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末世1999》公子德川

4、人类的悲哀啊

　　袁楚看着何子扬的眼神越发深邃，许久，才叹了口气，上前拥住何子扬，“子扬，小曼的事不是你的错，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他的语气很坚定，不像是安慰，倒像是洗脑。他宁可何子扬痛哭，都不愿意他笑得如此勉强。

　　何子扬愣愣地被他抱着，脑中清晰地想起刚刚看到的报道。左曼的事，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似乎都被打上了他的印记。他的女朋友，因为他的劝说，才回去看望母亲，却不想最终是有去无回。

　　那个女孩子，何子扬几乎想不起来她的脸，可却记得，她是极其优秀的。她大他们两岁，那个时候，她上高中，就是学校出名的化学天才。如今，她是研究所的研究员。

　　无奈地勾了勾嘴角，何子扬反手抱住了袁楚，“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为已经过去的事情自责而久久不能放下的人么？杀死小曼的不是我，也不是她母亲，只是那些怪物。不过是一些低等生物，消灭了它们，还不是容易的事。”

　　袁楚轻轻笑了，放开了何子扬，眼神又恢复了一贯的漫不经心，“单细胞生物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不会在天塌下来之前，把自己愁死。”

　　何子扬满脸不高兴，袁楚习惯这么讽刺他。他从小便没有袁楚那种统筹一切的气势，但也远算不上头脑简单，这偏偏就被袁楚讽刺了一辈子。

　　俩人闹腾了会，收拾好了东西，一起去客厅看电视。新闻上依旧将一切说得模模糊糊，说实在的，何子扬自从莫名其妙回到了奇异的十五年前，还没回过神来，对事态的严重性完全没有了解。

　　只见袁楚看着电视，脸上的表情却是肃穆起来。等看完了，袁楚转过头来，说道：“子扬，明天就去报名吧。”

　　何子扬心里愣了一下，也就明白袁楚说的是少年队，旋即也点了点头，笑道：“你说什么就是了，我什么时候不是跟着你的。”

　　袁楚低头浅笑，没说什么。何子扬看着袁楚勾起的嘴角，突然间，就觉得心脏少跳了一拍。很多年前，他看不懂袁楚的表情，如今，却是能明白了。

　　少年未脱稚气的面庞，已然有了男人的坚毅。为什么他过去从来没有发现，袁楚身上，有着这样一种，让他无法抵挡的魅力。

　　大约察觉到何子扬的失神，袁楚手指在他眼前晃动一下，“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就好，现在去睡吧。”说罢，关了电视，先行起身。

　　何子扬看着袁楚的手指，一把抓住他，抬起头，看着袁楚有些诧异的表情，一字一顿说道：“你答应我，任何时候记着和我同进退。”

　　这话是何子扬从未说过的话，袁楚一怔，心里却弥漫出一种说不出的难过。他从来都是将何子扬放在手心上的，唯恐他有一点点闪失。此刻明明只是一句“好”，此刻，他却无法说出口。

　　感到袁楚的犹豫，何子扬捏住了袁楚的手，抛了抛自己的头发，狠狠说道：“妈的，我在这矫情什么啊！你他妈以为就你能保护我，老子也能把你护在身后。”

　　说完，他笑了笑，表情无辜。袁楚看着何子扬，几乎无法忍耐，想要狠狠地抱紧他，亲吻他。少年的眼神露骨，可对上另一双无辜明亮的眼睛，却是什么也不敢做了。

　　谁也说不清楚暧昧的情感从何时滋生，只知，一开始明白，却已经万劫不复。

　　一时间，两人再无话。还是何子扬先抽出了手，打着哈欠，眯着眼睛，“快去睡快去睡，又不是娘们，还玩什么灯下誓言。”
　　暧昧殆尽，袁楚有些好笑地看着迷迷瞪瞪的何子扬，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跟着去了卧室。

　　第二天一早，袁楚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已经空了，呼吸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急忙翻身起床，穿着拖鞋出了卧室。

　　何子扬已经在厨房了，刘海喜剧地扎成一束，还是穿着卡通的围裙，哼着歌在厨房煎蛋。袁楚松了口气，没好气问道：“你今天怎么转性了？居然知道早起做饭了？”
　　这一下，倒叫何子扬吓了一跳，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你起床怎么没声音啊，你想吓死我，然后偷偷一个人吃两个蛋？”

　　袁楚觉得头有点疼，虽然这么多年来，他早已经发现他和何子扬交流起来有障碍，但不幸的事，至今他还没习惯。
　　何子扬一边把蛋放在盘子里，一边还在唠叨，“小团子不是我说你，这到底是你家啊，你也用不着随时保持警惕啊，你说我又不可能突然起来把你杀了……”

