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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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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城紧闭,守卫森严。东城门内,美艳的红楠与一个美髯中年将军当歌对饮。
红楠领口的盘扣早已解开,□□半露,媚笑着举起酒樽,“红楠预祝将军旗开得胜,大胜而回。”
虬髯将军笑容悲凉,“美人可知,战事一起,我等性命堪忧啊。”
红楠手一晃,樽中酒已洒出不少,看起来很是惊慌,“将军武勇修为很高,怎么可能有性命之忧?”
“章邯的武勇修为不高吗?不,他虽然是文臣出身,可武勇修为比一般的将军都高。结果怎样,不还是选择了投降。美人,早些收拾细软。有多远就逃多远吧。”
“既然如此,何不打开城门亲迎沛公入咸阳?红楠与将军你相交多日,实是舍不得你上沙场与人拼杀啊。”
虬髯将军沉默许久后把樽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把空樽狠狠掷于身前地上,“不错。大秦既然无力为民谋福,我等另投明主也算不上叛国。”
烈风卷着雪粒子披头盖脸砸下来。
海遥望着远处的高墙,“这座府邸临灞水而建,风轻水秀,不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私宅吧?”
大军一路行来,撞见不少为避祸而举家迁移的百姓。海遥有这些担心不足为怪。
周勃抱拳回答,“原为赵高弟弟赵成所有。赵高被斩后,新的秦王夷其三族,赵成亦在其内。目前,此宅空无一人。”
刘邦望着眼前数百辆整整齐齐排列着的车弩,问:“这宅子的院墙坚固程度如何?”
周勃答:“卑下查探过,此宅的坚固程度比起咸阳城的城墙来更为坚固。”
周勃冲海遥点点头后看向刘邦,“主公,开始吗?”
刘邦收回目光,向周勃伸出手。
周勃把手中令旗递过去,刘邦令旗一挥,“放。”
箭声飕飕,破风而出。
在听到第一声箭鸣的那刹那,海遥就双目不眨望着远处那堵墙。
箭声整齐化一,瞬间工夫就归于平静。
车弩改进的过程刘邦并未亲眼目睹,因而,他仍在惊异于车弩射出的竟然是短戟。见拉弩的兵士不再拉,他才望向对面。他发现,对面墙上,那一柄柄短戟以一种看似杂乱的顺序‘整齐’的排列着,而候在墙两侧的兵士竟然如崖壁上的猿猴般,四肢并用,以一种难以想像的速度向上攀爬。
张良看得目瞪口呆。
萧何虽然自樊哙口中得知海遥做过这样的训练,但始终不相信会在战场上发挥效用。因而,内心震惊的程度不亚于张良,也是呆呆而望。
樊哙已是手舞足蹈,“太好了。有了这样的新式武器装备,攻下咸阳还不是探囊取物般容易。”
刘邦脸上的震惊慢慢散去,与身边几位大将的欣喜兴奋相比,默不作声的他显得十分平静。可是,无论是海遥还是其他人,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车弩的威力上,没有人留意到他反常的反应。
周勃口中念念有词,“......,四百零一,......五百十一七人......。”
海遥美眸微眯,看着越来越多的兵士翻过墙头。“周勃,多少人了?”
“五百八十二人。”周勃声音里全是激动,“夫人,虽然天气异常,但并未影响兵士们的速度。”
海遥回头,冲刘邦嫣然一笑,“我们有一千多辆这种车弩,以刚才的速度攻城,伤亡会有多大?”
刘邦脸上的笑容淡淡的,“风雪天气,若咸阳城头的秦兵用水当头浇下,短戟上的水会在瞬间结冻成冰,你该如何应对?”
海遥笑容不变,冲周勃伸出手。
周勃在袖兜里快速摸索几下,然后赶紧看向樊哙,“把你的拿出来?”
