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的歌》沧舞桑

5、第五章

　　卡卡罗特
　　他好像是来过的，他抱着我直到我再次入睡，他说请我不要离开。是梦吗？还是幻觉？初秋的病房有些凉，虽然加厚了被子，可是还会觉得冷，可是今晚很温暖。被窗子和窗帘过滤的阳光照在我脸上，暖暖的，睁开眼，停止了呼吸，原来那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他的确陪着我，十指相扣，他就趴睡在我床边。在想什么？睡梦中还会皱眉。半抬起身，伸手想去抚平他的眉心，手指还未触碰到，他便醒了。四目相对，他抬起另一失手，握住我僵在半空中的手，贴在耳侧。
　　“早安，卡卡罗特。”
　　“早安，贝吉塔。”
　　我执意要他去公司看看，离开前，他对我说“卡卡罗特，不可以消失”我接着他的话，学着他的语气“这是命令”。
　　后来，琪琪来送早餐“对不起”，“谢谢你”我们异口同声。这个看穿我心思的女子，替我找来了贝吉塔。她清楚我想见他又害怕见到他。

　　午饭刚过，他就回来了，我问他这么早，他说布玛已经替他暂时处理公司的事情，这段时间他会专心陪着我，以弥补以往错过的时光。布玛的确是出色的精英，贝吉塔陪我的这段时间，公司在她的管理下运营良好。她也会来看我，安排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疗设备。他们没有放弃任何可医的机会，陪我全世界的跑，我几乎结识了全世界的医学界骨干。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虽然他不说，但是我知道。

　　那天，我和他说我想回贝卡吊楼度过我的余生，他说他不会放弃任何机会的。我突然问他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他激动地抱紧我，几乎将我揉碎的力道“伯父是家族遗传病离世的，但是，但是，你这么年轻，不会的，不会这样的！”我平静的双眸对上他不安的眼睛，“我们家族一直有这样的遗传病史，每一代的男孩都很危险，患病前会时常无力，面色苍白，发病的时间不同，一般是中年时期，而少数会是青年时期，患者发生第一次昏迷伴随暂时性失明以后，他的眼睛会更明亮，而从第一次突发失明到最后离世，最多不会超过五年。”

　　他问我第一次失明是什么时候。

　　我突然想起在海滨散步突然昏倒，在医院醒来以后遇到琪琪，
　　“下周是他们的婚礼，悟空，我们回去看看吧。”
　　“不，我不想回去。”
　　“但是，悟空，你，你，你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她说话语气越来越轻，那一刻，我明白了。我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我回答他是在他们婚礼的前一周。失落，恐惧，迷茫，悲伤…第一次从他的眼睛中看到这些，黑曜石般光彩的双眸一瞬间黯然失色。

　　推开阁楼门的那一霎，那些流逝的琥珀时光重重将我包围，我喜欢这里的一切陈旧的刻满岁月痕迹的小院，阳光加薄荷的味道。我们彼此交错的走过一圈又一圈，最终又回到了起点，那些尘埃散落的光阴唱着歌，重复着忧伤的曲调，这仿佛是来自远古的，孤独的声音打在心上，说不出的凄凉，像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追忆着那些不可换回苍茫如烟的过往。惋惜，哀伤，依恋在空气中颤抖。我们只是上演了一出没有故事的故事，完结了一个没有结尾的结尾。那些错过的人的背影总是最美丽的，我们走过的路，最后围成圈将我们困在中间。太多美好的东西，就像手心里的水,无论你是攥紧还是放开,它们都会从指缝间悄悄溜走,留下的只是掌心的潮湿。最后的最后，也只有那些叫做回忆的印记和那些美好的旧日年华，陪我们蹉跎到天涯。

　　“在我最深处有过你祝福，有花瓣的飞舞泪眼的凝固，轻抚一路上成长的纹路，再默读那些爱的仓促，犹疑的脚步坚持的酸楚，可是我很清楚别在乎付出，潜伏内心最柔软的感触，回忆的泥土让生命有厚度，让明天把今天给记住不是因为孤独，因为我们追求的专注不管它起起伏伏，让今天把明天变特殊未必因为幸福，因为我们努力不服输从来不曾退出”
　　-------《明天的记忆》孙燕姿

　　我们终于找回了不小心遗失的那个人，于是我甘心的沉沦于这座并不寂寞的城，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我也是活在爱的绵延中，吟诵一首诀别的诗行。

