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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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风大哥，咱们再来！我就不信我……喝不过你……”
“行了行了知道了……”
听着身畔的樾然有一句没一句地东拉西扯，陌风只是无奈地点着头，随意敷衍着。说老实话，从下午喝到深夜，他也有些受不了了，只觉得胃里空乏，直想找个什么地方坐下来歇息一下，可是打眼望去，夜明星稀，所有的客栈也都打烊了，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还没理清个头绪，便瞧见拐角处传来人声，两个一身锦衣的公子哥儿正走过拐角，往这边走来，陌风回头看看醉得东倒西歪的樾然，终是叹了一口气，扶着他走上前去问路。
“那个……这附近哪里还有……”
“那个，哪个啊！看不到本少爷火气正大着，皮痒啦你！哪儿凉快哪儿呆去，好狗不挡路啊……懂不懂啊！”
陌风本就是极其讨厌和那些所谓的公子少爷交谈，现在话还没说到半句，就被劈头盖脸一阵臭骂，看着一身深绿色长袍的男子一脸鄙视的神色，脸色已经慢慢沉了下来。
“峡弟，说话别那么冲。回去小心娘知道了，又念叨。”旁边那个身穿月白色长衫的，显然比另外那个年长一些，显得知书达理，温文儒雅，一番俊雅儒少的气派。但是，他话里劝着自家兄弟，却不见他真的有什么举动来阻止那人那样无礼的行为，反倒是眼里细碎的笑意，看着更让人觉得虚伪。旦见他还一脸平静地冲着陌风和樾然执了一个礼。“请这位兄台莫要和舍弟计较，舍弟他并无恶意，只是有些顽劣而已。兄台若是要找客栈借宿，前边左转50步之内便有一家还亮着灯火，不过也怕是快要打烊了，兄台可要快些。”
看着陌风依旧冷淡的神色，连个“谢”字也没有，那文质彬彬的公子哥儿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了，勉强地讪讪一笑，拉着弟弟林峡转身准备离开。但是，那位被称作峡弟的，显然不肯罢休了。
“他妈的，大哥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斜着眼睛看是什么意思啊！懂不懂教养！你算哪根葱啊，敢给本少爷脸色看！你不知道这照临镇是林家堡的地盘么？你可是知道我们是谁！”
肆意嚣张的语调，在陌风眼里本不值得一提，然而当他听清了后面“林家堡”三个字时，整个人的神色霎时间变得异常犀利，只听见生冷的声音从陌风嘴里冒出，仿若山顶亘年不化的冰雪一样寒涩。
“你们……都是林家堡的人？”
“在下林家堡的长子林斌，这位是舍弟林峡。”哥哥林斌依旧笑得风轻云淡，不过当你看向他的眼底时，你却会看到赤裸裸的得意。
“哦哦哦，知道怕了？呵呵不过现在要请我们原谅你就不容易了，来，乖乖给本少爷跪下叩几个头先，指不定本少爷心情好了，就……哇啊！”
原本一脸烦闷的林峡听着陌风的话语，正一脸耀武扬威的样子走到陌风面前，拍拍他肩上的灰尘，提起他的衣领准备教训一番，殊不知，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陌风一手拎住衣领，一手腰上一托，整个儿举起丢了出去。那力道太过强劲，再加上出乎意料，纵使林峡在空中连变身形，也缓不下着冲劲，硬生生撞在路旁一棵大树上，像极了漏气的皮囊，奄奄地跌了下来。
“林峡！”
“是谁给谁下跪叩头，你倒是继续说下去……”看着林斌急匆匆地朝自家弟弟跑去，一脸惊慌，陌风脸上反而带上了一种让人遍体生寒的笑意。顺手一带，把樾然从自己肩头谢下去，放在路边，他剑眉一挑，长袍一挥，露出了腰间那分成两节的银色长枪。
“我想杀你们很久了，没想要你们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说我没教养么？呵，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教养，什么叫长幼有序！”
