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五十五章 未知何处是潇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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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风乍起，满地的花瓣缠缠.绵绵飘卷而起，繁密错杂的枝干上，残留几朵将谢未谢的花.蕊，在风中摇摇欲坠，显得纤弱无助。
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白绸软底的布靴踏上花瓣铺就的地毯，轻柔的动作只引得花瓣微微一颤，莲步轻移而过，花瓣在来人怜惜的脚步下依然保持原本的模样。
花瓣在她衣袖带起的风中缠.绵住她的衣摆，给素色的衣裳点缀上绯红的艳色，显得清丽而不妩媚。她不施粉黛，一头乌黑的秀发以一支玉质蝴蝶钗挽起，黛眉似蹙非蹙，长睫若垂非垂，似有万千的惆怅汇拢在那双如雾如烟的双眸中。
她缓缓朝林间而去，樱花林一侧是茂.盛的竹林，林间竹身修.长，偶有樱花瓣飘转而来，绯红的颜色缀在碧绿的竹枝上惊心夺目。
她抬手拾起竹枝上的残红，目视花瓣随着风力辗转飞向远方，沉静了片刻，若有所感，轻声叹道：
“人羡芳华景，谁闻落蕊啼。断魂香渺处，沁血绿筠枝。牛女终得会，佳期不可期。便教繁树影，代我赋相思……”
“嘀嗒”一声，一滴清泪划过她姣好的面庞，溅落在软绸鞋面留下湿.润的痕迹。
“沙沙”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脚步声清晰厚实，显然是来者刻意加重了力道，提示女子自己的到来。
女子抬袖拭去脸颊的泪痕，转过身唤道：“师父。”
“湮丫头……”老者状若不经意地打量着梦湮，声调依稀透着小心，“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站着？”
梦湮恭恭敬敬地回道：“回师父，晨露已经收集好了，弟.子任务已毕，随便走走罢了。”
老者愣愣地看着梦湮，半天方叹气道：“湮丫头，非要这般与为师说话吗？”
梦湮置若罔闻，恭敬且疏淡：“师父若无吩咐，弟.子便先行告退了。”
“湮丫头！”老者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多日的不满，“湮丫头，你我师徒之间，何时竟生疏如此！半年了，你要么躲着不见为师，要么便是总是这个态度，你莫非还在为那件事与为师怄气？”
梦湮止住脚步，轻声道：“弟.子不敢……弟.子只是，有些倦了，想一个人静静呆着。”
“年纪轻轻的，说什么倦不倦的！”老者的声音越发大起来，“都是那个混账小子的错，那小子有什么好的，你何必对他念念不忘，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对，是天涯何处无才俊，我梦樱谷中的最不缺才貌双全的少年，我宝贝徒儿这么优秀，还愁没有倾慕者。湮丫头，明日跟为师到外谷走走，我就不相信，我梦樱谷里没有比那小子更好的！”
“师父！你说什么有的没的！”梦湮一直平静无波的脸色终于松动，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老者笑眯眯地咧开嘴：“可算有点正常反应了，湮丫头，保持住现在的表情，不许再板着一张死人脸！”
梦湮张了张嘴，心中一阵无力：“徒儿知道了……师父，过几日便是晴初那两个孩子两周岁生辰，弟.子想往北辰一趟，望师父应允。”
老者见着梦湮又一副乖顺过.度的模样，暗自叹了口气，告诫自己不能操之过急，摆出慈祥的表情道：“你想出去走走也好，不要整日躲在谷里。一路小心，你也知道，近来人间不甚太平。”
“弟.子明白，先行告退了。”梦湮施了一礼，转身踏着一地的花毯径直离开。
回想弟.子恭谨有度却若即若离的举止，梦樱谷主半阖双目负手而立，似叹似怜：“这个倔丫头……”
竹枝在忽起的风中半弯下的身.子，轻轻拂过老者的肩膀，发出哗哗的响声，似在无言地宽慰。
※※※
北地夏日多炎热，蝉噪声此起彼伏，梦湮看了眼屋中睡得正熟的男孩女孩，嘱咐奶娘一声，摇着小扇到屋外.阴凉处纳凉。
