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南怪杰史》不静川

22、拜师学艺（下）

　　三井心中悬着的一颗石头落了地，他暗自吐出口长气。
　　而被揍趴在地疼的呲牙咧嘴的宫城，却将流川这个见死不救的混蛋在心里骂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风衣男不再看宫城，向三井挑起一边眉毛：
　　“那，我们走吧？”
　　然而话没有说完，他便看到一个黑影出现在三井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轰上了一个黑衣同伙的脑袋，那家伙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就倒下去了！
　　什么？！
　　他听见脚边的宫城欢呼了一声：
　　“流川好样的！”
　　三井无语，看到另一个人和流川缠斗在一处，实在忍不住呵斥了一句：
　　“笨蛋你回来干什么？！”
　　流川枫错身躲开黑衣大汉的拳头，冷冷的眼睛从三井身上一扫而过。
　　“我怕电脑摔了。”
　　三经仔细一看才发现，流川的书包、电脑，都不知被他卸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
　　三井心中大叹一声。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他突然闪电般出手，一个勾拳袭向看着他的黑衣大汉！
　　由此，在半夜12点43分，安眠中的湘南大学东大路上，正式拉开了全武行。

　　赤木顾不得安抚受惊的彦一，推起单车便向校门赶去。巨大的震惊让这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男人也不由心悸，感到胸腔中都是一团紧张的空气让他无法呼吸。
　　理智曾告诉他，这一天总会来的。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说完全不紧张，是假的。
　　三井、宫城和他，都来自于北海道。
　　三井的亲生母亲浅子阿姨，是个非常温柔善良的妇人。当三井的父亲为了前途抛弃浅子、抢走刚出生的三井并另娶他人之后，她只能默默离开，然后通过做一些手工的活计，抚养了包括宫城在内的七个孤儿。赤木和晴子，当时就住在浅子阿姨的隔壁，平日里受到她诸多恩惠。三井从小便是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天天和一些不黑不白的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他一直不知道浅子是他的亲生母亲，也和宫城赤木等人毫无交集，直到他和宫城打了一架。
　　浅子代替宫城道歉，却被三井一脚踹倒在地。
　　三井的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才发现原来浅子一直未曾消失。他默许了骄横跋扈的妻子，派人前去一把火烧掉了浅子住的房子，七个孩子中最懂事的上野为了救浅子，被活活烧死。浅子也被烧伤住院。
　　愤怒的宫城前去三井家理论，三井的手下将他打出门去。昂贵的医疗费让浅子望而却步，上野的死去让她一夕白头。心病与身体的疾病共同交织下，浅子一病不起，弥留之际，她希望看一眼自己的亲生儿子，于是将三井的真正身世，告诉了自己收养的孩子们。但是她同时希望，大家能够向三井保守他的身世。
　　宫城为了满足浅子阿姨的最后心愿，在上学的半途中堵住了三井。但是没有理由的要求，三井又怎么会答应。
　　“跪下向我道歉，我就去。”
　　三井提出条件。
　　宫城毫不犹疑跪了下来。
　　然而三井，却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大笑着离开了。