大家的注目中,樊哙自怀中掏出一双形状奇怪的物件,“这个东西是夫人所创。既保暖又不影响握手器。”
刘邦双目之中又是一道精光闪过,他接过周樊哙递来的物件套在手上,伸拳、握拳、再伸拳,来回几次后,看向海遥,“确实,有了这样特制的......。”
海遥截口笑说:“手套。”
刘邦凝视着海遥的眼睛,“有了这样的手套,确实不用怕冰粘手。”
手掌湿热,乍一接触冰冻之物,手掌就会被冻物牢牢粘住。众将跟随刘邦征战多年,大都知道这种状况。而作为女人之身的海遥却也清楚,刘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狐疑。
海遥得意地一笑,快速转身对周勃说:“训练到此结束,让兵士们回营地休息。”
“诺。”周勃连看都没看刘邦,就快速跑开执行海遥的命令了。
刘邦望着周勃的背影,双目又是一道冷光闪过。张良恰在这时看向刘邦,正好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异样神色,快速扫一眼眉飞色舞的海遥,然后迅速低下头。
樊哙还在向萧何炫耀,“你等知道吗?拉弩的兵士是夫人一个一个亲自挑选出来的。他们不仅臂力非凡,目力也极其惊人。还有那些攀墙的,他们并不是武勇修为高强,那是夫人训练的结果。”
萧何脸上又现惊容,“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军中兵士都具备这种能力。”
樊哙得意的点头,“那是自然。”
萧何轻声感叹,“夫人若为男子,一定不输于任何一位将军。”
张良悄悄抬头,不出意外的看到,微微笑着的刘邦双眼迸射出凌人的光芒。
周勃安排完毕后快速往回跑,刘邦却淡淡的开口吩咐,“都回去吧。”说完,率先举步回营。一直沉默的张良紧随其后。
海遥看一眼刘邦的背影,秀眉微蹙,他似乎有些异样。可还未及深思,跑到她身边的周勃开口又问:“夫人可有其他吩咐?”
海遥说:“我要的东西找到了吗?”
周勃含笑点头,“找到了。不过,现在不在身边,在我营帐里。”
海遥点点头,“等会给我送过来。”
海遥进帐时,看到刘邦仍在研究那双手套,便笑说,“时间紧迫,做工差了些。”
刘邦把手套放在榻边,静静望着走近的海遥,“想法新颖大胆,做出来装备实用性强。海遥,我既庆幸身边有了你,又不想你过多参与到战事上去。”
海遥微怔。这就是他今晚异常的原因?
刘邦笑容无奈,“很矛盾,是吧?”
海遥点点头。
刘邦轻轻口气,“既然你不愿意暂回沛郡,就只能希望你在后方,不希望你出现在战场上。可是,又明白你的性子,即使我下令,你也不会老老实实遵从。海遥,答应我,在战场上要分清优劣势,要懂得保存实力,切不可感情行事。”
他这是为她担心,害怕她会再次受伤。海遥心里的疑惑顿时消失,同时,心头一阵激荡,她快步走上前揽住刘邦,在他脸颊边轻轻一吻,“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我无法预料我们会不会顺利拿下咸阳,可是,我要确保我们两人都活着。”
刘邦知道再劝下去也是枉然,他只好用力握住海遥的手,“从揭竿而起的那一天,我就对天发过誓,只有我刘邦在,就绝不会抛下任何一个跟随我的将士。”
海遥再没有往日小女儿家的矜持羞涩,黑眸之中全是融融的深情,她紧紧盯着刘邦,“我的世界里却只有你。”
刘邦不再往下说,他紧紧把海遥揽在怀里,似想把她的身子揉进他的骨血里。
海遥俯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刘邦俯下身吻住了海遥,炽热缠绵。海遥被吻得头脑发晕,根本忘记了让周勃送东西过来。刘邦的手已经放在海遥腰间的束带上,这时候,营帐外突然传来周勃的声音,“夫人,你要的东西找来了。”
顿时回神的海遥脸红心跳地扬声向外,“放在帐外吧。”
营帐外的人一愣,然后放下东西飞快地跑了。显然,是明白营帐里的两个人不方便见人。
刘邦柔声责怪,“又和周勃鼓捣新式武器了?”
