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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华山之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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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腊去春回啊?”沧海牵着马车。北云芷端坐在里面,表情沉默,跟个慈禧太后似的,一点好眼色都吝啬给她。
满路风尘,满目的飞沙走石。
沧海边走边盼,边盼边叹。
嘴角却不由自主扬起餍足的笑。
怎么可以那么相似呢?
当初,她给北云芷拣到的那回,她被抱进了他坐的马车,北云芷就一个人走到大队伍前面,牵着马儿,一步步走着,她坐在车里,一晃一晃的,心也跟着上下起伏不定。
这个姐姐好漂亮,她当时是这样想的。
确实,北云芷的美貌足够教世人惊叹不已。
可是……他不是她……沧海又是一声叹息。
紫金月和七夜骑着马跟在他们后头。
紫金月时不时催促:“丫头,快点成不?”
沧海没好气地瞥了眼他:“臭叫化子,急什么?”
紫金月薄怒:“你再说次!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沧海大笑:“杀了我吧,我不还手,紫大掌门请动手!”
北云芷撂开车帘,探过身,向着后头的紫金月道:“紫金月,碧廖怎么死的?”
紫金月一愣,随即,环顾周遭:“碧廖呢?”
沧海愕,停下脚步。望着北云芷,北云芷冲她诡笑。
紫金月跳下马,顺道拉下七夜:“小子,有没见到你师娘?”
沧海忍不住噗哧笑出声。紫金月随脚踢了个小石子。沧海还没笑够,肩口给穿了个铜币大小的孔。
血,瞬间染红了她整个右肩。
北云芷见状跳下车,手上没有劲道点穴止血,只能拿出药粉往她肩口抹:“叫你别惹他!一个疯子有必要和他计较吗?”
沧海仍旧笑着,摇摇头:“我不也是疯子么?”
北云芷的手顿了下,再而,推开她:“我倒忘了,你已经不是我徒弟了,随便你自生自灭吧!”
说罢,他又钻进了车里。
沧海望着他肩口挂的铁链,笑容也逐渐僵硬了起来。
七夜淡淡开口,叫住了如苍蝇乱飞的紫金月:“我不知道廖碧在哪里。”
紫金月挠挠脑袋,眉头聚在一起:“天,我连老婆都忘记带出来了!走,我们回霖山找她去!”
沧海道:“你不要找你的九儿了吗?”
北云芷又撂开车帘:“沧海你闭嘴!”
紫金月恍然:“对啊,找九儿重要!我还要找九儿,问问她师叔师父是怎么死的!”
沧海不禁生疑,原来紫金月是个货真价实的疯子。
一个疯子,北云芷都没办法摆脱他么?
她狐疑地望向车里的人。北云芷无奈,朝她招招手。
沧海放下手里的缰绳,对着后面的七夜道:“闷包,你来驾车。”
说罢,自己也跳上了车。
七夜放走了马,走到车前,将修罗剑放置沧海脚下,拿起缰绳,马车颠簸着再度迈上行程。
紫金月摇晃着脑袋,碧廖九儿的碎碎念,也跟了上去。
车里,北云芷将沧海扯到了耳际:“沧海,等下趁乱赶紧跑。”
沧海笑:“你都将我逐出师门了,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北云芷怒:“你没被我逐出前,也不见得怎么听我的!”
沧海咯咯笑着,滚进他的怀里,将手环上他的腰:“北教主,你差遣别人总归得给个理由吧?不然,我去和外面那个疯子谈谈?”
北云芷一把拉起她的头发,扯得沧海一声声喊疼。
北云芷道:“随便你,好死不死,好话听不进,非要跟着去送死!”
沧海仰着脑袋,试图去抓他的手抢回头发。北云芷见她疼得眯起眼,霍地松手,沧海软趴趴地又倒进他的怀里。北云芷恨铁不成钢:“怎么你跟你姐姐练了那么多年的剑,一点成效都没有的?”
