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芳华》一抹浮尘

68、姑母过府

　　语思苑里朱氏与周妃说着话，周妃本不想与她提起静琬与姜璨的事，可如此大好的机会朱氏怎么会不抓住，自是一个劲儿的在周妃面前煽着风点着火：“这孩子平日里看着也挺乖巧的，你说怎就，怎就这么不知道避着点，三弟一家虽是富甲东南，可终究是个商家，璨哥儿是宗室子嗣，怎么着也该寻个有家世背景的。”朱氏边说边瞟着周妃的脸色。

　　周妃也是聪明人，自是知道朱氏的意思，冷笑了问：“依大嫂看，怎样算是有家室背景的？”

　　朱氏看出周妃已听出自己的言外之意，顺了顺额角的发丝后干干笑道：“这自然得是官家之后了。”

　　周妃笑得更冷了，“官家之后倒是不错，不过大嫂莫要忘了琬姐儿姓什么，都是周家的姑娘，这家室背景什么的，与淑姐儿也不差多少。”

　　朱氏听了面色变得不好看了，当下觉得有理有据的，挺直了腰杆儿道：“娘娘这话就差了，琬姐儿可是不能与我们家淑姐儿相提并论的，且不说你大哥在朝中官居二品，光我娘家，祖上也是出过好几个朝官的！”提起娘家朱氏便觉得能很是荣耀，周家三个妯娌，就数她最有家世了，祖上出过几个朝官，如今娘家的大侄子还在宫里领着御前侍卫衔头呢。

　　这话听在周妃耳里未免刺耳了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没记错的话，大嫂说的朝官那都是前朝的旧事儿了，这都改朝换代多少年了，大嫂竟也还提起！”周妃这话说得朱氏颇是难堪，动了动嘴皮，却是没话可说。

　　丫头进来回话说琬姑娘来了时周妃微微讶异，看眼朱氏，只以为是朱氏特意命人把静琬找来的，心下颇是不悦。

　　静琬款款至姑母大伯母面前行礼，朱氏笑着叫免礼，又夸静琬今日这裙子漂亮，静琬笑着听了不放心上，坐到一旁等着姑母说话。

　　周妃也觉得静琬今日这身妆扮很不错，却是没夸出口，只道：“看着面色好了不少，上次与你那些东西你还只不要，依照姑母看，今日回去了再遣人给你送些来才好。”周妃说罢轻瞟了朱氏一眼，朱氏装作没看见，偏了脸望向窗外。静琬笑道：“方才刚收到父亲从澂州捎来的东西，我瞧了下，和上次姑母给的差不多呢，姑母就不要再操心静琬了。”

　　周妃听了点头说好，又问起澂州那边可来家信，静琬点头说有，周妃眼光微闪，问：“可有说你祖母的消息，祖母最近好是不好？”

　　静琬道：“父亲在信里说祖母很好，只是如今年纪大了，近段时间患上了喘症，早晚时候有些咳嗽。”

　　周妃听了秀眉紧拧了起来，低低道了句：“老太太果真是上了年纪了！”朱氏瞧了安慰道：“娘娘放宽心，这些年三弟一直将老太太照料得极好，如今有了病患，定然也是会请了好大夫，好好的照料的。”静琬也在旁道：“大伯母说得对，父亲与母亲向来是孝顺的，祖母平日的生活都是照料得极为周到，如今身体微恙，父亲母亲自是更不敢懈怠，姑母就放一万个心好了。”

　　周妃知道自己着急也没用，这么老远的，她也使不上什么力，尽不了什么孝道，只得轻叹着点头，看眼静琬，方想说起今日的大事，外头丫头又来回话，说安姐儿仪姐儿来了，周妃听了扯了扯嘴角，道：“来了也好！”命把两人唤进来。

　　静安一掀帘子便瞅见了坐在周妃身旁的静琬，嘴角立时微不可见的撇了撇，又去给周妃行礼，周妃叫两姐妹起了，又命坐好，静安便拉了静仪坐到静琬对面，瞅见静琬今日这身裙装很是漂亮，料子也是极好的，心下立时不平起来，不过面上却是不能服输，遂只是不以为然的扫了静琬那裙子一眼。

