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之旭日青衫》洛若阳

8、第 8 章

　　顾惜朝张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灰色的床帐，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你醒了？”
　　顾惜朝听到戚少商的声音猛地坐了起来，只感觉头哄的一声，又栽了回去，戚少商连忙走了过去，伸出手为顾惜朝按摩太阳穴，发现顾惜朝身子一僵，关切地问：“怎么？太重了吗？”
　　“没，没有，刚好，很舒服！”顾惜朝闭上了眼睛，感觉鼻子酸酸的，一股热流想要涌出，从来没有人对子这般细心，感觉自己散着发髻，想来也是戚少商为自己摘下来的，戚少商啊，戚少商，你不要对我这样好，我……
　　“好点儿了吗？”
　　顾惜朝鼻音很重地“嗯”了一声，戚少商疑惑地问：“是昨晚冻着了？”
　　“没有，刚醒来的缘故！”顾惜朝闪烁其词，戚少商却是没多想，见顾惜朝想要做起来，边顺势扶起了他。
　　“我的簪子呢？”
　　戚少商一听乐呵呵地从怀中掏出那只木簪道：“昨天晚上我摘下来怕弄丢了就放在身上了！”
　　“多谢！”顾惜朝接过簪子随手绾了两下，刚穿上靴子，戚少商就将他的外袍递给了他，顾惜朝接过袍子疑惑地看着戚少商，即使是对兄弟这也好的有点儿……
　　“戚大侠为什么对在下这般好？”
　　戚少商脸一红，轻咳了两声道：“我是觉得你会宿醉不舒服，作为兄弟做这些自然是应该的！”
　　顾惜朝了悟般点了点头，戚少商又道：“顾兄弟，也别喊大侠长大侠短的了，太生疏了！”
　　“呵呵呵，我可高攀不起您连云寨大当家啊！”顾惜朝笑道。
　　“那你也和我兄弟那般喊我大当家吧！”
　　“好吧。”顾惜朝穿好外袍，凝视着戚少商的眼睛道，“大当家。”
　　戚少商被这三个字弄得心里一片荡漾，又想起给顾惜朝端来的热水，立刻催道：“顾兄弟，我给你端来的热水，你洗把脸，头就好受些，我……”
　　“谁干的！”外面传来高鸡血的尖叫声，“我的酒啊，我的酒！”
　　戚少商啧了一声，知道是偷酒之事被发现了，顾惜朝刚想出去被他阻止，“顾兄弟，你先洗脸吧，水一会儿就冷了，我去看看！”
　　说罢就走了出去，顾惜朝看着桌子上腾着白烟的热水，一阵暖流极速流转了全身，涌出更多的酸痛感，这样的细节就是晚晴也不见得能想到，戚少商，我，本不想杀你，只是……
　　顾惜朝将手缓缓浸入热水中，轻轻拨弄，从心底柔声说出三个字，“戚少商！”
　　突然顾惜朝听到鲜于仇和冷呼儿的信号，立刻将手从水中抽出，也不顾着擦干拿起剑出门而去。戚少商应付了高鸡血后，回到房中，不见顾惜朝的人影，水还是热着的，不知道那人洗了没有，想到顾惜朝可能用了这水洗脸，难得的捋起袖子洗了一把脸，洗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暗骂了自己一句笨蛋，然后乐呵呵地去倒水了。
　　那边，顾惜朝已经前往祭塔群去见冷呼儿和鲜于仇。
　　“你们等我的信号儿就是了，不要随便发出信号儿邀我想见！”顾惜朝语气不善道。
　　冷呼儿一听这语气就不高兴了，“嘿！我说顾惜朝，你一介草民不要这么猖狂，好不好！”
　　“虽说相爷委任顾公子杀戚少商，我们是做下手的，不过你也该知道，”说着鲜于仇将斧子一横，“我们是什么身份！”
　　真是被戚少商那呆子给弄晕了，顾惜朝一瞬间变回了原来的模样，面带笑意地将二人的身份用一串扬扬洒洒的文字表露了出来，甚是满足了两个人的虚荣心，冷呼儿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又想起对着自己的是顾惜朝，立刻收回笑容，不冷不热地说：“你知道就好！”
