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浆糊！》沉染

25、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次日苏十醒来之时，已是艳阳高照，萧无痕与宗皖律早已用过早膳坐在院子里闲聊。

　　她缓缓眨了眨眼，感觉光亮透过了窗户，几次下来，神识逐渐清醒。

　　“姑娘可是醒了？”早有人立在一旁，等着苏十醒来。

　　她虽也是从小被人伺候惯的，只是此时出门在外，身边的人不是先前那些熟悉的丫鬟婆子也就有些不适。想到自己被人盯了许久，连忙起了身。

　　她姗姗换了衣裳，在一旁侍女催促的目光下，轻挪而出，跨过门槛时，直直的接触日光，有些难以适应，许是睡了太久。

　　昨夜就仿若一场梦，她似乎说了太多话，该说的，不该说的。她抬手遮住了直射下来的光束。

　　想起那最后她似乎还拉着萧无痕的衣袖大笑，还没脸没皮的挂在他身上让他送回了房，再回来……这一想，可就再没了往日的洒脱劲，苏十连走路也变得扭扭捏捏，不愿面对昨日的那人。

　　只是不知是小女儿心性，还是尴尬。

　　那二人早已等候多时，此时见到苏十走出门，都换上一脸笑意，只是这笑容迥异，一个笑得别有深意，一个笑入心扉。

　　“两位，早啊……”

　　宗皖律笑盈盈的抬头看了看天，这正当空的太阳炽烈如火，“早，是挺早的。”苏十被这话给堵了，索性使了性子噤声坐下来，也好避了与萧无痕面对面的尴尬。

　　“这醉梦生还真是好酒。”昨夜早早离席的宗皖律，此时倒厚颜的说着这样的话。“只是酒再好也不宜多饮，苏姑娘说是么。”

　　这宗皖律总爱针对苏十，真不知是不是要报少时那一跤之仇。饶是苏十本想沉默，也不得不应上几句，“那也要看是什么人，像你这样不善饮酒的，自然是不宜多饮。

　　“即使酒量再好，也要适度，不然太过伤身。”这话确却是实萧无痕所说，他倒不是帮着宗皖律，只是见昨夜苏十酒后难受的模样，所以便劝解道。

　　苏十此时最怕与萧无痕说话，便僵着脖子点了点头，只盼这尴尬的场面能感觉过去。其实酒自不醉人，醉人的皆是人心。

　　宗皖律瞧着这二人的互动，想是苏十昨夜酒醉做了些什么，如今正在懊恼，便打圆场道，“我们不如今日动身去御闲庄，我派出去的人查到丁宣收到秘信已经直取贺州。”

　　苏十和萧无痕自然没有异议，这见识也见识到了，倒还不如早点去贺州，于是差人收拾一番，三人便上路了，这次就苏十一人坐在马车内，赶车的是春露台中的一位中年马夫，话不多，驾车的功夫却很是了得。

　　萧无痕与宗皖律策马而骑，走在马车前。萧无痕看着苏十与自己的生疏，也想明白了是如何一回事。昨夜苏十说了那一通话后，先是晕倒在自己身侧，等他接住她后，却又没来由的扯着自己的袖子大笑。

　　他从来知道她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却也不知道苏十心中为何会有那样多的思虑。

　　活于世俗，谁又能尘埃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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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赶路，苏十即使是坐在马车之内，也颠簸许多，浑身只觉得骨酸难忍，可见着那二人骑在马上的潇洒，也就不好意思提些什么。

　　这日正值晌午，突然风云聚起，似有变天之意，只是眨眼功夫，原本天朗气清，万里无云的蓝天已被乌云掩盖。

　　狂风卷起。

　　苏十掀开门帘，看见马夫正与宗皖律说着话，“这天，看来就要暴雨临盆。附近可有人家？”

　　“旁的不说，不远处就有个龙王庙。”

　　“那就先去那避雨。”

　　那马夫应了一声，转头对探着头的苏十说道，“苏姑娘坐稳当嘞，我们等赶在暴雨前到龙王庙。”

　　“我知道，多谢。”

　　苏十刚放下了帘子，坐回马车，只听一阵马啸之后，几匹马一起狂奔，这一阵狂颠，才让苏十觉得自己这几日其实已算得上舒坦了，要都像这般猛敢，没到贺州，她都得先散架不可。

　　这几匹马也都是上好良驹，虽是赶了几日的路，此时脚程却丝毫不落。赶在了暴雨前到了龙王庙，苏十未及马车停下，就跳了下来，不愿在马车内多呆片刻。

　　萧无痕已经下了马，过来扶住了有些站不稳的苏十。

　　宗皖律倒是悠闲的站在这龙王庙门口，看着匾额出神。萧无痕扶着苏十先进了庙内，这并非一个大庙，不过里面的香火倒也旺盛，里面零散的坐着几位赶路人，想也是见天色有异，在这躲雨。