　　静琬自是知道她心里如何想，却因不过几个眼神而已，便也没和她计较，只装作没看见，安安静静的坐着等姑母发话。

　　朱氏见静安静仪来了，静淑却是不在，便对周妃笑道：“淑姐儿那丫头，自从王府回来后就每日惦记着娘娘，不如我遣人去把她叫来吧，几个大点的都到了，她不在，也不好。”

　　“她若是惦记着我，这会子早就在这儿坐定了，你也不用替她说什么，她向来惧怕我，就同她表哥惧怕他舅舅是一样的，如今知道我来了，只怕躲都躲不及呢！”周妃说着无奈的笑了笑，看眼朱氏，又道：“今儿这事，我看你在也就行了，她在不在，倒是其次！”

　　周妃这话是何意思，朱氏自己心知肚明，静琬也是清楚的，不由抬眼看了看朱氏，朱氏只干巴巴的笑着不做声，周妃便也没多说，端过杯子喝口茶，润了润嗓子后便开始说起今日的头等大事来，周妃说近段传言颇厉害，她在城那头都听到风言风语了，可见京城知道的人不少，说他们家璨哥儿虽然不上进，但好歹是宗室子孙，又与两位皇子关系颇好，他的一点风吹草动的都能在京城的市井传个遍，又说她还指望着璨哥儿能有个好名声，将来沾着两位皇子的福气，沾着宗室的福气，被圣上看上眼，指个婚，做个朝官，有点作为，光耀门楣什么的等等云云，虽没把话说得清清楚楚，但大抵意思就是告诉在座的各位，你们不要打我们家璨哥儿的主意，不要和我们家璨哥儿闹出什么绯闻，我们璨哥儿还要留着好名声，将来娶个家世一等一的好姑娘，在官场上好好作为一番呢，你们这些娃儿，虽都是我娘家人，可嫁给我儿子，资格都还欠了那么一点。

　　静安起初听着还挺高兴的，只以为姑母在指责静琬呢，于是在对面抿着嘴幸灾乐祸的看着静琬，只是静琬面色一直无波无澜的，始终保持着微微笑，这就令静安想不通了，她是死脸皮吗？不怕说的？如此一想，静安禁不住对静琬扯出个嘲讽的笑意。

　　静安得意之时就听到了周妃后半部分的话了，越听越不对，越听越难过，姑母这是设了个坎，把所有人都拦在外头了么？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妃，周妃没回应她，便又看向对面的静琬，静琬冲她挑挑眉耸耸肩，意思是说我一点也不介意，随姑母如何。

　　静安见静琬如此态度，当下心凉了一大截，在静安心里，静琬是最强劲的对手，如今这个如此强劲的对手都被姑母一棒子打死了，那她还能如何？静安不安之时见静琬起了身面向周妃，静安只以为有什么好转，睁大了眼死死的看着静琬，只听静琬对周妃道：“姑母方才说的话静琬都听明白了，上次的事情，实在都是静琬的错，明表哥实在冤枉，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静琬便也不想解释什么，多说也是于事无补的，如今静琬能做的也许只一件，便是让姑母您放心。”周妃听到这儿心里颇是满意，轻点着头欲听静琬接下来的话，静琬继续道：“静琬如今是十一，照祖母与父亲母亲的安排，等静琬及笄了便是要回澂州去的，两个哥哥如今课业都不错，将来都出仕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日后留在澂州尽孝道的怕只有静琬了，如此静琬将来是定然会回到澂州的，且静琬实在不习惯北方如此干燥的天气，心里还盼着早早的及笄，早早的回去呢！”

　　有了静琬这话周妃心里大大的放了心，喜滋滋的直点着头，又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想，不过你明表哥是极爱玩的，这次闹出这事儿，也多半是他的缘故，倒是怪不得你，日后他若再找你玩，你大可不理会他。”

　　静琬笑着点头，静安听了这话心里未凉的那小截迅速的跟着凉了下来，她不过一个庶出的女儿，连静琬都出局了，她还能有什么指望，当下扶了妹妹静仪的肩膀强撑着。

　　朱氏却是不以为意，想静琬不过一个孩子，如今是还没看到事情的全貌，等她真懂了嫁个好人家对一个女人是多么重要时她自然就会全力去争取，过了及笄就回去？哼，只怕到时候赶也赶不走！朱氏如是想着，心里又道好在静淑这丫头不在，若听了周妃那话，只怕日后越发的不听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