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手札》苏城小柳

3、坑爹的血结晶

　　疲惫的阿绯回到客栈倒头就睡，直到第二天早上，宁雪也没有再出现。

　　“真是太没礼貌了！”一觉醒来的阿绯气恼地自言自语，“怎么说也相处了一天了，离开时也该打声招呼吧！”

　　总之，血结晶也到手了，接下来就只有乖乖打道回府了。

　　走在路上，阿绯每隔几步就忍不住拿出挂在脖子里的血结晶左看右看。阳光下的血结晶闪耀着红宝石般的光芒，漂亮是漂亮，可是这要怎么使用啊？各种办法都试了，这东西却像石头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唉，可恶的宁雪，不是随便拿块假的来忽悠她的吧。

　　“师姐！大师姐——”

　　嗯？好像有熟人的声音。

　　阿绯正想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忽然就被人从背后来了个熊抱——“师姐！终于找到你了。”

　　“小绛？”阿绯终于认出声音的主人，“你先放手啦，想勒死我吗……”

　　背后的人这才松了手，阿绯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紫衣少年，奇怪道：“小绛，你怎么在这里？”

　　这少年正是阿绯的师弟，名叫雷绛，听到阿绯的疑问，他答道：“我看师姐你这次出门了好久都没回来，所以溜出来找你啊。”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师姐你昨晚释放了那么强的灵力，我想不知道都难。对了师姐，师傅平时不是不准你用强度大的法术的吗。”

　　呃，因为感知不到灵力的关系，阿绯在使用灵力的时候就没办法掌握量大量小。为防止暴走，师傅便不许她多用法术。可昨晚为了逞强，她释放了一次体内的红莲之火。希望没有闹得太大被千里之外的师傅察觉到才好啊。

　　“咦，师姐，这块红宝石是什么？新的法宝吗？”雷绛的注意力很快被血结晶吸引了。

　　“唉，这个啊，一言难尽。”

　　总之是这样那样，阿绯把自己弄坏了蓬莱宝镜后徘徊着不敢回师门，后来为了将功补过而去取荒岭雪姬的血结晶的大致经过告诉了小绛。

　　“什么！师姐，你，你弄坏了蓬莱宝镜！”雷绛听完，面如死灰。“怎么办，这会儿师叔又去云游了，太师傅又去闭关了。都没人能帮师姐你说话啊。”

　　“嘘，你小声点。”虽然在这里师傅听不见，阿绯还是心虚地东张西望了一番，“所以，我不是拼死拼活去搞到了血结晶吗！”阿绯晃了晃她脖子里挂着的红色晶体。

　　“这么个东西，能抵得过咱们师门至宝蓬莱宝镜吗？”雷绛看着那块石头一脸怀疑。

　　“我也不知道。小绛，你平时修行最认真了，知道这个东西要怎么用吗？”

　　雷绛摇了摇头，无能为力道：“不知道。荒岭雪姬是近几年才出没的妖怪，《万妖谱》上也没有记载。”

　　“那怎么办？！这个不能用的话，拿什么抵偿蓬莱宝镜啊。一定会被师傅杀掉的。”阿绯抱头苦恼道。

　　“对了师姐！可以去发鸠山试试，说不定能修好宝镜！” 雷绛脑中忽然灵光一现。

　　“发鸠山？”

　　“嗯！我上次不小心弄坏了焰蟒，二师兄就让我去发鸠山找仙女帮忙，结果真的修好了。”

　　“真的吗？发鸠山的仙女？哎等等，你什么时候弄坏过我的焰蟒？”

　　“呀……”雷绛赶紧捂嘴，“就是@#%&……那会儿嘛，不过，后来仙女姐姐们不仅修好了焰蟒，还在其中注入了仙家之气呢。”雷绛声音谄媚起来，“师姐你用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很好用？”

　　嗯，怪不得用起来要比想象中的强力。算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小绛，快告诉我发鸠山在哪里？”

　　“南方仙虹浮现之处。师姐，我带你去啦。”

　　“不，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小绛你回师门去，找个理由帮我向师傅解释下我的迟归。”

　　“啊？我要找什么理由解释你不回师门啊。”

