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的歌》沧舞桑

3、贝吉塔的记述

　　贝吉塔
　　最为家族的长子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都被注定了，包括爱情。在享受家族提供的物质条件的同时，需要时刻为家族利益做出牺牲。悲哀吗？从不会放弃自己执念的那个曾经傲视一切，飞扬跋扈的王子要放弃青梅竹马的爱人，和万能胶囊集团千金在世人瞩目下完成缔结。得到这一消息的那时起，就不会在悲哀了，因为心已经死了。父亲和母亲也是联姻，父亲说过他们彼此喜欢，而我要的不是喜欢，而是刻骨铭心的爱情。

　　和布玛订婚之后，我没有再找他，已经知道无法转变，何必再去自寻烦恼。只是没想到，得到消息之后你的反应，居然比我更平静。不用掩藏的，你我早已经融为一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会洞悉彼此内心，我怎么会不知道表面的平静之下，你痛彻骨髓的哀伤。

　　自此便失去了你的任何消息，这样也好，就让我们相忘于江湖，可是怎么会忘得掉，对你的感情就好比呼吸，没有呼吸，人会窒息而亡；没有你在身边，我早已是面目全非。

　　人们都在谈论这场金童玉女般的婚姻，婚礼上，我多希望站在我身边，神父的台词会是‘贝吉塔，你愿意和卡卡罗特结为一生的伴侣吗？’可笑呀，那句‘贝吉塔先生，你是否愿意接受布玛小姐成为你的合法妻子’便宣告我想法的死亡。我没有回答，沉默在自己的幻想中，被旁边的轻咳震醒，我知道，那是父亲在提醒我。
　　交换婚戒，亲吻新娘，这个场景似乎在哪里见到过，是的，《勇敢的心》中王子公主情人之间也是这样的婚礼，与我今天的处境如出一辙。我拉着她到处敬酒，道谢，不知道走了多少圈，遇到多少人。没有放慢步伐，也没有询问她是否累了，知道他出现在我身后，叫我的名字。果真，他还是来了。我曾经幻想着，在神父说祝词的时候他会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把我带走，然后浪迹天涯。可惜呀，没有电影中任何相似的抢亲情节，这个白痴出现在婚礼的现场是为了对我们说‘新婚快乐’。

　　我带着布玛走向他，还是一成不变得令我着迷的阳光的味道，不过他瘦了，眼睛似乎比以前更明亮，脸色有些惨白。傻瓜，还在我面前装镇定，眼底一闪而过似有似无的阴霾早已经出卖了你表面的镇定。

　　很久，就这样与他对视，忽略了周围一切存在。聪明如她，一定回猜出我和他之间的过往，聪明如她，她是不会问我的，因为这是我们彼此之间的处事底线。

　　当晚，疲倦的回到家，她拦住我，问我是否爱她。我的爱全部给了那个人，没有多余的空间容纳你，所以我所能说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转身离开她去洗澡的瞬间，我听到了她心碎的声音。似乎我有些残忍。将淋浴开到最大，紧紧抱住自己，好冷。水汽充满了浴室，世界变得模糊，依稀听到窗外烟火的响声。

　　‘我和你擦肩而过，对你的思念还是那么多。说再见不一定会再见，说承诺不一定会实现，微笑和哭泣的脸，一点一点沉淀，会是最美的画面。如果我们的终点看不见的遥远，你是否还会依然想起我。’
　　--------《未完的歌》

　　我变成彻头彻尾的工作狂，出席会议，开招待会，洞察市场风云变化，每日的行程都安排的满满，我不想过早的回家，没有爱人的房子，再怎样豪华，也不能掩盖寂寞的事实。

　　其实这个女人很优秀，内外兼修，每次带她出席晚会，我们都会成为焦点，她纯熟的交际手段对我的事业帮助很大。我们两个人都可以称得上是出色的演员，在外人眼中我们始终是令人羡慕的眷侣。结婚几年了，我们还没有孩子，她会以不想过早拖累我的事业为由，是有我们两人知道，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抱过她。

　　唯一能令我欣慰的就是在我不断的努力下，公司业绩一直很令人满意，在全球一半以上同业以我马首是瞻的王朝中，我的确是位帝王。
　　那天，我推掉了所有的安排，约那个白痴到我们以前经常去的咖啡厅，这家小店很有情调，是卡卡罗特多年前意外发现的，从此便爱上了这里，而从他消失以后，我便没有来过过这里，那些拥有太多与他气息相关的地方，我都绝少步入，我怕会被叫做回忆的东西扼住咽喉而窒息。