远处一群丫鬟拿着小书册子，只听一名丫鬟照着书念道：“就在众人濒临死亡之时，一道凌厉的剑影刺向妖魔的心脏，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山峰之上青衣男子持剑而立，宛若神祇般降临于世，只听那青衣男子朗声道：‘在下姓楚名荻字江秋，家师名讳上天下宏，乃梦樱谷主。’自此，梦樱谷的‘篁筱公子’正式步入江湖……”
“哇，‘篁筱公子’真是厉害……”丫鬟们叽叽喳喳讨论着，“听说‘篁筱公子’样貌俊朗，要是有机会能见上一面该有多好。”
“是啊是啊，‘篁筱公子’待人谦和，从不插手江湖正邪两派之争，只斩杀滥杀无辜的妖兽，近年来爆发的妖兽之乱，全赖‘篁筱公子’出手平息呢！”
梦湮远远看着一群豆蔻年华的少.女，摇头微笑。
少.女情怀总是梦。
江湖之中有人刀口舔血，有人承袭家业，有人威名远扬，有人声名狼藉。但除了刀剑不离身的江湖人，还有一类人通晓江湖诸人诸事，专以收集江湖事迹倒卖为生，人称江湖百晓生。江湖每三月更是会流传出一本《江湖风云录》，引起江湖人争相抢购。
而书中受女孩子欢迎的便是关于英武俊才的传说。
然而，近日来《江湖风云录》中被大书特书的不再是揽月山庄少年崛起的庄主——凌汐尘，而是新新崛起、踪迹杳渺多年的梦樱谷主弟.子——楚江秋。
这位可是传说已飞升成仙的梦樱谷主的直系弟.子，所到之处江湖中人无不将他奉若上宾，更以他常著青衣，性喜绿竹，便得了“篁筱公子”的雅称。
传闻这位公子不仅武艺高超风姿卓绝，而且古道热肠待人如沐春风，一夜之间声名远扬，不知成了多少妙龄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虽有传言曾见一名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唤他爹爹，但显然所有的少.女都将这个传言选择性屏.蔽。
一时间，“篁筱公子”成了江湖之中最为热门的话题，你可以不知道“南溟北辰”的掌门人是谁，你可以不知道揽月山庄凌庄主的事迹，但你不可以不知道谁是“篁筱公子”。
“说起来，你们说对柳姑娘，夫人是怎么想的？”
梦湮听了片刻，念着屋内陆谦、芷歆午睡快醒了，正想离去，却听丫鬟将话头聊到她身上，不由得脚步一顿。
“这位柳姑娘，不听说是二少夫人的姊妹？和夫人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夫人会见到柳姑娘便笑成一朵花？还在小少爷和小小.姐生辰过后力邀柳姑娘留下？”
“你的意思是？难道……”
“就是那个意思，谁不知道，二少夫人过世后，夫人常看着二公子犯愁。柳姑娘样貌不错，还和二公子熟稔，小少爷和小小.姐又特别黏柳姑娘，这几天连奶娘都沾不到边，夫人没有那个想法都难。”
“可是柳姑娘会肯吗？”
“为什么不肯，门主跺个脚，江湖都要抖三抖呢，能嫁给北辰二公子，可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要我看她本来就存着这个心，这江湖中想要嫁入北辰的人，都能排到冀州城外了呢！”
听着那丫鬟越讲越难听，梦湮重重咳了声，佯作刚巧穿过长廊经过，丫鬟们远远看到是她，早一哄四散，各忙各活了。
梦湮回屋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已经醒了，陆夫人抱着陆谦正逗得开心，梦湮行了晚辈礼，奶娘怀中的芷歆奶声奶气地喊着“姨姨”伸手便要她抱。
梦湮伸手接过芷歆，陆夫人看着她逗着孩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笑着不说话。
梦湮蓦地想起丫鬟们的话，先时没有多想，如今细想这几日陆夫人举止，一时间便头皮发.麻起来。
陆夫人示意奶娘抱着两个孩子退下，笑容可掬道：“这两个孩子可喜欢你了，去年这个时节他们最是闹腾，今年你来了，我可少操心许多，不用哄他们吃饭，一喊‘姨姨’来看他们谁不乖，就个个乖乖听话了。”
梦湮微笑着应道：“只是和孩子投缘罢了。”
“投缘是一个原因，重要的是孩子能感觉到你待他们的一片真心。奶娘不过是为着银子入府，哪比得上你的用心，小孩子心思最是细腻，你真心疼他，他自然喜欢和你在一起，这一点我深有感触。”陆夫人顿了顿，续道，“你可知瞩儿不是我亲生？”
这等辛密要闻，梦湮可是第一次听说，只小心翼翼地接道：“江湖传闻陆大公子侍母至孝，十年.前夫人重病需要药引，陆大公子跑遍江湖寻觅药材，江湖津津乐道至今呢。”