沧海抬眼,莫明其妙:“她又不是我师父,我学艺不精不是该找您老人家算帐的吗?”
北云芷不语,伸手又是一记耳光。
不过这次打得很轻,跟拍蚊子似的。沧海朗声笑了起来。
末了,北云芷将头凑近她的耳根:“我只说一次,听清楚了,我怀疑:她没死。”
沧海立即反应了过来:“怎么可能?!”
北云芷瞅瞅车外面。山路上灰土肆扬,日光明亮,这样的青天白日下若要窃听,恐怕非要长了双顺风耳了。他这才放下心,道:“你跟我说在紫家祖坟里受到埋伏我就怀疑了。没错,我先前是去过那里,可是,并没有改动过任何机关。你说的那个逆转的开关,是摆明有人事后动过手脚的。”
沧海闻言正经了起来,敛起笑,偎着他:“你继续说。”
北云芷抚着她的发,顿了顿,道:“还有件事,修罗剑的神奇之处你该知道的吧?若非持剑者的心上人,其他人是不可能触碰该剑的。当然,还有个传说,就是如果持剑者已死,第一个触碰此剑之人将成为该剑的拥有者。”
沧海一惊:“是闷包杀了紫金旒?”北云芷点点头:“而且,紫金月一定也知道这事。显然,他已经神经错乱到忘记这么个重要的环节了。”
沧海皱起眉。北云芷见了,一手又拍过去:“小小年纪,皱什么眉头,丑死了!”
沧海笑弯了眼:“北教主,难怪你能保养得跟个妖怪似的。”
北云芷往她脸上连拍几下,终于,自己也笑了出来:“我知道了,你见我失去武功,骑我头上来了。”沧海抓住他的手,摸摸上面纱布包裹的那部分,眼色一黯:“我真想把外面那个疯子千刀万剐……”
北云芷摇头,眼睛缥缈地望向车外:“就怕还有个疯子不会放过你。”
修罗剑还有第三个传说,如果持剑者已死,那么,该人的心上人自然也失去了触碰该剑的权力。而紫金月那天,明明用手血拭修罗剑。
北云芷将头别回怀里闭眼假寐的家伙,完整的右手手指轻轻揉过她脸上的小疤,沧海你个笨蛋,居然把我最爱看的一张小脸划破——
车,渐行渐远。
七夜听着车上人的言语,脸上未露出任何表情。
紫金月一路的疯言乱语,九儿,廖碧,九儿,廖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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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孟浪又在书架内层翻落一打脸皮。
定雪旋不敢置信地上前,捡起,居然是一张张新鲜的人脸。
孟浪只觉怪异,干脆弯下身跟她一起捡了起来。
定雪旋镇定地一张张翻过来,翻到熟悉的,微微皱眉:“王濂?”
孟浪跟着探过头:“真的!竟然做得如此肖似!”
定雪旋摸索着脸皮质地,眉头愈锁愈紧:“孟浪,是从脸上扒下来的。”
孟浪手一颤,手里的人脸纷纷再次掉地:“你说真的?”
定雪旋颔首。
不消半柱香的功夫,两人又在秘道尽头的内室里翻出一本笔记,署名仍是紫金旒。
孟浪深吸一口气,简直觉得离奇:“这个女人是疯子吗?为了学习易容术,居然杀了那么多人!”
定雪旋道:“你没见么,她笔记第一页写着,她能做的,我亦然。可见,紫金月所娶之人恐怕是个易容高手。”
孟浪只能声声长叹:“女人的心,果然比蛇蝎还毒上几倍。”
定雪旋冷冷扫了他眼:“这话我会替你转告沧海的!”
孟浪一听,一个激灵:“沧海!呀,沧海去了哪里?!碰上这样的疯子女人,雪旋,赶紧,我们去找沧海!”
定雪旋一想也是,丢了手里的书,随同他匆匆走出密室。
可是,沧海去了哪里了?
定雪旋犹疑地望着孟浪。孟浪想起那个酷似跳崖女子的新娘,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走,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