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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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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我觉得自己躺在船里,荡漾河上。
夏风习习,阮双坐在船的另一头。
水花激浪,拍打上我赤裸在外的脚。
天空一碧如洗,两岸青葱拂过,日头静好。
“我的脚湿了。”我把脚尖蹭到他的身上。
他不说话,眯眼瞧着我。
他的衣服也被我蹭湿了,半透明地贴住胸口,在日头里闪过旖旎的光。
我看得痴了。
然后我看到他伸出一只手,捏起我的脚。
“我帮你舔干好了。”他道。
说完这句他低头凑下,舌尖宛转抵上我的脚趾。
酥\痒。
我挣扎。他不放。
我实在忍不住,咯咯大笑着道:“你这哪里是帮我舔干啊?明明是舔得更湿了!”
他的舌尖却更加地疯狂。
酥\痒得快要死掉。我只好气喘吁吁大叫道:“快停下来,阮双!”,
“半夜三更鬼叫什么?”有人突然恶狠狠道。
于是我便醒了。
我揉了揉眼,发觉自己的确赤着脚,也发觉的确有东西在舔我的脚。
不过不是美如秋枫的阮双,而是一只灰不溜秋的老鼠。
我与它对了对眼。
然后我们同时吓得大叫了一声。
不同的是,它叫的是“吱”一声,而我叫得是……
“听见没有,不准鬼叫。”那个恶狠狠的声音又来。
我揉了揉眼。
老鼠已经溜走了。
我侧头,看到面前有道大铁栅,铁栅后头立了个侍卫打扮的人,正举着火把凶神恶煞地看着我。
我觉得阎王跟前的牛鬼蛇神也不过长得如他这般。
于是我想了一想,开口对他道:“戏文里说,人是听不见鬼叫的。”
他莫名奇妙地看了我一眼,不耐烦道:“啰嗦什么?再敢鬼叫吵老子不能睡觉,老子就打得你叫不出来。”
然后他便走了。
我往四周看了看,发觉自己好像被关在大牢里。
我摸了摸头,也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只记得最后我是和阮双在一起。
他说,这是一个骗局。
但他并没有否认,这场骗局之中,他动了真心。
可动了真心的他,却偏偏要苦恼地压抑一腔真心,依旧步步为营,死生不计。
我觉得我应该想办法找到他,让他不要苦恼地压抑自己。
生有何欢,死又何苦?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纵使以前有再多的恨,有什么能比得上快乐地过日子呢?
我于是在心里编排了许多遇到他后该说的话,颠来倒去梳理了几遍,终于觉得可以说服他了。
然后我开始想一个更实际的问题,那就是,我如何才能离开大牢去找他?
这个问题很棘手,我又不习武,完全无从下手。。
正在我想得头痛的时候,先前那个牛鬼蛇神又气冲冲地折回来了。
“半夜三更鬼叫的臭小子,你刚才说戏文什么?”
我微微一笑,耐心重复道:“戏文里说,人是听不见鬼叫的。”
他终于领悟过来,勃然大怒,一边开门锁往我牢房里冲一边喊道:“臭小子你竟然敢拐弯抹角骂我不是人?!”
