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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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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别的女人知道丈夫在外面有了女人并且那女人有了孩子时,心里是什么感受。
但是我确实潜意识里恶毒的诅咒过那杨萌会流产。还诅咒过生出来的孩子不是他李粤的。甚至幻想过那个杨萌为李粤戴了很多顶环保色帽子。
然后有那么一天,听说杨萌真的流产了。听说是因为以前打过好几次胎,伤了子宫。这个孩子注定保不住。
这个消息还是李粤的助理的老婆告诉李老太太,然后李老太太又转告我的。李老太太觉得这个消息可以缓和我和李粤的关系,确实也缓和了,我知道这个消息时忽然有了食欲睡眠也好了。真是大快人心。
但是不等于我就原谅了李粤,也不等于他李粤就没了别的选择。李粤的行情我是知道的,没有杨萌还有这样萌那样萌,我宁归晚不在他的新生活计划之内。两个人磁场不对,靠外力是很难从新把我们组合在一起的。
那次拍广告事件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又没见到李粤了。
女儿还是和我住。每天睡前总要和李粤讲电话。但是我和李粤的联系忽然就少了起来。
就好像,彼此的生活里,有这个人也可,无这个人也可。生活似乎没有更坏。
和苏毓珉出去吃过几次饭。他好几次说想见见我的女儿们,我没答应。这个男人被社会打磨得圆滑了很多,也少了很多以前的坏脾气。然而我依旧喜欢不起来。我甚至并不希望他对我的生活有一丝丝的浸透。
李粤最近的生活似乎有些糟。以至于忽然将女儿黏得紧紧的。每次打电话给我总是问女儿的情况,而且好巧不巧总是在我和苏毓珉吃饭的时候打过来。问的全是女儿的琐事。有一次我厌烦了,叫他干脆聘一个女儿的顾问随时跟着,他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苏毓珉说:“归晚,你现在一点也不能融入我的环境了。哪怕和我吃一顿饭,都要走神。”
我在他面前早就习惯了直来直往。很多年前苏毓珉就对我说过,在他面前我不必顾忌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他早练就一副金刚不坏之身,不怕我的话伤害到他。
所以我没心没肺地回:“苏毓珉,如果不是因为你帮我弄到绿水滩那边的房子,我心里觉得欠了你人情的话,我甚至不会乐意和你一起吃饭。”
我并不否认很久之前我那么喜欢他。可是没有任何人有理由要一个自己狠狠伤害了的人心安理得的记得自己的好。日子总要过,还要好好的过。而我和苏毓珉的感情,早在他四年前转身的刹那注定了要交给时间去分解去碾压去撕裂。那时候,苏毓珉说,归晚,你跟了我六年,我却连一套房子也不能给你,对不起,忘记我。
曾经很长一段时光里我会站在和苏毓珉初识的那栋教学楼楼顶,恍恍惚惚的看着天空。我想不通苏毓珉所谓的分手理由,是爱我爱得太深所以想给我最好,还是男性的闯荡心怀作祟,想大干一场,所以把我当成了温柔陷阱,走得那么迫不及待。我望着天空嚎啕大哭,直到以为自己哭尽了眼泪。然后我告诉自己,结束了,结束了归晚。他六年以前敢爱你,那时候想必是没有把你计划进他的未来。不然六年后又怎么会决然分手。还有什么值得伤心的。就算他日衣锦还乡,也不要他了,一定不要了。
有人说心理暗示其实是治疗感情伤口的很好药物。
当我无意间在百货的星巴克邂逅苏毓珉,那个男人老远老远就一眼看见了我,然后惊喜的对我笑。那一瞬间我笑了,不是为重逢,只是为我忽然听不见我那颗心为他而雀跃。瞧,感情这东西,还是被时间改造了!
“归晚,我可能要去英国了。这次回国的行程即将结束,英国分区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等我去处理。”
苏毓珉看着我说。
我点头,举杯,“那太好了。祝福你早日回去。”
苏毓珉轻轻地笑。看着我笑。笑着笑着眼睛里忽然就闪闪的了。他说,“抱歉啊,归晚。年纪越大,好像越感性了。”说着侧过脸去看街上人流。他的拇指指腹在眼角轻轻碾过,一滴刚刚成型的水珠在指间反射着阳光。
明明晶莹剔透金色漂亮。看着却有一种破碎的悲凉。
苏毓珉出国的前一晚下了一场雨。十一月末了,天气渐渐有了刺骨的寒意,雨水也特别多。可是暴雨依旧是不多见的。
那一晚雨很大,撕心裂肺。李维诺和宁言诺窝在我的怀里,即使已经睡熟,依然被一声盖过一声的雨搅得不安,时时颤抖。
苏毓珉打电话来。
“归晚。”他的声音沙哑难辨,雨实在太大了。“明天我就要离开中国。”
“嗯。祝你一路顺风。”
“归晚。”他迟疑着,“我想见你,和你说说话。下次见面不知道是几年后了。也说不定永远都见不上。”
“有点晚了。”我很抱歉地从床上坐起,看时间。凌晨一点,这个时候邀请他来公寓显然是不合适。
“归晚,我就在你的楼下。”
他还说了什么,我听不清了。雨一声大过一声,我烦躁的走到窗前,打开窗帘的刹那忽然发现楼下一棵黄角树前,苏毓珉正抬头看着我的方向。树下那盏晕黄的灯一闪一闪,看情形会报废在这个雨夜。苏毓珉穿了一件大风衣,整个人更显萧索。
忽然想起他在这个小区也是有着一套房子的,等会儿不至于要住我这里。讪讪道:“那上来吧。”
一杯茶,几碟小点心。
我特意把客厅的光线弄得很亮。雨夜迷蒙,灯光昏黄反而容易让人往暧昧处过渡,这显然不是我愿意看到的。至少四年前的苏毓珉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营造暧昧手段是一流的。
我打开了所有的灯,才回头看苏毓珉。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摩挲着茶杯,正看着我,一脸玩味的笑容。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我远远地挑了沙发坐了,寒暄。
“还好。”苏毓珉说,“最开始那一年过得蛮苦的,为了跑业务,甚至跑穿了好多双鞋子。那时候又受不得气,常常碰壁。渐渐地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看了。”
静默了几秒。他似乎在回忆职场上那些金戈铁马浴血沉沙,渐渐有了一丝沉重。
“人就是这样,你不把自己当人看了,就舍得玩命了。”苏毓珉又说,说着低低地笑。他开始讲这几年的经历,那些人世间的凉薄冷暖,那些把握不住的患得患失,那些带着血泪的大风大浪。人生从什么都没有,到什么都有,不可避免的都要经历这样那样的大波折,他也没有成为幸运的那种例外。
我给他换了三杯茶。那些惊涛骇浪在他嘴里变得简洁含蓄,似乎并不愿意过多提及。
我意识到或许该换个轻松的话题。
然而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苏毓珉忽然说,“归晚,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
后来发生的一切显得很混乱。苏毓珉紧紧地抱住我,我推脱不掉,一直后退,鬼使神差地背部碰到开关,那盏最亮的灯蓦然熄灭。苏毓珉的脸在弱弱的黄晕壁灯下显得很模糊,他的呼吸距离我如此近,那些灼热几乎从我领口处一直往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