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时似雪》连城

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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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书店的时候，赵潜光坐在靠窗的一个座位看书，一壶菊花茶，拿个小小酒精灯点着。我看见他手边的杯子空了，替他添满。他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声：“谢谢。”
　　我不晓得他看什么看得入神，偷偷庆幸。跑去木头桩子一般杵在一排排的书架里。拿了一本书在手里，眼睛却看着别处。角落里一个年轻女子正打电话，小声说小声笑，我只看到她一张一阖的嘴，那柔情蜜意却放射出来，一波一波渐渐侵蚀到我脚下。
　　有人轻轻碰碰我肩膀。潜光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他的名字没起错，走路没有一点声音。
　　“接到你哥们了？”
　　我点点头。
　　他瞧瞧我，怪稀罕地说：“有怪物？”
　　“在哪？”我接着问。
　　出门的时候潜光熟捻地抄住我的手，虽说他的戒指我都收了，我仍然习惯等他来牵我的手。潜光曾经笑话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的我不过就一个硬壳子，可是，也要有人肯花心思慢慢地敲开。当然，这话我不会让潜光知道。他外表斯文，也有尾巴翘上天的时候。
　　我忽然想同他开个玩笑：“跟你说个事儿，你不准生气。”
　　潜光一步也没停，说好。
　　“我把戒指丢了，没脸见你呢。”
　　潜光没说话，正好也到车跟前了。打开车门，把我塞进去，他绕到另一边，做到驾驶位上。我等着他打火，他倒不急，问我：“真丢了？”
　　我点头，半真半假地心虚。
　　他把手上的戒指掳下来抛给我：“正好，我早就不想戴了，硌手。”
　　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戒指完全没有传染到他的体温。冰凉。
　　我低着头，忽然听到他凉凉地问：“喂你不是准备悔婚吧？那什么哥们儿，不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么？”
　　我心头一凛。潜光可也是个出了名的聪明人呢。
　　却看见一张光风霁月的笑脸。
　　他一边开车一边分神瞧我：“得了，一会儿去把我的戒指改改尺寸，回头就说是我丢了。”
　　我们定的是一模一样的白金戒指，极简单，刚戴上的时候我都能清晰地听见胸腔内部当年白金镶钻的梦想破灭的声音。
　　那是“扑”地一声。宛如此刻我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