　　不过三井最终还是去了那家医院。是他父母带他去的，在病房里只有浅子一人的时候。母亲当着他的面，拔掉了浅子的输氧管。
　　“这个女人，是勾引过你父亲的贱货。”
　　母亲狞笑着，看着浅子的脸色逐渐发紫、变青、苍白。
　　三井下意识想要阻止，然而父亲阻止了他。
　　想让你母亲成为杀人犯吗？
　　父亲用极度平淡的口吻说。
　　于是三井，木木的，看着浅子的眼睛，那双眼睛含着泪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浅子终于实现了她的愿望，她见到了她的亲生儿子，以生命为代价。
　　三井寿，她的亲生儿子，在病榻前，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几乎要疯狂的宫城在大街上堵住的三井，不理会打在身上的拳头和砍在脊背上的长刀。
　　“你是你的母亲！三井寿！你是个畜生！”
　　他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瞪视着三井，几乎想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三井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感到真切的恐惧。
　　宫城的手指，几乎要钳断他的手臂。
　　赤木将一个纸包塞在他怀里。
　　“这是浅子阿姨的头发，大少爷，你可以耗费一点时间做个检验，然后再看看你到底做了什么混账事情！”
　　赤木的目光中隐忍着激烈的情绪，三井知道，面前这个身强体壮的男子，是很想揍自己一顿的。
　　但他只是回过身，带走了一身是血的宫城。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梦一般不实。
　　DNA检验报告，酒吧中的酩酊大醉，和父母的口角，一把银光闪闪的水果刀。
　　然后，是满眼的血。
　　宫城他们不知道借助了何种力量，竟然将他从监狱中“偷了出来”，彼时，三井已经是一个震惊全国的少年犯，来自四面八方的短讯和信件轰炸着警察署和法院，对于三井生死的讨论喧嚣尘上。
　　然而宫城赤木他们，救出了他，不仅如此，还带他去了一个地方，永远地改变了他的面貌，让他用一种新的三井寿的身份，去承载着浅子的希望，活下去。
　　那个为他动手术的人，是安西教授。
　　过去的那个三井，已经死了。所有人都忘了他。
　　但是现在，有人想要让他回来。
　　宫城想让赤木去的地方，赤木很清楚。浅子抚养过四年的孤儿铁男，如今在东京的□□中颇有影响，当年三井能逃脱，也是借助他的力量，可是，现在还来得及吗？
　　赤木向校门方向急急而去，不想身后突然一股大力，拉住了他的单车后座。
　　“你是？水户洋平？”
　　看到高高矮矮那四个人横成一排，赤木很快回想起来眼前这四个就是常常在篮球场馆围观樱木耍宝的四人组，为首的那个勉强算做正常，他也只记得那一个的名字。
　　洋平松了手，直起身：
　　“赤木学长，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我有事。”
　　赤木简短回答，然后准备离开。
　　“冒昧一句……如果是关于三井寿的，我想我可以帮忙。”