　　“这个……那个……你自己想啦。总之我的命运都交给你了哦，小绛。”

　　******

　　发鸠山上彩云缭绕，奇花异草众多。

　　“没想到昆仑的南面还有这样一座仙山啊。哇，那个莫非是传说中的祝余，啊，这个是迷谷？还有条草！这些，以前只在图里见过啊。”

　　——这里真的，是仙境啊！

　　闭起眼睛深吸一口气，阿绯沉醉在发鸠山的奇景中感慨不已。

　　“哎呀，是蓬莱的人呢。”忽然，一道轻灵的女声唤起了阿绯的注意，她抬眼望去，不远处瀑布边站着两个容颜秀丽的少女，一个绿衣一个蓝衣，正笑嘻嘻地朝她看来。

　　“你们认识我吗？”阿绯奇怪地向她们问道，为什么知道她是蓬莱的啊。

　　“虽然不认识，不过这发鸠山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得来的哦。”蓝衣少女说道。

　　“对啊，只有可爱的人才能进来。蓬莱的人，都是可爱的人呢。”一旁的绿衣少女也开口了。

　　“嗯，比昆仑那帮激进的家伙可爱多了。”蓝衣少女笑道。

　　可，可爱？阿绯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她们的思路，惊疑不定地问：“你们，是发鸠山的仙女吗？”

　　“是啊，我是青青！”绿衣少女欢快地答道。

　　“我是兰兰。”蓝衣少□□雅地说道，“那么，蓬莱的客人，你到这里里是要做什么呢？”

　　阿绯瞅瞅两位仙女，立即从包袱里拿出了碎成了两半的镜子，满怀希望地问：“两位仙女姐姐，请帮我看看这个还能不能修好了？”

　　“哎呀，这不是蓬莱宝镜吗，怎么碎了？”青青惊讶道。

　　“被……被一条鲤鱼精撞碎的……”阿绯不好意思说是自己随手抄起了蓬莱宝镜当作盾牌抵挡攻击。

　　“蓬莱宝镜原本是上级的仙家之物。不知道凭我们的力量能不能修好啊。”兰兰看镜子碎片半晌，面有难色。

　　“啊，没事，如果修不好就不强求了。”阿绯立刻说道。想了想，她又掏出了脖子里的血结晶，“对了，仙女姐姐，你们知道这个怎么用吗？”

　　“这是什么？”青青没认出来，好奇地问道。

　　“荒山雪姬的血结晶，传说和蓬莱宝镜一样可以辨别妖气，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使用。”

　　青青一听，陡然变色：“什么？这个东西，你怎么得来的？”

　　“诶？我是除妖拿到的。”

　　“除妖？”青青突然尖声叫道，“你，你杀了阿雪？”

　　兰兰也愤怒道：“太过分了，还以为你们蓬莱和昆仑不一样，没想到也是不分黑白草菅妖命。”

　　阿绯顿时懵住了：“阿雪？是那只狐妖的名字吗？”糟了，难道那女妖是她们的朋友？

　　“什么狐妖！阿雪是个可爱的雪妖啊！就是被你除掉的荒岭雪姬。太可怜了呜呜。”青青伤心地说道。

　　阿绯奇怪了：“可是……我除掉的是一只吃人的狐妖啊。”

　　“阿雪从不吃人的。”兰兰闻言冷静了下来，问道，“你是在哪里除掉他的？

　　阿绯诚惶诚恐地答道：“南方向阳镇附近的济山上。”

　　“那里是青丘的地界，九尾狐的地盘啊。”兰兰想了想，又问道，“你除掉的那只妖什么模样？”

　　“唔……白色的长发，红色的瞳孔，会用一根银色的藤鞭。”阿绯回忆道。

　　“啊，那是青丘的狐妖应绫啊。”兰兰听完，长吁一口气。

　　“是她啊，我很讨厌她呢。”青青闻言也态度立变。

　　喂，你们不是仙女吗，这样说话真的好吗。阿绯觉得自己越来越跟不上她们的思路了。

　　放松下来的兰兰又一脸不解地看着阿绯：“荒岭雪姬，听名字就知道是雪妖啊，你怎么会以为一只狐妖是阿雪呢。”