陆夫人依旧姣好的面容带着欣慰，徐徐回忆道：“瞩儿是很孝顺，他娘与我一母同.胞，自小情谊深厚，姐姐与老.爷夫.妻情深，当年也是江湖上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可惜……姐姐过世后，北辰家大业大，少不了当家主母，瞩儿不过四岁，我怎忍心看着姐姐的孩子被外人欺负，索性向父亲请缨，嫁予老.爷作继室。那时我便暗暗发誓，无论如何，我定要将瞩儿当亲生孩子看待，就算后来有了彻儿，从来都是一视同仁，不分彼此，做错事便批.评，做对事便鼓励。人说后母难当，我却坚信，亲娘不如养娘大的道理。”
“夫人无私之心，晚辈敬佩。”
陆夫人伸手握住梦湮：“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些日子多亏了你照顾这两个孩子，我记得你今年，已经二十有二了吧？”
梦湮心中一凛，面上未显半分：“是，我和晴初是同年出生。”
“还不曾许人家吧，前几日我还跟彻儿说让他劝劝你呢，江湖女子成亲晚虽是常见之事，但女孩子还是找些找个好人家安定下来的好，不然江湖的好儿郎可都被那些更年轻的抢光了呢。”
这话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接，梦湮垂下头装作羞赧的样子，没敢往下接。
“你这孩子，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自从晴初那孩子走后，彻儿总是闷声不吭的，教人担心，也就你来了能见他多说几句。我那两个苦命的孙儿，自小没娘疼爱，有你照顾他们才放心呐……”陆夫人顿了顿，“梦湮，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伯母有个不情之请……”
“夫人放心，远悉因为晴初消沉，作为好友，我自当尽力劝劝。”“好友”二字，梦湮特意加重了力道。
陆夫人笑着拍拍梦湮的手背：“作为好友相劝，还不如作为枕边人相劝呢。这两年，彻儿身边一直没个知心人照顾，我这颗心总是七上八下的。梦湮，伯母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与老.爷商量过了，你待我那两个孙儿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和彻儿也是极好的交情，虽说嫁给彻儿做继室委屈了些，但我们北辰绝对不会亏待你……”
“夫人！”梦湮急急打断陆夫人的话，“您的好意梦湮心领了，但请恕梦湮难以从命。”
陆夫人的笑容慢慢收敛下去：“梦湮，我们北辰虽不敢称江湖第一，但我敢说想入我北辰门户又比你年轻貌美的绝非少数。你上无双亲护蔽，江湖行走想也艰难，入我北辰可不再愁苦生计，何乐而不为？”
陆夫人不愧是北辰当家多年的主母，一语数关，提及年轻貌美.女子是暗示梦湮年纪不小，说到江湖行走艰难则暗示梦湮出身不好。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我儿子条件优渥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别故作矫情。
梦湮摇着头，陆夫人看她神色，急道：“难道你不怕彻儿续娶外人，苦了我那两个孙儿吗？”
梦湮理了理思绪，认真道：“若夫人觉得，晚辈和歆儿谦儿投缘，晚辈愿意常来看他们，照顾他们，但……只是以姨母的身份。请恕晚辈无礼，若您当真为远悉好，您最好先问问远悉的想法，若他有续娶之心，晚辈无话可说，若他不情愿，只怕您这份拳拳之心，便会成为他的一种压力。”她顿了顿，“夫人，梦湮今日拒绝并非觉得齐大非偶，无论晚辈是贵是贱，是贫是富，都会如此选择。在我看来，若我答应您，就是对我与晴初姐妹之情的背叛，也是对我自己的背叛！”
陆夫人神色变幻莫测，一时竟无.言.以.对。
梦湮继续补充道：“夫人，晚辈今日所言，绝非对您当年做法的指摘，只是观念不同，立场不同罢了。您的姐妹情谊是付出与牺牲，我的姐妹情谊是——守护与成全。”
※※※
夜幕降临，月色晦暗，只有星光依稀照亮眼前的林径小路。
小径边上有几个木架，葡萄藤曲曲折折缠绕其上，一旁还有小几子，似是准备祭拜用的。
“原来明日是七夕……”梦湮喃喃自语道，抬头望着天上两颗明亮的星星，他们的距离看起来只差咫尺。
“牛女终得会，佳期不可期……”梦湮情不自禁想起几日前写的诗，微微叹气。
纵使欢尽夜，别经年，纵使佳期如梦，你们，总归会相见的……可我和他呢，却不再有所谓的佳期。
——“天涯陌路，相逢不识！”那般冷厉决绝的话语，彻彻底底斩断他们之间的牵绊，再无转圜余地。
“梦湮？”男子轻轻拍了拍，方才拉回梦湮的思绪，“你怎么了？魂不守舍连我来了都没听到。”