　　时隔很久很久，久到彦一都已经成为研三的学长来观摩湘南大学本科篮球队的时候，那天晚上在湘南大学东大路上发生的斗殴事件仍然算是篮球队的一大传奇。之所以成为传奇的主要原因不是因为它有什么特别令人惊叹的地方，而是因为事件的前半部分的重要当事人+传话人相田彦一其实对整件事情的内幕完全不了解，但却又十分八卦地利用自己丰富无敌的想象力进行了各种添油加醋的描述并且被细心观众整理出许多版本，这样扑朔迷离的情节本来就是一种传奇。
　　彦一缔造的传奇。
　　一个不知情者缔造的传奇。
　　不能埋怨他为什么要对这件事情进行了天花乱坠的叙述，因为其他当事人实在是守口如瓶。
　　那一晚东大门上，发生了学生集体斗殴事件，来自商学院的水户洋平等人，纠集校外不良分子，对湘南大学篮球队的三井寿、宫城良田、流川枫等人进行殴打，情况严重，予以留校查看处分。
　　以上，是官方解释。
　　一夜之间，篮球队的三人统统挂彩进了校医院，这让众人都表示万分震惊。
　　虽然聪明如藤真仙道之流是绝对不相信那个校方解释的，但是赤木的三缄其口让他们实在不知道如何去问。
　　——实质上，其中种种复杂纠葛只有赤木、三井和宫城心中最清楚，而被动或者主动卷进此事的流川、洋平，选择了什么都懒得讲。
　　“这进校才两个月，感觉你全身上下都挂伤了啊。”
　　仙道将慰问的水果摆在了床边，坐下来笑着调侃病床上一副想睡迷糊样的流川。
　　流川懒得瞧他
　　隔壁床的彩子倒是笑了一声，点点头附和：
　　“此话正解。”
　　木暮从外边打了水进来，看到仙道，笑着打了声招呼。
　　“三井学长怎么样了？”
　　仙道问木暮。
　　三井因为伤得较重，在赤木的看护下直接转到了市立医院，目前伤情也稳定了下来。
　　“三井就是在逞能。他打架技术差劲极了，还想帮我挡拳头？切。”
　　宫城冷嗤了一声。
　　彩子将湿巾不客气地拍上宫城脸颊。
　　“还嘴硬，能打还被人家修理成这个样子？”
　　“哈哈，彩子姐打得好！”
　　樱木花道的嚣张笑声从门外就分外清楚地传了进来，躺在病床上的流川被生生吵醒，刷然睁开了眼睛。
　　樱木一手攀着洋平的的肩膀，兴冲冲走了进来，一手挥着个保温饭盒。
　　“饭送到了吗？”
　　彩子问道。
　　“嗯，小三胃口不错，吃晚饭还和洋平扳手腕来着，不过他输了，哈哈。”樱木对彩子大姐头如实禀报。
　　仙道的视线，则落在水户洋平的身上。
　　洋平，一定在那一晚替所有人扛下了什么事情吧？
　　三井伤得那么重，流川宫城统统挂彩，还惊动了赤木，这事情，一定不小。
　　那么，真正打伤了他们的，到底是谁呢？
　　而他们又为什么，突然收手了呢？
　　因为水户洋平的出现？
　　而且，这个水户洋平，身上，没有一处伤呢。
　　那么，这种拙劣的解释，竟然让校方相信了？！
　　真是奇妙。
　　仙道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
　　“喂！”
　　突然间手臂上传来的力道让仙道回过了神，他转头看向流川，这小子竟然拧了他胳膊一把，然后用没有输液的一只手指向他带来的水果。
　　“橙子。”
　　他说。
　　敢情这小子是在支使他？！
　　仙道勾起嘴角，从网兜里拿出来一个大的，直接扔进流川怀里。
　　“……”
　　流川看着怀里圆圆的橙黄色果实，抬眼道：
　　“白痴，这要削的。”
　　“流川，你是想让学长来帮你削水果？这态度可不够。”
　　仙道从网兜里拿出水果刀，在流川面前比划了两下，装了一副凶凶的样子。
　　“……”
　　流川低头看看水果，再抬头看看仙道，然后把头扭向另一边。
　　“木暮学长，我想吃水果。”
　　“啊哈，水果啊？橙子是吗？来来来我削。”
　　木暮热心地走过来，从流川怀中拿橙子，从石化的仙道手中拿水果刀，动手开始削。
　　“……”
　　仙道突然间，有种内伤的感觉。
　　被气的。
　　这时候，小个子彦一像阵风一样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冲宫城道：
　　“学长！十圈已经跑完了，比昨天快14秒！”
　　宫城躺在病床上，对彦一点点头，赞赏道：
　　“干得不错，去练蛙跳吧。”
　　彦一重重点点头，似乎对病房里其他人一概视而不见，连招呼也没打一声，直接又像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
　　“这是什么状况？”
　　樱木花道不解。
　　“哈哈，你不知道吧？彦一已经正式拜我为师了！樱木花道，识大体的话最好赶快也过来拜师，我会看在你是直系学弟的份上对你开小灶的。”
　　宫城仰天大笑，却禁不住嘴角一阵疼痛，让脸都扭在了一起。
　　“什么乱七八糟的，彦一不是拜师小三吗？”
　　樱木怪叫道：
　　“你撬别人墙角啊！”
　　“哪有！”
　　宫城反驳：“是他聆听完我仗义相助小三的英勇事迹之后，自愿拜我为师的！”
　　“彦一的眼光还真是差劲！他难道不知道本天才才是那个最适合拜师的人吗？！”
　　樱木不由愤愤道。
　　仙道却笑了。
　　看来彦一，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老师呢。
　　从身体条件上来讲，宫城，应该是再合适不过的老师了，他是全国高校中最强的控球后卫之一，永远都善于利用自己的身体条件，彦一跟着他，应该会学到很多东西吧。
　　他转眼看向了流川。
　　全国高校篮球联赛，就要开始了。
　　流川枫，你会是其中最为光彩夺目的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