　　两人找了一处干净的角落坐了下来，苏十倚在墙上，缓了缓，见宗皖律还未进来，有些奇怪，“轰隆——”雨未下，雷声已响。

　　本也坐在庙中的一位老妇人突然一把跪到了龙王像前，口中喃喃有词，虔心叩首。不为雷声所动，倒是另外两个汉子，止不住嘴里嘟哝了几句。

　　那妇人此时已跪拜好，看着那两人，厉声道，“在这龙王庙里大放厥辞，也不怕这举头三尺有神明，龙王爷正看着。”

　　苏十没听清那两人说的话，倒被这妇人的语气吓住了。此时正巧宗皖律与马夫一到进来了，“啊哟，这龙王像可修的真是气魄。”

　　这样的话自然是出自宗皖律口中，那妇人见宗皖律出言如此轻率更是不满，回过身来瞪了宗皖律一眼，“这日子好了些年，现在的娃儿就不知道龙王大人的神威了。”

　　“听夫人这么说，似乎这龙王庙大又来头？”

　　那妇人本不欲理会这不知轻重的年轻人，可本来坐在角落的苏十倒也进来参了一脚，说道，“这位夫人，我这楞头哥哥不懂事，你莫与他置气，到我们这边坐坐吧。”

　　那妇人本与那两个汉子坐在另一边，如今见苏十如此说，心想那两人粗鄙，口中说话又龌龊，倒是这姑娘看上去就是大户人家的女孩，说话气度都让人舒服，虽然她这“哥哥”有些轻率，倒也是比另两人要好，便点了头。

　　宗皖律倒有些哭笑不得，这“楞头哥哥”，真不知自己是赚了个便宜妹妹还是被损了一顿。

　　“夫人要不要吃些点心？”苏十从怀中拿出油纸包着的小糕点，这都是她今日出门赶路前让小二备的，现在正好用来讨好这妇人。

　　这妇人几番推辞不过，也就捻了一块在手上，“小姑娘打哪儿来？”

　　“从景都来，我这哥哥在贺州定了门亲事，如今正是要上那儿去呢。”

　　苏十自说自话，又给宗皖律安了一桩亲事，与那妇人说的起劲。

　　“你们既是从景都来，那想必也知道当今圣上十六年前南巡的事吧。”

　　苏十摇摇头，倒是萧无痕接下了话，“圣上当年南巡之事自有耳闻，不过妹妹年幼，自然没有听说。”自然是了，十六年前苏十尚未出生，自然不会知道这事情。

　　宗皖律见这两人哥哥妹妹扮的亲热，不免有些不愉快，怎么就自己成了楞头，便也坐了下来，插嘴道，“莫非这龙王庙是圣上题匾？”

　　“可不是么，这门外面那金光闪闪的匾额可是御赐的。”

　　宗皖律了然，刚才他在门口站了许久也正是因为此，这龙王庙不大，这匾额却金光闪闪，只是若是帝王题匾，怎有不留名讳的时候，更况论这里面虽然香火鼎盛，却无人看管了。

　　真真是有些不寻常。

　　“十六年前，这里至贺州那片干旱数月，滴雨未下，田里颗粒无收，连水井里的水都干涸起来，百姓是想尽了办法，求雨拜神都无半点用，连绵数月，死了不少人，哀声一片，可是官员也都束手无策。所以才有了圣上南巡，着了钦天监的人查看选址，在这里建了龙王庙。”

　　“这之后干旱就好了？”

　　瞧这里的香火与妇人虔诚，不难揣测这龙王庙必定是有了作用，才使得百姓十数年如此信服。

　　果然妇人点了点头，神色中充满着钦佩，“这以后的十几年，这里一直风调雨顺，我们的日子也好上了许多。”

　　“那为什么不扩建这龙王庙？”

　　问话的是宗皖律，他一直想不明白，这么重要的求神祈雨的龙王庙，怎么会建在如此荒僻的路上，还并不宏伟，若说是当时求雨事急，可事后雨水真落下后，怎么也应该扩建此处，让人好生看护。

　　“这就不知道了，只是有些人说是龙王庙已建成，不宜再惊扰龙王大人。”

　　苏十见问不出什么有趣的事来，便望向了外面的瓢泼大雨，此时雷声已无，只是雨势凶猛。

　　她想起了景都的那首歌谣，此时唱来，虽不是最合适，倒也很是几分应景。

　　“小雨滴，落大雨，请龙王，祈春雨，草青青……”

　　一如出景都时，她唱的专心，只是却没注意到这次多了听着，那不说话的两人，亦听得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