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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ОО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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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说过,她是他的命,当年她陷害他,所以他死过一次,意外地被周家救了回来。再相逢,她却过得一点也不好,家暴,车祸,昏迷,然后失明,甚至患着忧郁症……
他不明白,离开自己不是她的选择吗?
那个叫陆恒则的男人既然娶了她,又为什么不好好对她?
他更不懂的是,当他看到她躺在床上,那样憔悴而纤瘦的身形,他竟没有一丁点冷眼旁观的快感,就好像无论她怎样伤害过他,只要一看她难过,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天知道在医院看到她哭,他是多么地想把她抱进怀里。
又有谁知道当陆恒则走进去,他费了多大劲才克制住暴打他的冲动。
可是,他池衍有什么资格?
他想好好对她,哪怕她要的是天边不可得的,只要她笑,他做什么都愿意,就连她的影子,也想放在手心,好好地暖着。
现在倒好,一闭眼,脑海中就是她清浅而悲伤的笑,胸腔里排山倒海的疼痛憋得他重重地喘息。
他提醒过自己无数次,这次回来,是来还债,是来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负责。
可,还来还去,他想放下的东西越来越少,想带走的却越来越多。
也难怪谨之说他重蹈覆辙,自我折磨。
池衍突然想起《创世纪》中说夏娃是亚当用自己身体里第二根肋骨变出来的女人,那她也是自己的肋骨吧,不然又怎么会她一哭,他就痛了好多年。
***
淋了雨,池衍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有些泛晕,但他还是坚持起床去了医院。
“咳咳……”
“隋意,你感冒了?”秦桑听到他咳嗽的声音,轻声地问道。
隋意没有停下手上按摩的动作,只是轻微地颔首。
秦桑当然看不到,她慌乱地伸出手,凭着感觉摸到了随意的脸上。
他一惊,站了起来,“秦小姐……”
“隋意,你发烧了?”秦桑坐直了身体,伸出手滑落在了他的袖子上,死命地拽住了他。
“秦小姐,这与你无关。”
“秦桑。”秦桑截断了他的话,坚定地吐出了两个字。
隋意被她堵在了那里,半晌才想起刚刚发生的情况,想自然地回应她的话,但嘴角的上扬却让他备觉吃力。
“秦小姐,这是我的事。”
“你是我的护理医生,你感冒了难道要传染给我吗?”秦桑双目无神地盯着面前的人,顿了顿又加上一句,“还有,叫我秦桑。”
隋意撇头,眼前的女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占理以后就咄咄逼人,丝毫不松懈,直到将对方说服为止。
“我没……咳咳……没事,只是喉咙不舒服,不影响。”话刚说完,他又咳了一声,他试着压制住太阳穴的疼痛和喉间传过来的不适,但却因为太过刻意,更凸显了那种做作的痕迹。
秦桑在他侧身遮掩的瞬间,按下了响铃。
很快,就有人赶了过来。
“秦小姐,哪里不舒服吗?”进来的人带着一股医院特有的药味,秦桑按动的是方便病人召唤医生的响铃,进来的人也正是秦桑熟悉的医生。
她随即抬起头,对着来人说:“这位先生有一点发烧,杜医生你能帮他看看吗?”
被唤作杜医生的妇人笑了笑,露出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该有的慈祥的笑意,她冲着隋意点了点头,在包中摸出了体温计,递给了他。
隋意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秦桑,又看了一眼穿着白袍的一声,低了眉,接过了杜医生递过来的体温计。
十分钟后,杜医生再次走了进来。
“37.8°呢,有一点低烧,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隋意还没回答,秦桑就抢着说:“他还有点咳嗽。”
隋意有些失措地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她,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可能扁桃体发炎了。”
杜医生听了他的话,取过一旁柜子上放置的棉签,道:“嘴张开,我看一下。”
隋意看着面前表情温柔的医生,顺从地张开了嘴,手电筒的亮光在眼前一晃而过,他突然想起以前自己每次扁桃体化脓,母亲也会这般温柔地说:“乖,张开嘴,妈看一下。”
心,突然就难受了起来,如果以前自己多注意一点身体,少让母亲担心一点,她是不是也能活得久一点。
“有点化脓,这样吧,我让张护士带你下去打一针吧!”