海遥起身走到帐外,取回周勃放在地上的香炉。
看着她手中精致小巧的彩釉青铜炉,刘邦很是诧异,在他的感觉里,独立特行的海遥从来不屑于用煮酒焚香来取悦男人。
清烟袅袅,香味淡雅。
极力保持镇静的海遥并没有发觉自己双眼的神色是多么的慌乱羞涩,“刘季。”
刘邦心头的阴翳完全消散,他微笑着凝视着海遥,“嗯?”
海遥的脚步越来越慢。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如此羞窘不安过,重复叫一声:“刘季。”
刘邦张开双臂,“海遥,来。”
海遥双目如星,盯着刘邦的眼睛,一步一步走向他,像这个时空的女人一样,坐在刘邦的腿上,并顺势抱住他的脖颈。
两个人紧紧的拥抱着。很久后,刘邦才开口,他声音略哑,“明日一战,若我们都活着,给我生个儿子吧。”
海遥两颊绯红,含羞嗔怪,“女儿不好吗?”
刘邦双眼里盛的全是融融深情,他边抽开海遥腰间的束带边笑说:“儿子女儿都要。我们要百子千孙,生生不息。”
虽说夫妻间早已欢好过无数次,可海遥依然羞窘不堪。刘邦却和往日很是不同,热烈而狂野。
两人的身体快速纠缠在一起,似是都想把对方融化对自己的身体里。
事后,刘邦一手紧紧搂着海遥,一手抓起她的手在唇边亲吻,双眼顶着帐顶,不知想些什么。就在海遥头脑混沌即将睡着时,他突然起身,拿起案榻边的酒樽,回来叫醒她,“今晚天寒,喝口酒暖暖身子再睡。”
“现在还是一身子的汗,哪里会冷。”虽然这么说,可海遥还是顺从地接过酒樽一饮而尽。全粮食酿造的,即便是烈酒酒精含量也不高,在这寒冬腊月里,用酒御寒确实极其有效,自天开始降雪,她也常喝。可今天这酒似乎有一股子异味,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妥,可是,眼皮子却越来越沉。
刘邦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散了,低沉的声音听起来隐含无奈,“你若不是全心为我。我又岂会全心全意待你。好好睡一觉,醒过来时我们就在咸阳城里了。海遥,不要怪我,我真的不希望你出现意外。”
海遥浑混的头脑终有一丝清明时,天已近正午。望着透帘而入的灿烂日光,她有一瞬间的迷茫。望望四周,她顿时慌了,翻身起来却发现身上衣衫早已穿戴整齐,拿起酒樽细细看一会儿,发现樽底有细细的残余白沫,为了不让她跟着出征,他竟然对她用了药。
海遥旋风般冲出营帐。
团团围在营帐四周的十六名侍卫疾冲过去,分站两排截站在海遥面前,齐声说:“夫人,请回帐。”
举止四望,发现营地里兵士身影稀落,显然,这一仗刘邦已是志在必得。海遥微怒,“还不退下。”
刘邦出发时曾对这十六名将士下达命令,夫人醒来后他们要寸步不离守卫她。如果营地出现敌情,他们要不惜任何代价护卫夫人的生命安全。所以,海遥的怒喝不仅没有吓退他们,反而团团围住她,“夫人,请回帐。”
海遥暗中提气,“让开。”
众侍卫似乎早已预料到她会动手,海遥的突然发难并没有发挥作用。他们的武勇修为虽然不算太高,但十六个人目标一致的堵截,一时之间她根本冲不出去。
“让开。”这突如其来的厉喝震的众人耳朵里嗡嗡作响。
听到韩信的声音,海遥迅速转过身子。
十六侍卫呈扇形把围在她四周。
他怎么独自一人现身此地?项家大军现在何处?他出现在这里又为了什么?海遥心中快速闪过无数个念头。
韩信一直紧紧盯着海遥,“这里交给我。赶快走。”
海遥回头扫一眼身后的侍卫,“我夫君的营地在这里,我的侍卫们也在这里,我往哪里走?你是梁羽跟前的大将,跟我们却没什么关系,我又怎么可能把我的侍卫们交给你?”
