　周敬亭道：“我没说，这是你说的。我不是让你买包，你送过来看看她，就知道我没侮辱你，对了别忘了刻字的狗牌。”

　　电话里的女人骂骂咧咧，周敬亭直接挂了电话。

　　苏茵回头正对上周敬亭漂亮的脸，她吓了一跳，以为离他有些距离，没想到这么近，她枕在他胳膊上，肚子贴在他胸口。

　　她和他在一张床上，还这么近，苏茵眼前出现他脱光衣服的样子，粉红色的，粉红色的，只觉双颊发热，不好意思地往被子里钻。

　　周敬亭以为她是惊吓过度，撸撸她的背道：“别怕，你回家了，有我在没有什么敢欺负你。”

　　他的手很温暖，顺她的毛像是热毛巾从她背上划过，整个人像是被温暖包围。她探出半个头，周敬亭漂亮的笑脸映入眼睑，眼中尽是温柔，然而这种温柔坦荡而又纯净，全是朋友间的关切。

　　苏茵觉得自己真是龌龊，怎会生出不好意思地想法？

　　她内在再怎么是个人，外表也只是条狗，哎，想多了，想多了……

　　苏茵伸出整个头‘啊呜，啊呜’冲周敬亭欢叫，在床上打了个滚，才发现自己滚过的地方白色床单成了灰色。苏环顾四周，白色被罩，白色床单，白色窗帘，这是周敬亭的卧室？

　　自己身上这么脏？周敬亭抱着自己睡不嫌脏吗？她记得他是有轻微的洁癖，从不让自己进他的房间，喜欢白色床单，稍有点脏就换掉，为此李妈在王叔面前抱怨，说少爷怎么两天就要换次床单，就不能换个颜色？

　　苏茵觉得自己破坏了一切，她跳下床，可地毯也是纯白色的，她蹲在地上不敢动，内疚自责地看着床上的人。

　　周敬亭看懂她的想法，笑道：“没事，一会让李妈换下，我给你洗澡，洗完澡就干净了。”说着，他抱起苏茵来到浴室。

　　周敬亭的房间配有浴室和洗漱间，靠窗的浴室有张大浴缸，他用花洒先冲掉苏茵身上的脏东西，苏茵看着从身上流下的黑色污水，眼晴湿润。自己身上怕是臭气熏天，这么爱干净的人，一点也不嫌弃自己。

　　泪水参杂着热水，苏茵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周敬亭的脸，她忍不住想抱他，想告诉他：能遇见你真好。

　　终是没踏出那一步，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条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变回人，变回人又是否记得他，就像现在她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什么也想不起。

　　苏茵往后退，撞上浴缸。

　　周敬亭笑道：“现在可以进浴缸啦，我给你洗头发。”

　　苏茵看不清他的脸，声音似一汪泉水，冲掉她心间的忧愁。

　　‘天平山上白云泉，云自无心水自闲。’

　　现在就挺好，何必想那些办不到令人困扰的事情。

　　苏茵跳进浴缸，周敬亭把花洒放到浴缸里，挤了些洗发水抹到苏茵头上，很快揉出许多泡泡。

　　苏茵头顶着白色泡沫，眨了眨眼晴。

　　周敬亭道：“眼晴闭上，我把泡泡冲掉。”

　　苏茵闭上眼，热水顺着头顶往下流的同时，周敬亭纤细的手指从她头顶移到她耳后根，仔细地搓摸，修长的手指落在耳畔，似三月春风抚面，令人安心的草药香压过洗发水的味道，苏茵睁开眼。

　　周敬亭轻拍下她的头说：“闭上眼，要不然水要进到眼晴里，别急还有最后一次。”

　　苏茵赶紧闭上眼，热水再次从头顶淋下，她欢快地用前肢搭了下水，热水溅到周敬亭脸上，他咯咯笑：“好了，好了，可以睁开眼。”

　　苏茵睁开眼，咧嘴冲周敬亭笑，她知道一条狗笑的表情是看不出来。她觉得开心，只是想把心里的愉悦传达给周敬亭，希望他能感受到，也许他也会开心。

　　发自内心的笑容，看不出来也感觉得到，她的那份快乐传到周敬亭这，他心上一暖笑道：“以后我每天都给你洗澡，你晚上和我睡。”

　　“好好好！”苏茵这时也没什么龌龊的想法，就好像你认识一个朋友，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睡一张床上。

　　周敬亭同样，简单而又单纯地想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她。

　　洗完头周敬亭开始洗她的背，和洗头一样，打出许多泡泡，浴缸上面一层白色的泡沫。全身洗的差不多，苏茵翻身肚皮朝上，前肢搭在浴缸上，时不时翘起后肢，觉得此时再幸福不过。

　　周敬亭摸摸她的头，让她再泡一会，等到水凉下，他喊道：“茵茵好了。”

　　苏茵从浴缸里跳起，他抽下块浴巾包住她的全身，擦干她身上的水渍，把她放在洗漱台上，拿吹风机吹干她身上的毛。热风吹在苏茵皮毛上，一会她身上的毛干了一大半。

　　苏茵大感奇怪：他怎么这么会照顾人？不，照顾狗。

　　周敬亭见她双眼精亮盯着自己看，不说话，他就知道她想问什么，边吹她的毛边说：“小时候王叔就是这么照顾我的，这种事不需要学，照着做就好。”

　　提到王叔，苏茵心疼周敬亭，从小到大都是王叔照顾他的起居，像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她要是他，怕是早就反社会或者天天搅得父母不得安生。而他只是脾气生得乖张了些，再无其它缺点。

　　吹干苏茵身上的毛后，周敬亭抱她到床上，在她洗澡的这段时间，李妈换掉了全套床单，白色的床单柔软干净，苏茵在上面打了个滚。

　　周敬亭道：“我去洗澡。”

　　他很快洗完澡穿上干净的睡衣和苏茵一起躺在床上。苏茵有好多话问他，比如：他怎么天没亮就在广场等她？这些天他是不是很担心自己？

　　好多好多的话，张嘴却是：“汪汪汪……”

　　周敬亭的胳膊搭在苏茵肚子上道：“好累，我要睡会。”

　　他闭上眼不消两分钟进入梦乡，苏茵看向窗外，艳阳高照已是下午时分，原来自己睡了这么长时间。她抬手想摸他的脸，怕自己的爪子抓伤他，举到半空的手放下，安静地看着他。

　　高挺的鼻梁，柔和的下巴，一根根棕色的头发似有生命向上跳动，苏茵的手落在他头发上，轻轻地抚弄。

　　周敬亭轻声呢喃：“妈妈别走。”

　　苏茵的手顿住，力气大了些压在他头上，轻拍了两下。周敬亭嘴角上扬，像是做了个很美的梦。

　　“妈妈。”

　　苏茵在心里默默道：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周敬亭睡得不大安稳，吸了下鼻子，头微微往右边侧了些，脖子撞上苏茵的爪子。苏茵似摸到了滚烫的开水，惊得收回手，跳下床跑出房间找人。

　　楼下客厅里王叔正在招呼江筱玲，问她有没有吃饭，怎想着这个时候过来。江筱玲只道她没什么事，怕你们担心，特意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