　　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比我来得早，以前每次和他约会，不迟到半个小时以上就是件稀罕事了，而每次在我的耐性消失殆尽前的几秒钟他就会出现，盯着让人生不起气的白痴笑脸，挂在我身上说闹钟又坏了，然后任由我在他的头上炸出几朵红花骨朵，再后来他会说被我打破了相，喊着要我负责。

　　他点了蓝山，我依旧是铁拿，味道依旧，我看着他，似乎他的脸色比婚礼上见到他时更苍白，眼睛更明亮。
　　相对无言，任由咖啡缓缓变凉。
　　“下个周末，我们去看看伯父吧”我率先打破沉静
　　“好，你去看他，爸爸会很高兴的”

　　“我终于可以面对你结婚的事实了”他走在我前面，背对着我，语气轻得好似空中飘荡的蒲公英。
　　“没想到，我还会见到你”我们靠在天桥的护栏上，斜阳西下的余晖照在我们身上，阳光依旧刺眼，我背过身靠着护栏。起风了，夏末的黄昏还是有些微凉。他的衬衫没有第三颗纽扣，我已如此，我们曾将这颗最贴近心脏的纽扣送给彼此。而从那以后，我们所有的衬衫都没有这颗纽扣。

　　夕阳残照斜阳里，日色将晚，莫问黄昏，黄昏昏黄，黄昏黄。那个周末如约和卡卡罗特去看他的父亲，金色的跑车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耀眼，亦如你给我的感觉。即使你不在，坐在这里也会感受到你的温暖，时刻被阳光包围。跑车在高速行驶，离开了喧嚣的闹市，除了市郊，风景美好，只是我们两人无心观赏。班得瑞‘寂静山林’重复播放，清幽的曲调很配窗外飞驰而过的美景。在群山环绕的阶梯下，我们下车。

　　“伯父一向最爱清幽的地方，这个地点，你选得不错”
　　“是呀，这一点你和他很像，都是喜欢山呀水呀的，我就不行了，有时候我怀疑你才是我爸爸的亲孩子”这个白痴略带戏谑的向我眨眨眼。

　　在一块青白大理石的墓碑前，我们放上鲜花，点燃了祭香，轻烟飘渺，往事已如隔世。伯父和伯母是合葬，伯父是我父亲的死党，看着我长大的卡卡罗他的父亲也将我当做是他自己的孩子。

　　卡卡罗特15岁那年，伯父突然离世，父亲帮忙处理好了一切后事，然而卡卡罗特却失踪了。那一刻我的世界突然崩塌，没有了阳光的世界，冰冷异常。我发疯似的找遍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就在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没有这个白痴是多么可怕的事情，等着我，卡卡罗特，不管到哪里，就算是到冥界，我也会找到你！

　　最后在‘贝卡吊楼’找到了你，这是你13岁生日我送给你的礼物，是个幽静的小阁楼。你双手紧抱膝盖缩在角落里，我知道伯父对于你的意义。放轻步子，走到你面前，将你紧紧抱在怀里，不敢放手，生怕下一刻你又会消失。‘卡卡罗特，我们回家’我在你耳边呢喃。

　　然而我没有想到，下一刻你像着了魔似地，歇斯底里的挣扎大叫，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再次抓住你的双肩的同时，我狠狠的吻住了你的唇，神奇的是，你竟不再挣扎，安静了下来。慢慢的开始回应我，我们把彼此的初吻送给了对方。

　　后来，他理所当然得住进我家，然后以我亲了他就要负责为借口赖在我的卧室，还要霸占一半的床位。也好，反正这么大的床，多一个手感超好的大抱枕，何乐而不为！
　　没想到这个世界照化弄人，本以为我和你青梅竹马携手共度余生，做个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眷侣，然而上天和我开了个大玩笑。我必须接受那个女人而换取家族的利益。我知道这无法改变，他亦然。

　　那天，他平静的接受了现实，平静的和我去了吊楼，毫无防备的喝了他拿过来的冰水，思绪变得模糊，恍惚间，卡卡罗特好像吻了我，恍惚间，他好像对我说他爱我，说他要离开我...

　　醒来以后就再也没有了他的踪迹，除了生活必需品以外，他仅仅带走了我们的相册还有那条纽扣项链。18岁那年的情人节，我们将你此衬衫的第三颗纽扣送给了对方，传说这颗最接近心脏的纽扣要送给爱人。

　　从他离开到婚礼上的再次出现，他离开整整一年时间，透过微开的领口，我依稀看到那条有些被岁月洗褪了色的红线。

　　‘一瞬间世界将变迁，漆黑落寞的期间，说再见也许会失眠，醒后空虚的沉淀，既然梦幻的玄，就品尝多几夜，虽然短暂的甜还有回忆不变。还有回忆不朽的音旋，缠绵，爱恋，渴望用就多少年’----《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