　　顾惜朝语气一转，神情变得严肃，道：“不如这样，戚少商就在旗亭酒肆你们去杀他，我在这儿等着！”
　　顾惜朝这句话在外人看来是玩笑，可对他来说，这句话却是七分玩笑，三分希望。顾惜朝实在是不想看到这些人的嘴脸，转身要走，冷呼儿想要拦住他却拉不下脸面，最后还是鲜于仇出言止住了顾惜朝的脚步。
　　“好好好，我们，看看书，解解闷，啊？哈哈哈哈……”说着鲜于仇从怀中掏出一本被折得不像样子的书。
　　顾惜朝转过身来，看到那本书时，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寒潭之中，疾步走过去，顾惜朝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想要抢过书又将手收了回来，语不成句地问道：“这书，这书我已经呈给相爷了，请相爷阅读，为何在，在你这里？”
　　“噢！相爷没时间看，就把它交给了黄大人，黄大人看了说，他说……”
　　顾惜朝在没了平常的冷静，急切地问道：“他说什么？”
　　鲜于仇像是正等着这句话一般，带着讽刺道：“说什么？说写书的人是个疯子，竟然评比指摘孙武，鬼谷子，张良，还有诸葛的行军战法！他自认为啊，比人家都强，你知道满京城都说这人有病，都拿着书啊，当笑话在讲，哈哈哈……”
　　说着鲜于仇将《七略》在顾惜朝面前抖了抖，冷呼儿走上前来，一把抢了过去，顾惜朝听着书页破损的声音，心里一阵阵的痛。
　　冷呼儿拿着书在手里掂过来拎过去的，“这本书是黄大人送给我看的，可是我不认识字，就交给老鲜看了！”
　　说罢随手向后一扔，扔进了鲜于仇怀里，鲜于仇握着那书，指着顾惜朝说：“我也不认识字，正好啊，拿它当笑话解闷！”
　　顾惜朝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夺回书道：“这书是我苦心孤诣四年时间呕心沥血写就，既然成了笑话，我就留给我自己！”
　　看着顾惜朝气冲冲离去的背影，鲜于仇和冷呼儿默契地大笑了起来。
　　爹啊，爹，我竟然认为你会……哈哈哈哈……娘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我就是个废物，你连娘都不要了，对我这样一个婊子的儿子会青睐有加？哈哈哈，我果然太天真，明知没有希望我还报什么希望，就为了乞得你的赞许，你的嘉奖？我做什么兵法布阵书，我不如做一本菜谱的好，以为会你会有用，傅宗书啊，傅宗书，为什么你总能打消掉我所有的期望呢，我本就是个妖孽，何苦装成一个废物！
　　想到这里，顾惜朝看着手中的《七略》越加碍眼，运气内力，一挥手，漫天书页碎片随风飘舞，顾惜朝看都没看一眼，走进了旗亭酒肆。
　　而这一幕恰好被出来喂羊的戚少商看到，本来想跟顾惜朝打招呼，却没想到看到顾惜朝痛苦伤心的表情，和毁书的场景，戚少商好奇地走了过去，一片一片地将碎片拾了起来，再三确认没有漏下之后，小心翼翼地抱着碎片回到屋中，拧着眉笨拙得将一片片碎片拼凑粘贴起来……
　　顾惜朝在酒肆一天没看到戚少商感觉纳闷，见他晚上也没有出来吃饭，就好心做了只腐乳鸡叫戚少商出来吃，发现四处都没有戚少商的身影，正在纳闷之际，突然想起了昨天夜里的酒窖，走过去，果然戚少商就在这里，看着戚少商没有丝毫戒备的模样，顾惜朝心里百味翻腾。
　　这真是一个杀了你的好时机，啧，废物，还想着傅宗书？再试一次吗？
　　当顾惜朝思绪挣扎之际，戚少商发现了顾惜朝。看到顾惜朝戚少商很是兴奋，将粘好的《七略》举起来对顾惜朝道：“顾兄弟，这真是本好书！”
　　顾惜朝全身僵在了那里，那一瞬间，顾惜朝明白了，自己再也杀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