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生有幸》酒熏

13、迟来的秘密

　　“终于想好了？”
　　“嗯！”
　　红小花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手指轻弹，一道白光射入岚礼体内。接下来完全是红小花的表演，而岚礼只用保持意识的清醒就可以了。
　　疼！岚礼微微颤抖着身子，汗水悄无声息地滑落。
　　过了多少个时辰？
　　只觉有那么一瞬间，身体空荡荡的，意识飘荡在大地之上，静静俯视万物，长河流水，高山树林。
　　“醒来！”红小花轻喝。
　　岚礼缓缓睁开眼，之前由疼痛而来的疲惫完全消失，如今只觉通体轻盈，有种置身于空谷竹林的轻灵感。
　　红小花乐呵呵地宣布，“恭喜你，可以正式修行仙术了！”
　　岚礼深深行礼，被她不耐烦地打断，“哎，你不嫌累啊？好了好了，现在最重要的呢，是选择你的主修仙诀。”
　　“这个……要怎么选？”
　　红小花干脆道：“你不需要选，我觉得你修炼医仙诀最适合。”
　　“那是什么？”
　　“施展医仙诀，只需将仙灵气汇聚到伤者身上，不需要将仙灵气纳入自己体内。你的情况简直不能再适合了！你汇聚仙灵气又快又多，但限于身体堵塞，没有办法全部纳入。你说是不是，还有谁能比你更适合？”
　　岚礼恍然，可又有一个疑问：“可是，那……没什么攻击力是吗？”
　　红小花不屑地道：“现在修炼攻击类仙诀的多了去了，你还不如做一个医仙，多珍贵，别人会拼命保护你！”
　　“……是吗？”
　　“当然！一般来说，能汇聚庞大仙灵气的，身体状况也十分出色，这一类的就是天纵奇才，比如裴……顾渊这类极少数人。但是像你这样仙灵气汇聚得多，吸收少得可怜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总之，你就是医仙决的奇才！”
　　岚礼傻眼。以前曾被嘲笑过无数次资质烂，今天情况完全反过来了吗？
　　“如何？就学医仙决吧！《玄天补命决》，哼哼，除了我的亲传弟子其他谁都不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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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岚礼稀里糊涂地领了《玄天补命决》的第一卷，又在红小花的指点下习了第一页。今天，她便正式入门了！
　　“明天记得去买材料。后来来我这里报告。”
　　“知道了。”
　　小花说的材料，是用来帮助施展医仙决的。小花列了一张清单，种类很多也繁杂，要她去物市上买齐了，为日后的练习做准备。

　　第二日她正准备出门，刚好遇上裴瑾来找她。
　　“想去哪儿？”他笑着问。
　　“呃，买点东西。”
　　“我陪你。”
　　“……嗯。”
　　到了热闹的物市，岚礼习惯性朝一个方向走去，恍然发现那是通往宴画区的路后，怔怔出神。
　　见她露出黯然表情，裴瑾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事。”岚礼轻声回答，隐去眼中的黯淡。
　　黑星砂、璇杏泥、天南禾归、君影草……这些材料种类繁多，还偏偏不太好找。最常见的情况是，连续走过几个店铺才能提供一两样。
　　裴瑾听说她准备修行医仙决之后，笑着点头赞同。医仙一旦在需要时便会发挥出无可替代的巨大作用，只是资质出色的人会首先选择攻击类，因此最后修行医仙的人资质都不太高，医仙便一直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因此连专门为医仙提供材料的店都极少。
　　在这种情况下，岚礼只好耐心地一家家走过去。
　　不过在具体挑选材料的时候，却是裴瑾帮忙选的。他眼力极好，材料的成色好还是不好，都能迅速判断。
　　中途还会路过一些首饰铺子，逛得累了，岚礼也会进去看看珠钗。但她只是欣赏地看看，不出声，不询问价格，但每当离开那家店，裴瑾便会叫店主把几件东西包起来。她仔细一看，那些全是她喜欢的样式，逛得时候无意间多关注了两眼。由此可见裴瑾看人眼色之敏锐、揣摩人心之准，简直可怕。
　　难道他一路只是注视自己，连一丝分神都不会有吗？
　　总算把材料买全，回去的路上裴瑾笑着说：“庆祝你筑基成功，我请你吃饭可好？”
　　“不了，明天要去见师父，今天必须再熟悉一下上次的功课。”
　　“嗯？能够帮你筑基，你的师父道行很高。”
　　“是，”岚礼老实道：“只是名字有些奇怪。”
　　“哦？”
　　“她叫红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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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岚礼偏头看他，这时裴瑾才接话：“……她在修行上是个好师父。”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第二次来到红小花的小屋，岚礼一一把材料拿出来让她检查。
　　“咦？你眼光不错嘛，这些材料的品质都是上乘的。”
　　“……朋友帮我选的。”
　　“是吗？那一定是顾渊了。这么多材料都能找到市面上最高品质的，这份功力宗门里没几个人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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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岚礼不好撒谎，也不好说对方是新派的。
　　“怎么？”红小花看似大大咧咧，心思却很细腻，“难道不是？那还有谁？”
　　岚礼张了张口，最终没有说出声。
　　见她这副模样，红小花霎时明白：“那个人是新派的？”
　　“裴瑾？”
　　岚礼沉默。
　　她以为红小花会发怒，古派的人可是下了禁令，决不能和新派的人混在一起的。
　　可是红小花却没有，只听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您不责怪我吗？”
　　红小花没好气地反驳：“我才懒得责怪人！”然后她放软了语气，低声道：“我能说你什么呢？”
　　“毕竟，裴瑾曾经是我的弟子。”
　　岚礼兀地睁大眼。
　　“你不知道吧？哈哈……”笑着笑着声音低了下来，“你刚来宗门不久，自然不知道。裴瑾……他曾在古派，后来转叛到新派。”
　　看着少女愣愣的表情，红小花摇了摇头。