韩信双目中闪过丝挣扎,“丑女人,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海遥眼梢眉角显出来的尽是嘲弄,“喜欢一个人是没错。但用下三滥的手段扣留别人的妻子就大错特错。”
“海遥......。”
韩信的话还没有说完,十六名侍卫便同时怒喝,“大胆,我家夫人的名讳岂是你随便能叫的。”
韩信默一会儿,“海遥,难道一定要如此仇恨我吗?”
海遥抬手,阻止住准备出手的侍卫们,“韩信,无论你出于何种目的现身此地,请尽快离开。否则,别怪我出手。”
韩信勉强挤出一丝笑,“你难道不是想去和沛公并肩而战吗?”
海遥心思急转,她真的想即刻离开,可是,韩信此时出现在营地里,她又怎么可能安心离开。
韩信提步向海遥走去。
十六名侍卫马上改变位置,把海遥团团围在中心的同时已纷纷亮出兵刃。
韩信仍旧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这期间他目光一直在海遥身上,“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
海遥心中犹豫,眼前的韩信变了个人似的,没有了以前的那种目中无人的张狂,浑身上下有股子说不上来的孤寂,可是彭城之中被他在促不急防间下药的事还如哽在喉,她不敢轻易相信他。现在,她已不是一个人,她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刘邦受到胁迫。
见海遥双眸之中全是戒备,韩信停步低头苦笑,“以前我只是一个泼皮无赖,行事随心所欲,若不是有位恩人诚心点化,我韩信怎会想到立志报国。可是,项羽却并不是能带给天下百姓安宁的人,我不会为这种人去拼命。而沛公刘邦,即便他有尧舜之才,我也不会跟随他。我只想守着心爱的人,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和束缚,让她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海遥虽对他的话将信将疑,可却不敢与他的眼神对视,她的目光越过他望向半空,已至正午,外加皑皑白雪的反射,光线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你怎么选择跟我无关。请尽快离开这里。”
韩信眼睛里全是痛楚,“你......丑女人,这天下,除了我韩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肯为你舍弃一切。刘邦他......。”
海遥冷声截断他的话,“请尽快离开。”
韩信额角青筋直跳,“你......。”
“请离开。”
韩信凝望着海遥一会儿,“刘邦统一天下的那一天,将是你苦难开始的时候。”
海遥心里一紧。
韩信已转身向营地外行去,“难道你还奢望一个帝王只守着一个女人吗?”
海遥呆呆而站,许久之后,直到西方远远的传来嘹亮激昂的号角,她才猛然回神,这是进攻的号角,她已没有时间去深思韩信话中意思,现在的她,只想和刘邦并肩作战。无论将来如此,现在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想再浪费时间,她冷冷的目光扫过十六名侍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难道你等想把武勇修为用在阻拦我身上吗?”