　　摄影师
　　我是一名摄影师，不知道自己的水平怎么样，反正每天找我拍照的人络绎不绝。今天来找我拍照的是一对帅气的离谱的大男孩，如此完美比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高个子的男孩浑身散发着让人不可违抗的阳光，稍稍矮一点的男孩清爽的薄荷香。他们请我为他们摄影，说要从现在拍到60岁的模样。没问题，这是我的专长，80岁都可以，在人物的脸上略微装饰便会改变他们所处的年龄段。
　　摄影期间，矮个子男孩会是时不时的喂高个子男孩白色的糖块，会时不时地问他累不累要不要休息。看他们那股甜蜜蜜的模样，让人羡慕。

　　导购小姐
　　今天看到一对大帅哥来选购婚戒，我热情的介绍，带着他们参观各种款式的婚戒。他们正在讨论买哪一款的时候，一位导演模样的人走向高个子帅哥，刚想伸手，便被矮个子帅哥抓住了手臂。
　　“贝吉塔，他好像不是坏人” 高个子帅哥说。
　　“不好意思，我是位导演，发现这位先生条件很不错，想请他来试镜”这个人忙递上了名片。
　　“不必了，多谢你的好意” 高个子帅哥说。
　　“先生考略考略，机会难得呀！”
　　“不用了，我的帅气和美丽只留给我的爱人就够了”高个子帅哥说完便和矮个子帅哥挑了一款婚戒离开了。

　　贝吉塔
　　我们坐在小园内的樱花树下，这棵树是我们13岁那年一起栽的，18岁那年在这颗树上刻下了“贝吉塔love卡卡罗特”的字样。他依偎在我怀里，拿出婚戒，我问他“卡卡罗特先生，你愿意嫁给贝吉塔先生，做他一辈子的老婆吗？”佯装着不满，撅着嘴问我为什么他也是男生，却要做老婆，我忍着笑说这是命令。“好吧好吧，遵命，我的王子，我愿意”。于是我满意的为他戴上了那枚刻有我的名字的婚戒。

　　卡卡罗特
　　看着手指上的婚戒，樱花树下闪着晶莹的光，已经足够了，我拥有的太多太多，再无奢望，只是牢牢记住你的模样，只求来世再来寻你，与你再续情缘。

　　那晚，我从背后抱住他，“贝吉塔，我要你”，他有些吃惊，宠爱的揉着我的头问这可以吗？他担心我的身体，我早已读出他清澈眼神中的欲望。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退去了两人的睡衣。
　　“额，好痛”我咬紧了下唇，眼角依稀有液体流过。
　　他心痛的抚摸着我，吻去我眼角的泪滴，“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没事的，继续吧。”
　　环住他的腰，然后把脸贴在那强壮的宽厚温暖的胸膛。早已熟悉的皮肤和气息，身体的轮廓，肌肤的质感和心跳，我都知道。我们的缠绵，发生在我们相遇的起点。

　　“亲爱的别哭，我去了天堂，我走过曾经的小路，看见夕阳下你含泪的退场，我听见你种下的鸢尾静静吐芳。亲爱的别哭，我去了天堂，我多想再拉着你的手，在雪中徜徉。亲爱的别哭，我去了天堂，不会再约会迟到，不再和你在黑暗中捉迷藏，黑夜里我不再孤单，有你的泪光化作星辰伴唱。亲爱的别哭，我去了天堂，那里有洁白的云朵，还有童话中天使的翅胖。
　　亲爱的别哭，我去了天堂，帮我把潜水服好好收藏，下一次我们还要去寻海底的宝藏，下次我陪你看世界杯喝酒，斗牛士打败了尼德兰的海盗，我们趁机去打劫，把大力神杯卖掉，好买环游世界的船票。亲爱的别哭，我去了天堂，来世我不想只做你路过的风景，哪怕只做你的背影和你如影随形，来世我要先和你把行程约定，你要带我乘浪尖去追赶太阳，寻找楼兰古国的驼铃，借北极熊的领地看极光，去川岛康成的雪国徜徉，你要抱着我在古罗马的大斗技场把光荣的自由写上。亲爱的别哭，我去了天堂，来生我们再把冬天里的春天上演，再去把遗落在海滩上的足迹踏遍，将古拉格群岛掀翻，去爱琴海里的龙宫作乱，去海盗的故乡寻找有宝藏的古船。亲爱的别哭，我去了天堂，我会牢牢记住你微笑的模样，三生石上我把你的名字刻上，何时彼岸花叶两相间，愿为忘川河中的精魂，等下一个千年的神话。亲爱的别哭，我去了天堂，望乡亭上最后深情远望。亲爱的别哭，我去了天堂，我多想你的路上会有许多红灯，这样我会有更多时间用来找你，走在时间的后面去找神话中的长生殿。亲爱的别哭，我去了天堂，请别为我悲伤，人人都知道齐彭殇。亲爱的别哭，我去了天堂，只是我舍不下心中的理想，请相信有一种叫未来的信仰。亲爱的别哭，我去了天堂，谢谢你带给我的美梦一场，请来世与我步入幸福的殿堂！”----落舞樱雪