双手一抽，反转相接，用力一拧，一柄椆木枪杆、银铁尖锥型枪头的长枪便出现在他们眼前，双手一转，如倾泻的月华般抡过一道银线，直指林氏兄弟的面门。
“给你们个机会，拿出你们的武器来。两个一起上也行，别说我陌风以大欺小。”
说他无理取闹也罢，说他莫名其妙也行，他就是无法克制自己的恨意。
他恨他们，恨整个林家堡，所以只要是和他们有关的，他都喜欢从中打岔作梗。然而即便如此，他也真的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人。只是当此一刻，他却真的恨得想要杀了他们！
他们有家人可以依靠，有母亲替他们忧心，教导。
那他呢？
凭什么夺走了他所有的幸福的他们，还可以这样肆意地指着他的鼻子教训他，凭什么！
娘，这就是你丢下我们爷儿两也一定要回去的家！
这就是你一手教育出来的好儿子么？
这就是我的兄弟？
笑话！
感觉身边杀气凝重，亮眼的寒光照得樾然眼睛生疼，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就看到陌风举着手里的长枪冷冷地对着眼前的林氏兄弟——那两个委托了自己和林慕惜送林家小姐上花轿的人，脑海里的酒意霎时间清醒了许多。
“林少爷，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
“尹兄弟？你……”认清了眼前刚刚一直没注意的那个酒鬼，林斌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惊讶，而后仿若醒悟了什么，赶忙换上一脸紧张地喊道：“尹兄弟，你不是和我爹的人马一起去围剿玄风寨了么？怎的还在此处？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诶？”
樾然还有些迷糊的脑袋一时间也没法转过弯来，有些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帮忙送嫁的，怎的又变成帮忙围剿山寨的了。然而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就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刺了过来，抬头看向一旁的陌风，那眼底冷瑟的怀疑和愤怒，刺得他遍体生寒，这回可是再浓的酒劲也过去了。
“你设计我？”看着樾然讶异地神色，陌风眼底的寒意越来越浓重。
“风大哥，我没……”
“住口！”冷眼扫过樾然和林氏兄弟，陌风紧紧地握住手里的长枪，恨恨地念道：“我与林家堡的事，与你无关，若现在你定要出手帮他们，我也必然不再留情。至于你们，拣日不如撞日，昔日你们林家施加在我身上的，今天就全给我还回来！”
语罢，长枪一挑，抖出千万朵枪花，直往林氏兄弟全身罩了过去。林斌眼见不能将陌风的怒气引向别处，不得不抽出腰间的长剑慌张抵抗。然而兵器也有长短优劣，这长剑遇上长枪也成了“短剑”了。再加上桐木作的枪杆韧性极佳，林斌一剑刚刚刺出，挑开了一朵枪花，那回荡过来的枪头便借力回荡，凭着一股弹力，从他面前划过，勘勘在脸颊上擦出一道血痕。
这一激，林斌也不再留手，愤然一声怒吼，一剑绞住枪头，直直往枪杆上压去，定要破了长枪的灵动性。然而陌风只是双手一转，旋起了枪杆，左手猛地一收便将长枪从林斌的剑光里抽了出来，而后翻身一甩，一竿子如同巨棒砸中了他身后试图逃跑的林峡的后背，硬生生地将他再一次打趴在地，咳出一滩殷红。
但是陌风也绝对没有就此罢手，枪杆一抡，枪头便从左手换到右手边，抢身一抖一挑，轻易地将举剑刺了过来的林斌右手上的长剑挑开，而后侧身缩回长枪，反手往杆尾一拍，左手一旋，那长枪犹如离弦的箭带着回旋的力道飞朔而去，直直插入林斌肩头，连带着强劲的力道，将他钉到了原先林峡撞到的那棵大树树干上，让他再难动弹，痛得龇牙咧嘴。
慢慢地将地上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林峡拎了起来，丢在他老哥旁边，陌风连看都不看一眼，便猛地将自己的长枪从林斌身上抽了回来，甩出一串血花。