我异常镇定地看着他,提点他道:“如果你能承认我不是鬼叫,那么你就是人了。”
他眉毛颤巍巍竖起,举起火把便要朝我砸下来。
正在此时,又有一个侍卫冲了进来,抱住他拦道:“你疯了吗?他不是普通犯人,圣上亲旨,不能伤他分毫的。”
他顿时吃了瘪,只好悻悻吐口唾沫。
我得意地看着他。
我虽现在不大喜欢太傅,但是太傅的命令,我知道,大抵还是利国利民的。
这条不能伤我分毫的命令,我虽不知道他为何要下,但我觉得下得甚好。因为从此以后我便能在这大牢里占上风了。
不过牢房里的日子不太好过。
第一条便是伙食。
伙食只有馒头。
我不大爱吃馒头。
这世上我只吃过一次好吃的馒头。那一次夕阳西下晚霞璀璨,阮双在京郊从侍卫底下救出我的时候,给了我几个馒头。
当时他也饿肚子,可他却把所有的馒头都给了我,还对我说,他不饿。
我绝不相信,那个时候,他只是为了骗我而骗我。
相比之下,牢房里的馒头真是太难吃了。
主要是太硬了。
有一次老鼠又舔我的脚,我便用馒头去砸老鼠,结果老鼠晃了晃,就在我脚边晕过去了。
我甚是郁结。
我寻思着要和送饭的侍卫讲讲理,让他给我换软一些馒头来。
讲理需要引经据典,让人觉得这个道理的确是十分有道理的。
于是第二日侍卫给我送馒头时候,我清了清嗓子,对他道:“告子曰:‘食色,性也。’所以说,你让我吃饱是随了我的本性。”
他很郁闷地没有理我。
我觉得大概是我的道理不够深刻。
第三日他再来,我便换了个讲法,道:“诗经有云:‘饮之食之,教之诲之。‘所以说,你让我吃饱,我才能听话。’”
他还是很郁闷地没有理我。
我绞尽脑汁又想了个更深刻的道理。
第四日他来,我刚要开口,他很郁闷地叹了口气,抢先道:“我没读过书,不识字,你说的也啊之啊我都听不懂的。”
我只好把我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新道理吞了下去,垂头丧气地捏了捏依旧硬梆梆的馒头。
“你应该读书识字。”我道。
“我干嘛要读书识字?”他白我一眼。
“这样我就能对你讲大道理,让你给我软一些的馒头。”
他很不解地看着我:“你让我读书识字就是为了让我能给你软一些的馒头?”
我点点头。
他两手一摊道:“你死了这条心吧,圣上说要好好待你,所以给你的都是这大牢里最软的馒头了!”
除了伙食外,最困扰我的是蚊虫。
如今正是盛夏,大牢里蚊虫特别多。没几日,我裸露在外的双手双脚就被咬了个遍。
痒得很。我挠了几次,皮便破了,有血水从肿块里刺痛刺痛地流出来。
然后我惊喜地发觉肿块不痒了。
于是我锲而不舍地忍着痛,把那些肿块一个一个都挠出血来。
不过血似乎很吸引老鼠,我只好拿硬馒头砸老鼠。
十天半月后,我已经十分娴熟,老鼠跑得再快,我也是一砸一个准。
老鼠因此变得十分怕硬馒头和我。
于是我便觉得伙食只有硬馒头也不全是坏事。
有一日,我正在专心致志用馒头砸老鼠,牢房外头突然喧哗了起来。
“万岁万岁”的声音不绝于耳。
很快,我便感觉到有很多人来到了我的铁栅外。
正好有一只老鼠又找死般地舔我的脚,我便也管不了外头的人,赶紧拿起馒头砸老鼠。
还没扔馒头,就听到有太监喝道:“大胆!见了陛下也不行礼!”
我把馒头对牢老鼠,扔出去。
老鼠不出意料地晕倒了。
我拍拍手,回头。
眼前有一团明黄色,耀人眼睛。
可我的视线直接越过明黄色,落到了明黄色之后那熟悉的修长身躯。
他一身纯白,没有再穿大红衣衫。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要我死心。
所以我直接站起来,走到铁栅前,隔着铁栅看他。
他的双颊比我上一次见他的时候凹陷下去了一些,更突显深邃的五官。
我道:"你胖一些更好看。"
他没有理我,只是皱眉看着被我砸晕的老鼠。
我也回头去看老鼠。这只老鼠普通得很,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通体金光。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样看着。
我想了想,觉得他可能是在故意回避我的问题。
于是我又道:"人开心了就会胃口好,就会胖一些。"
他收了眼神看我,突然开口问:"你用什么砸晕它的?"
我觉得他不仅根本没有听进我的劝,而且眼神也变差了。这明明就是个大馒头,傻子也看得出来。
所以我便也懒得回答他,继续我先前的话题。
"你和我在一起会就很开心的。"我接着劝道,"这样你会胖一些,会更好看的。"
他依旧不接我的话,直接侧头看住太傅。
我便又补充道:"我喜欢你好看。"
他置若罔闻,只是突然扬手,往太傅脸上打去。
太傅躲了一躲,没躲开。
"林献寒,"阮双冷冷道,"这就是你所谓的'不伤他一分一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