　　岚礼有些恍惚地离开，走在回家的路上。
　　关于裴瑾的离开，红小花简短地讲了原因，但具体缘由却说得模糊。起因是一个女子，后来发生了种种事件，在她死后，裴瑾便离开古派，转投新派，从此，古派便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裴瑾的极境，是由“情”入的。极境便是某种意念到达了极致产生的，不同的人入极境的意念有所不同。有人是由“自我”，即所有的修行都是为了自己，有人是由“法则”，这种人全凭规则做事，通常行事刻板，但也冷酷无情。
　　裴瑾便是在心爱女子死去的那一刻，以“情”入了极境。
　　虽然只是含糊地提了几句，但红小花明显精神不振，兴致索然道：“你明天再来。”
　　于是岚礼只好默默回家。
　　可她还没到家，远远便看见有人坐在她家门口。
　　顾渊？
　　走近一看，果然是他。
　　“顾渊……你没有去修行？”岚礼愣了愣，接了一句：“我刚才小花师父那里回来……”
　　“我知道。”顾渊轻声回答，然后他站起身，挺拔的身姿高出岚礼不少，“我来是告诉你，仙宗近日出现魔宗弟子的踪影，所以以后我会陪你去小花那里。”
　　“魔宗？”
　　“嗯。你还不能驾驭飞剑，路上那么远，可能会遇到危险。”
　　“宗门里怎么会出现魔宗弟子？”
　　“他们最近很不安分。”
　　微一思索，岚礼摇头拒绝：“你的修行最重要。至于我，我不是已经筑基了吗？现在可以主动发信息了。要是遇到危险，我会用传讯石向你求救的。”
　　顾渊沉默不语。
　　岚礼牵住他的手，轻声道：“你救过我的命，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听了这句话，顾渊才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饿了吗？我去给你煮面。”
　　顾渊点点头。

　　这次煮面居然失败了。
　　本来快要煮好了，但岚礼不小心打翻了盐罐，小半罐盐都洒进了锅里。她郁闷地出了厨房，想找个地方方便处理废食，结果等她再次回到厨房时，正巧看见顾渊把面捞到碗里，微微张口……
　　“哎，不要！”
　　已经吃进一口的顾渊轻轻眨眼，不解地望着她。
　　“……你，呃，不觉得很咸吗？”
　　他歪了歪头。
　　岚礼走过去，捞出面条自己尝了一口，又无言地递到顾渊面前，示意他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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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任何感觉吗？”
　　顾渊沉默，然后点了点头。
　　他一向不会说谎。与其说不会，不如说是不知如何说谎。
　　岚礼舀了一勺糖，伸到顾渊口中。
　　他默默咽下，眼神无辜。
　　“连甜味也尝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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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岚礼下了结论：“顾渊，你没有味觉。”
　　面对这一说法，那张俊美的脸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眼里的空洞也不曾被其他情绪占领。
　　“难怪上次我做毁了一锅面你也没尝出来。”话说完觉得不对，岚礼赶紧弥补：“没事，只是不能尝到美食，还有很多好听的乐曲，很多瑰丽的美景……”
　　顾渊忽然轻声问：“你会陪我看吗？”
　　“……会啊。”岚礼认真回答他：“毕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顾渊走了，岚礼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院子里。顾渊好好的一个人，修行天赋那么高，怎么偏偏没有味觉呢？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后天丧失的……
　　还有宗门里竟然出现了魔宗弟子的踪影……岚礼有些沮丧地想，这个世道真是越来越不安全了。

　　此刻，被岚礼认定为世道不安的元凶正齐聚在一个隐秘的山洞中。
　　“听好了，这次我们煞费苦心才穿越沼镇，来到仙宗。此行最大的任务就是找到足够的火云晶和紫玄砂，至于其他东西，你们看上了，有多嚣张地出手抢夺这些我统统不管，但一旦妨碍到寻找火云晶和紫玄，别怪我狠心！”
　　说话的是一个阴沉的男人，面前站着十几个人。听完他的话，那些人哄笑起来：“放心吧！重炎。我们不会拖后腿的。”
　　“没错，任务完成之后，原本分配给密林峰的资源就属于我们了！”
　　重炎眯起眼也笑了，嘶哑着声音，“谁要是敢拦路，统统给我杀了！”
　　其他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弱肉强食，这便是魔宗最核心的铁律。
　　“对了重炎，我们先去哪里找火云晶？”
　　“唔……在南边，有大片田地，先朝那个方向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