　　我又想起了生离死别的问题，我有点后悔，如果不再出现就算我不在了，他也还有一丝希望，只可惜，剩下的事情我无法参与。“贝吉塔，我爱你，请原谅我的残忍，替我好好活下去！”再一次陷入黑暗，只是我不会孤单不会寒冷。

　　“每当风在拨动着窗外的树梢，每当夜幕低垂时我抬头看天，天的那一边我在这一边，是否我们相差千万光年，每当剩下我一人回忆着从前，每当情不自禁的泪挡住我视线，你在那一边我在这一边，当我捧着爱和全部的思念，你的离开也许只是一瞬间，我知道你一直守在我身边，我们会再见天的那一边，我希望你可以捧着我的脸，我要如何面对你走得好远，走了千山万水想见你一面，再见啊再见总会有一天，相信会有一天”-----张震岳《有一天》

　　那一次你来我的病房，我的确做了梦，梦中我问你“春有几度，爱有几度”。

　　贝吉塔
　　你说要我好好的活下去，可是，没有你我怎么能活得好。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最悲壮的不是和爱人一同赴死，而是替他活下来。在漫漫无期的等待下，用一生去祭奠去铭记。就这样抱着渐渐失去温度的人，明媚的天下起了雨。阴霾的心情随着雨水化作尘埃一点点落下，沉淀。一时间，泪水溢满眼睛，独自在一个闹市的小角落里，慢慢的几滴泪汇成湍湍溪流。

　　你说，下雪之后要去看雪景，我说好，等白雪皑皑，凝固这一世神话的时候…然后，你便成了我相机里的非主流。那一刻，岁月停留在了灯台下。
　　流年偷换，韶光斑驳了我的脸颊，只是，白驹过隙后，谁会为你撑起一只长蒿，谁会与你携手看慢慢西坠的夕阳，谁会为你风中结发，谁会共你把酒东篱黄昏下。

　　这座城里住着我的爱人，我出生时，你还在孕育中；这座城埋葬着我的爱人，他离开时，我刚好30岁。从此我便沉沦在这座寂寞的城。没有你，我是寂寞的孤独人，在一座小城里白天种花，夜晚提灯巡城，每个人都有一个永远属于自己的小城故事。一个被支离破碎的人还会有完整的灵魂去寻找属于我们的翅膀吗？

　　“看着你走远,眼泪模糊了视线
　　孤单的路面,有谁在想念
　　让我感觉疲倦,但雨放松了一切
　　在雨中哭泣就没人看见
　　雨天是我放声哭泣的时间
　　因为没人能看的见我心里的思念
　　想念你的脸,调皮眼睛会转圈
　　一点也没变,有自创的语言
　　你声音的感觉,情不自禁的思念
　　身边没有你,就像黑暗世界” -------《 雨天是放声哭泣的时间》秀爱组合

　　“贝吉塔，贝吉塔，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是谁在喊我的名字，是谁在推我。忽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白痴的特写脸。
　　“卡卡罗特，你没事，太好了！”叫贝吉塔男人压倒抬起半身的名叫卡卡罗特的男人，狠狠地吸吮着身下人的唇，体会着让人心安的温度。
　　“你怎么了，贝吉塔，折腾了半夜，都快把我弄散架子了，现在还不让人好好睡觉。”
　　“对不起，我不该太忘情了，但是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当然要好好庆祝一下吧”贝吉塔一脸坏笑的伸手为爱人酸痛的腰做着按摩。
　　“对了，你刚才怎么了？无数次的叫我的名字，一脸的痛苦。”
　　“刚刚，做恶梦了，是关于我们的，你，你…”
　　“我？是不是我离开了你呀。我的王子殿下，这辈子你缠上我，可没这么容易脱手，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永远永远都不会，而且再也不会有疾病和家族利益能拆散我们！”
　　“卡卡罗特，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没有回答，卡卡罗特迎上贝吉塔疑问的眼神，以吻封口！两人赤裸的脖子上都挂着一条退了色的红线，而两枚纽扣在月光下缠绵地说着情话。
　　“春有几度？”
　　“春有几度，爱就有几度，不求轮回，只求今生分分秒秒相随左右！”
　　梦，是也非也，愿化蝴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