这十六名侍卫武勇修为非普通兵士可及,他们自然希望去战场上厮杀。见海遥心意已决,他们目光交流后不约而同向她抱拳,“但听夫人吩咐。”
惊天动地的战鼓响彻云霄,海遥拔脚就往西方疾掠,十六名侍卫紧随其后,海遥目注前方,“你们的主要任务是护卫你们主公的安全。”
十六名侍卫齐声应下,“诺。”
一辆朴素的白色马车驶向西城门。
守卫森严的将士长戟一挥,“停车。”
马车前帘掀起,露出一张冷艳绝伦的女人脸,她冷冷扫过数十名将士后把手中玉佩递给离车最近的一名小将,“交给王坦。”
小将自参军便在皇城根当守卫,看紫衫少女提起王坦将军名字时那份坦然那份随意,他便意识到马车里的人大有来头。虽然外有强敌,可这些人仍然得罪不得。小将飞也似的奔进城门耳房。
耳房内,红楠正为王坦梳理美髯。听到小将禀告,两人对视一眼,王坦接过玉佩。仔细一看,面色骤变。
玉佩上刻有精致的花纹,这些花纹那里正是秦王子婴的名字。
红楠仔细问过小将后,眼前一亮,“你是说马车内有位身着紫衫的姑娘。”
小将连连点头。
红楠掩饰住眉间飞扬的神采,向王坦进言,“现在只能随机应变了。”
王坦手握玉佩疾步走到马车车辕边,神态谦恭把玉佩递给紫衣姑娘,“贼人刘邦已把咸阳城团团围困。姑娘虽有大王信物,小将也不敢擅自打开城门。”
紫衣姑娘目光淡淡扫王坦一眼,然后回身说:“子婴,说句话吧。”
秦王子婴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淡淡飘出来,“放行。”
王坦身子一激灵,然后快步跑向城门,亲自拿下厚重的巨型门闩。眼睁睁看着载着大王的马车向东而去。
红楠走上前。王坦眉紧皱,“大王去的方向会不会是灞上?”
红楠在看到紫末的那一刻便已猜出,可是,没有确切消息传来,她不敢擅下结论。“将军,如果大王前去灞上,我们静观其变。如果不是,我们还按原计划行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王坦略思一瞬后点了点头。
刘邦一身盔甲站在阵前。周勃、张良等重将分别位于他的左右。
鼓声隆隆中,周勃再次望一眼西方朱红的城门,发现还是紧紧闭着。他自觉不能再等便向刘邦请示,“主公,进攻吧?”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两军相逢勇者胜。刘邦自知士气在作战中的重要性,他高高举起令旗,旗子在半空中停顿一瞬后重重挥下。
数万名将士冲向东城门的同时,‘啪’地一声巨响,一道白光迅速从军中射出,升到半空后‘嗵’地一声暴开。顿时,绚丽缤纷的色彩在半空中炸开,在明亮的阳光下,显得犹为耀眼。
海遥看向半空中四散开来的礼花。她知道,那是发起总攻的信号。
十六名侍卫声音中难掩兴奋,“夫人,开始攻城了。”
他们话音未落,南、北、西方向三个城门同时响起震天的鼓声。
海遥心里颤了颤,紫末与红楠现在在哪里?
“夫人,你看,主公。”
百米开外,黑压压的将士中,帅旗正快速的移动。海遥纷杂的思绪顿时清明,“走。”
外围的将士听到身后的动静,警惕的回身准备御敌,待看到海遥一行的身影,又赶紧转身前行。
海遥冲到一个骑兵小将前说:“下马。”
小将没有迟疑翻身下马。
一跃而起的海遥紧勒缰绳纵马飞驰,速度奇快,她只有一个目的,快速赶往刘邦身边。
而帅旗下的刘邦也彷若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
海遥从他双眼中准确地捕捉到一丝惊怒,可她丝毫不在意,仍旧策马飞奔,待两人并辔时她先开口质问,“为何在酒中下药?”
刘邦目光冷冷扫过海遥身后陆续而来的十六名侍卫,十六名侍卫快速低下头。海遥怒瞪刘邦一眼,“我知道你不想我受到伤害,可是,你难道不知道我更想陪在你身边,与你并肩杀敌。”
刘邦冷声吩咐十六名侍卫,“保护好她的安全。”然后匆匆扫海遥一眼,“不要让我分心。也不要让自己受伤。战场上容不得你感情用事,明白吗?”