梦湮瞪了他一眼，回敬道：“若说在北辰内宅还有危险，传出去岂不是被江湖人耻笑？”
远悉尴尬地清咳了声，打量着她的脸色，试探道：“梦湮，我娘今天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梦湮板着张脸：“令慈拳拳爱子之心，自是什么都说了……”
远悉苦下脸：“我就知道！昨晚我跟她都快吵起来了，今早把我支出去，害我在外面绕了老大一圈到现在才回来！我就知道！惨了惨了，梦湮，看在咱们朋友一场，你可不要告诉致微这件事，否则我不被他打残才怪！”
“……这事情与他何干。”
“怎么会无关！被他知道了，我小命休矣！”
“……就算他知道，也不会把你怎么的。”
远悉听梦湮语气不对，疑道：“你们又吵架了？”
梦湮摇摇头：“不是吵架……远悉，若当我朋友，便不要多问了。总之我与他，再无可能……”
“唉，你们两人一个嘴巴硬，一个思虑重，真真没个省心的。”见梦湮神色凝重，远悉不敢多说，努力活跃气氛道，“我说丫头，看你这么可怜，要不我委屈一点，娶你算了？”
梦湮横了他一眼，抬脚、转了转脚踝——踹出去。
远悉夸张地一声惨叫：“臭丫头，你搞谋杀呀！”
梦湮没绷住脸，嘴角忍不住上扬，知道他是一番好意逗她开心，她心中颇为感激，想起今日陆夫人所言，不禁问道：“你.娘那边你怎么打算，谦儿歆儿也渐渐懂事了，夫人的担心不无道理。”
远悉正了正脸色道：“你不用试探我，要不是谦儿歆儿生辰，我早就想跑了，这半年来府里那些莺莺燕燕没少往我身边凑，还都是我娘的主意。说什么身边不可以没人照顾，行走江湖我不也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吗？她不消停我阻止不了，还不兴我离家出走吗？”
“……离家出走！那谦儿和歆儿怎么办？”
“我娘疼孙儿的劲儿，谁敢欺负他们？有空我再偷偷溜回来看看呗。”
梦湮默默假想一下堂堂陆二公子三更半夜翻.墙进家门的情景，顿时一阵无言。
“自从一年多前南溟妖孽伤人事.件后，近来越来越多的妖兽现世，南溟早元气大伤。唇亡齿寒，前几天我爹也赶去与南溟揽月共商对策了。义.父教过我一些收妖的术法，我也想去斩杀妖魔，至少……帮帮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不教他们也遭受丧失至亲至爱的痛楚。”
梦湮愣怔片刻，回忆起青菡、晴初陨落时自己崩溃欲绝的心情，应道：“嗯，我没有什么事情，索性和你一道吧。”
“行啊，有梦樱谷主关门弟.子保驾护航，陆某不胜荣幸！说起来，你就该跟我娘说明自己的身份来历，我娘铁定不敢往你身上打主意了。听说‘篁筱公子’这次武林大.会也会到场，要不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我可不想去掺和武林中的事情，师.兄是因为当年之事，一心想除魔卫道以赎罪孽，加之有江湖助力更好行.事才大张旗鼓，否则梦樱谷隐世多年，绝不愿与江湖人扯上关系。”
两人正闲聊着，天空一声鹰啼，一团雪白扑腾着翅膀朝梦湮怀里撞去。
梦湮就势揽住雪鹰，取下它爪上的竹筒，对上远悉好奇的目光，解释道：“是谷中新近训练出来的雪鹰，能凭味道就找到我。”
“这么胖，怎么能飞起来的？”远悉伸手摸了摸雪鹰圆.滚滚的翅膀，一脸惊奇。
雪鹰一声长啼，扭过脑袋，一副谁说我胖我就不理谁的架势。
梦湮没理会一人一鸟的互动，扫了眼竹筒封口的火漆印，神色凝重起来。
这是当年江秋失踪遍寻不到后，梦湮委托擅长驯兽的苏暮雨特意训练出来的，这种雪鹰数量稀少却通人性，谷中只有两只，在梦湮和江秋出门时，方便梦樱谷主传信。
师父会动用这种雪鹰，又以火漆封口，可见事态之紧急。
梦湮以术法燃火，展信片刻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远悉见她神色不对，忙问道：“怎么了？”
“抱歉不能和你一起了……师门有召，我得连夜回谷。”
“这么急着走？”
梦湮面色凝重：“我有种预感，这回很难置身事外了。烦替我向夫人告别，远悉，你多多保重！”
“那你多小心。”
梦湮点点头，“冰灵”心有灵犀地幻化成长剑，载着她匆匆而去。
远悉望着御剑远去的那道亮光，扭起眉头猜测道：“……莫非，江湖将有大乱？”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第五十五章 未知何处是潇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