待要再进一步做点什么，他握枪的手已经被人死死地拉住了，回头对上樾然那双笑得弯弯的眼眸，他原本慢慢沉淀下来的怒意反而有腾的升了起来。
“你定要阻我？”
“胜负已分了不是么？”樾然用手搓搓鼻子，笑得风轻云淡，但是另一只却依旧死死地扣住陌风的脉门，没有一丝松懈。“杀了他们，你和玄风寨都会很麻烦的。就算你不在乎，好歹也为你家兄弟们在乎一下嘛。何况你看我多好人，看到你要犯错，马上冒着被你臭骂一顿，被你误会，被你恶狠狠地瞪眼的危险，不顾一切地把你拦了下来，看在我如此辛劳的份上，你好歹也卖我一个面子啊。”
“关你什么事！”冷冷地哼了一声，陌风手上挣扎的力道却慢慢减小了下来。
“是不关我事啊，可是关你的事啊。我当你是兄弟，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像我这样有高风亮节的人，怎么可以袖手旁观，那太不符合我的作风了！”
樾然笑呵呵地东拉西扯，看着陌风眼底的杀意慢慢地褪去，他才终于放开了手，凑到林斌耳边轻轻地念了一句什么，然后就看着他猛然巨变的脸色，大方地摆摆手笑道：“呐，陌风老大已经准许你们可以离开了，太晚回去明天会不能早起的哦。一天之计在于晨，浪费了多可惜啊。”
看着林氏兄弟吓得屁股尿流地跌撞离开，陌风却没有再度阻拦。心底的恨意淡了下去之后，他倒也不是非杀他们不可。只是不管他们死不死，加上以往他玄风寨给林家堡折腾出来的一些事端，这新仇旧恨的梁子还是越来越大了。
有些倦意地收起了手里的长枪，陌风转头朝反方向走去，而樾然便开始蹦踏着跟在身后，有一句没一句地碎碎念着：
“风大哥，你不好奇我刚刚和林斌说了啥么？”
“恩恩，你一定很好奇，不过不好意思问是不是，那我告诉你。我告诉他，他如果现在不乖乖回家老老实实呆着，我就把他妹子和别的男人私奔了事说出去！到时他们想用他们妹子被劫，而后联合官府剿灭你们玄风寨的计划就不能继续了！当然啦，他们死活不认是另一回事，反正那两个呆瓜最近一定会忍辱负重，安安静静当缩头乌龟的，所以也不错嘛。”
“哦哦哦，还不好奇啊！怎么你都不好奇我是不是真的是他们派来的内应的？”
“其实呢，我们尹家和林家堡有些生意上的来往，所以这次的信笺便是我替家母送过来了。而后么，听说他们打算把林小姐嫁到鑫运农庄那边去，路途遥远，担心出什么意外，所以正在找人帮忙。所以呢，我本着日行一善的伟大情操，也就答应帮忙送亲啦。可是到了路上，才从林小姐那儿知道，原来她根本不想嫁！你看啊……好端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马上就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了，而且还是被父兄丢出来当棋子，用来引诱你们玄风寨出手，以便以此为由，寻得官府出面剿匪，那心情……啧啧……悲愤啊！”
“所以咯，我就好心放她去寻她的幸福去了，然后让我家惜子假扮新娘，一路随行，也因此，那些家丁啊丫鬟啊也还不知道小姐被掉包了呢。后来，你们山寨的也好抢不抢，偏偏抢这个花轿。好吧，现在不管新娘是谁，他们林家堡出手的理由也算是够了。不过你也放心，加上筹备工作，以及我刚刚让林斌回去放的消息，糊弄糊弄一下下啦，他们必然会拖慢几天的。”
“哎呀，我说的口干舌燥，你好歹表扬两句嘛……”
“够了！你给我闭嘴！”
一路上陌风就一言不发地快步走在前面，樾然就乖乖跟在后头，一边喋喋不休地为他解释他所知道的一切，顺便帮他分析一下现状。明明他的善意，让他也觉得有些舒心了，但是那语调，那用词，真是噪呱得让他头疼。
“风大哥，那……我闭嘴前能不能最后再说一句……”
“说吧……”听到身后突然哀怨下来的声音，陌风不由得心软了下来，毕竟人家也是好心好意帮他解释，他这么凶人家，会不会太不近人情了？但是所有的柔情在听到下一句之后，陌风发誓，尹樾然插科打诨的话他以后绝对不要再听！
“风大哥，我其实一直很想说，就算你继续往这个方向走下去，也回不到玄风寨的，因为，你走反了啊。”
“……”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