　　青青也笑了起来：“就是，你好笨啊，除了妖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妖。”

　　“…………”

　　阿绯的内心此时已经狂风暴雨波涛汹涌血流成河了。看来果然是——轻信了宁雪的情报，她完全被骗了啊啊啊。

　　没注意到阿绯已经石化，兰兰又乐呵呵地说道：“说起来，好久没见过这么笨的人啦。还以为我遇到过最笨的家伙就是阿雪了，明明是个雪妖，却上发鸠山来寻找能让自己变温暖的方法。”

　　“就是啊哈哈哈，他可是雪妖啊，竟然想变暖，也不怕自己融化掉吗？天下间没有第二个像他那么笨的雪妖了吧！”青青说完也捧腹大笑了起来。

　　******

　　“阿嚏——”在树荫下午睡的宁雪突然睁眼，起身摸了摸鼻子，“谁在骂我。”

　　刚睡醒的宁雪心情相当不佳，因为就在刚才，他梦到了一段不愉快的过往。

　　梦中的宁雪是一副看起来比现在更为年幼的姿态。在一片绿草如茵的地方，他呆呆地看着一个小女孩和许多小妖灵们在嬉戏打闹。

　　女孩的笑容很温暖，像阳光的味道，让人不由自主想靠近。

　　小宁雪跑了过去，向小女孩询问道：“我可以，留在这里和你们一起修炼吗？”

　　“当然可以啊。哇，你长得好漂亮！”女孩乍见到宁雪，露出欢快的表情，笑着拉起了他的手。可是，下一刻就立即甩开了，“好冷！讨厌，你怎么这么冷冰冰的，不要靠近我。我最讨厌冷冰冰的东西了！”

　　回忆到此中断。

　　“哼！”宁雪不爽地甩甩头，努力将刚刚这一段不愉快的梦境赶出大脑，却又不经意地想起了另一张笑颜。

　　四天前他受到蓬莱宝镜碎裂的灵气吸引，追寻而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面带了这样一副笑容的阿绯。

　　也是，像阳光一样，温暖得摄人心魄。

　　真是让人不快。

　　最讨厌看到这样的笑容了。

　　“唉，结果忍不住去欺负那个笨蛋，却差点被她的三味真火烤化了。”宁雪叹气，普通的火根本伤不了他分毫，也不知道那个丫头是什么来历。“还忘记来发鸠山泡寒暑泉。我到底都在干什么啊。”

　　他用左手摸摸右手，身上已经变得和冰雪一样冷冰冰的了。如果不每隔一段时间去沐浴一次寒暑泉，他的身体就会像普通雪妖一样，无法保持温暖。

　　再次叹了口气，宁雪起身往发鸠山山顶走去。

　　******

　　“对了，这个血结晶，怎么看起来好像是真的啊。”笑够了的青青，又再次打量起血结晶来。
　　“是啊，好像可以遮蔽气息。”兰兰也接口道。

　　青青思忖半晌，说道：“说起来，镜子碎了，没有镜框的封印照理应该会有大量灵气外泄，但是也完全没感觉到呢。”

　　兰兰闻言，转向阿绯问道：“你一路过来，有妖怪追你吗？”

　　阿绯莫名地摇了摇头：“妖怪？没有啊。”

　　兰兰道：“没有妖怪被吸引过来，那就是说一路上镜子外泄的灵力都被隐藏了。果然，这是荒岭雪姬的血。”

　　青青也道：“阿雪身上从不带任何妖气。能这么严密地遮蔽气息，只有阿雪能做到。那么，你果然还是伤害了阿雪吧！”青青的声音又再次拔高。

　　阿绯慌了，连忙摆手。

　　什么阿雪啊，她不认识啊。咦，等等，阿雪？宁雪？？难道……

　　就在这时，远远响起了一个叫喊声——

　　“喂，青青！兰兰！你们两个混蛋又用结界把寒暑泉藏起来了吗！”

　　这个声音！带着好熟悉的欠揍感啊。莫非……

　　阿绯机械地转过头。

　　冰蓝色的长发飞扬在空中，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果然、是他！

　　阿绯胸中激荡，吼道：“宁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