　　袁楚从过去，就一直有失眠的问题。小时候，袁楚的父亲总在外面执勤，他们两个睡在一起，袁楚半夜里就总睡不安稳。
　　“你什么时候学会煎蛋的？”
　　何子扬一愣，停下来絮絮叨叨，用疑惑的眼神看袁楚，“不是你教我的么？”这话倒真不是假的，可在这之前，何子扬总是耍赖说学不会，所以一次也没做过。

　　袁楚也没客气，直接做下来，拿起叉子咬掉了一半的蛋。“这不是煎的挺好的么？几天前你躲在厨房里躲躲藏藏，我以为你做的有多难吃呢。”
　　叉起蛋咬了一口，何子扬嘟嘟囔囔，“少废话，有的吃就不错了，我都能煎蛋了，世界和平也差不多能实现了。”

　　袁楚怎么可能知道，早在这之前，他已经给他煎了十年蛋了，从一开始做的不成形的蛋，一直到后来，完美的煎蛋。这中间，过了十年。
　　吃完了饭，俩人都没在意，盘子随手泡在水槽里，就一起出了门。

　　丧尸的影响很大，现在街上的人都少了很多，有点人人自危的意思了。自1994，M国首次出现丧尸以来，丧尸的数量骤然增长，而人类，在这种屠杀中，随之剧减。短短两年的时间，丧尸的范围，已经由M国扩展到全球，就连最偏僻的山村里，也出现了丧尸。

　　何子扬从昨日看了报道到今日，才真正感到了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的萧条。如果真如报道所说，仅仅在两年内，人类的数量便骤减了一半，那么现在全球的人，也不过是二十亿罢了。而这些人类，还在慢慢地减少，变成异类。

　　袁楚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只要何子扬平安的活在他的身边，他不在乎一切。

　　然而俩人一直到了UNT招收学员的地方，才明白原来少年队真不是想入就入的。且不说整整一个大训练场站的满满的，就是门口，都挤得呜呜泱泱，根本是寸步难行。

　　看到这情形，何子扬不免咋舌。他们这里，其实充其量就是三线城市，而且UNT报名面试在全市设点五个，不至于挤成这样吧？
　　“不至于吧？这么多人争着为国争光呢？还是不怕死的到底比怕死的多？”
　　何子扬这一惊呼出来，引来无数惊异的目光。袁楚面无表情转过来，咬牙切齿，“我和你说过的话，你都吃肚子里去了么？”
　　说罢，又把何子扬拉到了角落，认认真真普及了一遍UNT的选拔过程。

　　UNT先是选拔一批十三岁到十六岁的少年，开始进行严格的训练。一年淘汰一批，最后能在十七八岁完成一切训练，被送入M国总部的，便是高级特种队员。到了那个地步，也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听完了解释，何子扬才算明白过来。在这样的乱世中，与其让孩子在家里上学，完全没有自保能力。不如去参加少年队，多少能够学点东西，有点自保的能力。这么算起来，参加UNT的人多，也不难理解了。比起上普通学校，全封闭的训练，或许还能让自己多活几年。

　　何子扬点点头，表示懂了，眼里也不免染上一丝沉重。这么多的人，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去争取一个位置。这些少年，更多的是刚从中学中出来的孩子，均是一脸青涩，此刻，却已经要面临，这样残酷的竞争了。

　　袁楚坐在角落里，抬头看天，嘴角竟然还带着一点笑。他笑起来，总是那种感觉，几分漫不经心，几分欠扁，“人类如此可悲啊，在面对敌人之前，先成为敌人的，却是自己的同胞。”

　　何子扬愣了愣，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袁楚很多时候，有些偏激。然而很多事情，他看的太清楚，却让人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低低叹了口气，何子扬也学袁楚坐了下来，用手指了指远处苍白瘦弱的少年，说道：“你看他，我们一起上的小学，初中。然而，却没人记住他。他留给我们的，只是一个默默学习的背影。我

　　们自然可以嘲笑他，可是，或许他也只是，想保护一些，对他来说，重要的东西罢了。”
　　那个少年叫陈晓，曾经的何子扬，对他是不屑的。一直到有一天，那个少年，为了保护自己的年幼的妹妹，死在了流氓斗殴中。
　　那时候，何子扬第一次对那个少年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是同情，反倒是有些惺惺相惜。
　　如今，再次得到了十五年的生命，究竟意味着什么呢？何子扬心狠狠地疼痛，他害怕。他怕的，是那个少年，在同样的时间，用不同的方式死去。那是不是，就说明了，不管怎么样变化，命运的轨迹，已然有了固定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