海遥点头说:“你也一样。”
刘邦面色这才稍微好转。
战鼓隆隆,提醒着两个人现在不是诉说的时候。刘邦手中的令旗又是一挥。
海遥一马当先,向东城门迅速冲去。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耳边充斥的全是热烈激昂的‘冲啊’声。
东城门‘咿呀’一声。声音不大,却在这震天动地的兵马奔跑声中犹为响亮刺耳。
海遥心中一动,赶紧勒紧缰绳,“刘季,情况有变。”
刘邦微眯着眼睛,沉吟一瞬后重重挥下令旗。周勃得令后,指挥大军呈半圆形向四周迅速散开。
只见一辆白色的普通马车从东城门缓缓驶出,车辕上,俏生生的站着一位紫裳少女。
海遥觉得心咚咚直跳,紫末能从城门安全驶出,这说明她的计策已经成功。这场战争将不费一兵一卒。她在心里说,“紫末,好样的。”
刘邦握着令旗的手微微颤着。
周勃尚未得到刘邦的指令,手持盾牌的兵将们挡在马车的面前。
海遥看向刘邦,“放她过来。”
刘邦令旗一挥,周勃率领兵将从中间一分为二让开道路。马车却不再前行,紫末先跳下车,然后自车中扶出身着白衣的子婴。
子婴手中抱着的镏金箱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亮光照着刘邦睁不开眼睛,他快速翻身下马,大步向两人走去。海遥紧随其后。
四人相隔约三米时,子婴静静站着打量一会儿刘邦。刘邦身上山般的冷肃刚毅早在下马前就已经隐去,子婴眼前的只是一个面容湿润的男子。
子婴心中略感失望,这不是他心中的沛公刘邦,打开镏金箱子,历任秦王御用物品呈现在众人眼前。
众将欢呼,子婴却问刘邦,“君临天下的帝王应该如何对待追随自己的亲随?”
刘邦笑容淡淡,“赏罚分明。同甘共苦。”
子婴再问:“成王之后,又如何对待降国的子民呢?”
刘邦的目光越过子婴望向巍峨壮观的咸阳城,“应该当不分国不分族,都一视同仁。为王者,必要为天下百姓谋福。”
刘邦脸上的湿润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山般的刚毅。子婴心中一凛,双膝硊地匍匐在刘邦面前,“请沛公善待我大秦百姓。”
刘邦赶紧扶子婴起身,“刘邦言出必践。”
海遥难掩心头狂喜,向紫末招招手。子婴继位不过四十余日,她很想知道紫末不但这么短的时间近得了子婴的身,还成功劝降。
紫末却对海遥微微摇头,“我还想再陪子婴一会儿。”
听了紫末与海遥的对话,子婴猛地侧身,目光在紫末与海遥身上游离半响后了然地苦苦一笑,便不再说话。
紫末盯着子婴的眼睛,双唇微张了下,想说的话始终没有出唇。
海遥心中微动。
刘邦已挥出令旗,又一颗璀璨的礼花冲天而起,周勃手中长刀指向咸阳东城门,“进咸阳。”
万余将士齐声呼喊,“进咸阳。进咸阳。”
大军行至函谷关,探子回报,“将军,此关有重兵把守。”
项羽微微仰头,半空中,披着莹白积雪的山峰与缭绕的云雾浑然一体,若不是背阴处有数数点点的黛青林木簌簌斜出,首次经过的行人定会觉得眼前的山峰凭空消失了。
钟离昧与英布目光对视交流间,范增已经开口,“秦王子婴已经投降刘邦,这里的守兵即便是秦兵,也必定是刘邦所派。不过,以我对刘邦的了解,此关的人马应该是他的人马。他明明知道我们将由此经过,这么做对我们来说不仅仅是个信号啊。”
项羽轻颌下首表示同意范增的观点,然后看向恭立于马前的探子,“前去通传,吴中项羽借过此关。”
探子得令而去。
范增收回目光,“将军,此关扼守崤函咽喉,西接衡岭,东临绝涧,南依秦岭,北濒黄河,地势险要,道路狭窄。我们要有打一场恶仗的准备。”
项羽嘴角现出丝淡淡的笑,“车不方轨,马不并辔,这些虽算天险,可是,比起曾经百战百胜的四十万秦军又算得了什么。小小一道关卡,还会挡住我项家大军的步伐?”
龙且等人只觉胸中豪情万丈。
范增却浓眉皱起,“不可轻敌啊。”
项羽彷若没听见般,再度微微仰首望向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