隋意看了看床上的秦桑后,才点了点头。
“下去的时候要做一下青霉素皮试哦。”杜医生一边带着隋意往外走,一边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扯了一张纸递给他。
“有点过敏。”
低沉的男声已经有些模糊。
秦桑推测他们已经走到了门口,她突然克制不住自己紧张的情绪,喊道:“隋意。”
隋意刚迈出去脚步停住了,他回头,有些疑惑:“什么事?”
“你还回来吗?”秦桑脱口而出。
隋意听到这句话,目光深沉,探究意味浓厚地回视着她。
虽然看不见,但总觉得他正盯着自己,秦桑很不自在地低了低头,“不是,我是想问你,等会你要直接回家,还是上来休息。”
“等我回来。”
隋意说完这句,才收回了目光,缓缓地走了出去。
房里的秦桑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
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隋意也睁开了眼睛,也是这一刻他才注意到自己在打完针回来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身上的薄被滑落下去,隋意看了看,他当然不会认为是秦桑自己走下来给他盖上的,但房内此刻也没有别人,必然是秦桑又叫了护士进来吧。
真的是睡得够熟的,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
铃声还在继续,“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我最爱的人……”隋意听到这句,身体一震,他看着床上的人胡乱地到处摸索着,嗓音也沙哑了起来,“在这里。”他走过去,在床和柜子的缝隙中把手机捡起来递给她。
“我不能,我怎么会愿意承认,你是我不该爱的人……”
这是张信哲的《从开始到现在》,也是当年秦桑最喜欢的一首歌,念大学的时候,他为了讨她欢心,偷偷接了两份家教才筹够带她去听演唱会的门票钱。当他把演唱会门票递给她的时候,她整个人埋在他怀里哭成了花猫。
其实他从来都不信她真的把他们之间的感情当做游戏,那么多甜蜜温暖的回忆,那些情不自禁的表现又怎么可能是一场游戏?
可是她又真的设计陷害了自己,就为了防止自己破坏她和陆氏继承人订婚,防止自己的纠缠,甚至不惜毁了他所有的前程。
他不懂,如果她不爱了,想嫁给别人,只要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告诉自己,她的幸福你池衍给不了,他又怎么会去真的去纠缠不清?
他池衍,就算再爱,也不会去强人所难?
你又为何要用那样的手段?
他定在那里,目光灼灼地看着床上仍是手忙脚乱的人,突然再也不想听到这首熟悉的曲子,
径自伸手帮她按了接听键。
“喂,姐?”醒来后的秦桑手机其实只存了两个人,一个是秦璐,一个是她姐夫袁谨。
电话那边不知道秦璐说了什么,秦桑回答着:“是的,他在,好,我问问他。”
说完,隋意就看到秦桑侧过头,一脸疑问地开口:“我堂姐说,她煲了汤,但是她有急事,等下送到门口,能请你去拿吗?”
隋意看到她一脸小心翼翼的祈求,胸中的怒火也不知不觉地熄灭了,看着秦桑额间的乱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帮她理顺,但在接触到的那个瞬间又慌乱地收了回来。
“好,我现在就下去。”
说完隋意就快速地走了出去。
秦桑探了探自己的额头,有些疑惑,刚刚他是想摸她吗?
怎么可能,那天陆恒则不是说过吗,她现在的样子比鬼都不如。
如今,有一个和池衍声音相同的人,能这样细心照顾着自己,这已经足够了,不是吗?再多,就是奢求了吧!
秦桑苦笑,收回了自己异想天开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