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后路.底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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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并没有去找少恭，也没有去找百里屠苏一行。
而是长琴带着她四处周游，每到一个地方，长琴便细细讲解那些风俗人情。偶尔，她一时兴起，会拉了他一起去参加那些热闹的集会。
或是同商贩讨价还价，或是同学子舞文弄墨，或是化作侠士揭了狭义榜……
但那夜祖州之行，顾北完全没有印象，她心中隐隐推测长琴一定做了什么。悭臾是他的朋友，长琴会做什么？闭上眼摇摇头，她不知道，但心底的不安，自那日之后丝毫不减。即使是长琴难得停下来陪她，也无法缓解。
她转身看向长琴，他仍在庭中抚琴，曲调轻松快乐，活泼灵动。顾北微微半垂了眼睑，不是这样的。伸出手摊开，再握紧，摊开，握紧，反复几次后，她由自点点头，转瞬不见。
……
根据飞廉所留的联系方法，顾北很快找到了跟在那个女子身后等待一个转身的男子。
“飞廉大神，我想我记起你的约定了。”
“那么是?”飞廉转头看向他，但眼角的余光仍然停留在那女子身上。
……
“如此，一个因果还一个因果。”顾北停了停含着笑意看向那个女子道：“希望你们能得到你们所希望的。”
“顾北，莫要做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说是警告，更像是一个朋友的忠告。
“谢谢大神的提醒，顾北清楚。不过，为了留一条后路而已。”
……
“小北去找飞廉了？”身后长琴不知何时停了琴音，静静的站在那里。
点点头，顾北转身看向长琴，笑道：“突然想起那些事情，总觉得告诉他要好些。长琴也不希望有情人咫尺天涯吧？”
……长琴沉默了会，牵起顾北的手道：“只要小北在就好。”他笑了笑，似乎含着什么深意，但又只是单纯的笑容一般，缓缓道：“小北不要忘记答应过我的事。”
“没有，我记得。”顾北回了一个笑容。
“我们走吧！少恭的大戏怎么也不能错过。”
……
秦始皇陵，规模宏大，但墓道幽暗曲折，道路错杂，稍不注意，就会迷失在其中。因一路上遗留的灵力，长琴二人顺路而行，很快到了寝陵。伸手推开门，一场混战刚刚结束，但也掩盖不了这里曾经各种法术，剑术齐上，使原本安静诡异的陵墓变得嘈杂。
他们果然都不怕吵死人啊！不过，魂魄都被玉衡带走了，想来也的确吵不了那些亡灵了。
一个瞬身，长琴已出现在寝陵的台阶之上，他面色淡然稍稍转头看向被“束缚”住的少恭，手指轻划，解开。
默不作声看着少恭训斥青玉坛现任掌门雷严，罔顾人命，断人轮回，阴损至极。
雷严怒极反笑，哪怕是临到死的一刻，仍然张狂不已，他嗤笑道：“少恭机关算尽，可知天底下总有你不明之事！”这天下间，你最想知道的事只有我知晓，慢慢后悔去吧！你永远不会知道她的下落，你永远不知道你要找的人，在何方。
欧阳少恭：“雷严，你说清楚！”
他仰天长笑，临到最后，终于看到这个从不改面色的人，露出了焦急，也不算输得彻底。他雷严诅咒你！永远找不到……永远孤独痛苦。
微微转头看向追问的百里屠苏，他眼中滑落过几分惊讶，随即了无生息。
寂桐闭上眼，摇摇头，道：“……他已无气息……”
“你……”少恭带着几分焦急，几分期望看向这个将他从小带大的老仆，却得到对方否定的回答。失望从心底滑过，他到底还是在意了雷严所语，不论真假，对方总是在最后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一击。略略缓过气息，他追问寂桐为何要出卖他的行迹。
寂桐只道不愿再看见他……
却被他出声打断，少恭转过身去，掩住神色，平淡而毫无波折的声音遮掩了情绪，他道：“寂桐若是愿意，仍可留下，我既往不咎，若是不愿，便走吧。”
她真的不愿他在走下去，那是一条绝路，一步错步步皆错。平静的接受最后命运难道不好吗？活在那么多的算计中，他真的快乐吗？他始终有她相陪啊？他们真的相爱过吗？爱过的，那些快乐的日子，至今想来依然甜蜜。
她依然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的感觉，那个有着奇异术法，孤独的孩子。看了山洞中所留，她是怎样的感觉，她无法想象世间居然有人是这样渡过了一世又一世。他本该高高在上，但却坠入凡尘，过着身在凡尘中，却被凡尘所隔的日子。
初时也许是同情，也许是担忧，也许是她也说不清的情愫，她选择带回了他。慢慢的接触中，她喜欢上了那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他，喜欢上了那个幽默风趣的他，喜欢上了那个温柔体贴的他，喜欢上了那个会哄她宠她的他……
从未接触过黑暗，也从未看过他疯狂的一面，这样的他，还是那个他吗？她不知道，知道的是她找到了夫君，她愿意陪在他的身边，不论他变成什么样。但现在的他绝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
他们真的回不去了吗？咫尺天涯，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他能感到寂桐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后久久没有离去，他心底燃起那么些许的希望后，却听见对方下一刻说：“……少爷保重，寂桐以后不能在你身边了。”
他应该是期望她能够留下的，他身边离开的人太多，难道这一个也要离开么？他不在意雷严最后的诅咒，反正他的命途从来都是伶仃飘摇，孤身一人。
悲欢离合，在他漫长的生命里，不停的上演，然后落幕。
没有转过身，没有回答，他听见那缓慢的脚步声慢慢远去。
他们终还是错过了，一个执着于过去，一个执着于未来。一个停留不前，一个不停寻找。一个说我一直陪着你，一个说我从不知道。各自坚守自己的底线，没有退让。
然后他听见方兰生的追问，要去追么？他心底否决了这个答案，他过往的生命里，何尝没有追去过，结果又是什么？他给了她选择，既然她选择远离，他就成全。
婆婆妈妈，拉拉扯扯的情感，他欧阳少恭不需要。他要的决不是残缺，要就要全部。但过于绝对的感情是不存在于世，他所希冀的永恒，也抵不过时间的冲蚀。
明白么？何尝不明白，但他一人俨然太久，所经之事太多，若是学那隐身于世的高人一般浑浑噩噩，他何尝不能轻松一些。他太过清醒，不愿醉生梦死，希望将一切留在自己身边，便注定他的痛苦终不可解。
太子长琴曾是天界第一乐师，但落凡后的他，却更像一个不走运的赌鬼。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人世情感之上，输了一次又一次。而后他终于万念具息，心冷至极，不在相信，隐居于衡山山洞时……
那个女子向他伸出了手，他不信，然后慢慢被感动，然后终于感到人世间还是有真情所在。
时间却很快带走这一切，他渡魂回去，那里早已变成满目疮痍，昔日的佳人不见。
那时他想，若是能够留住那一切就好，停住时间的轨迹，永远陪在他的身边，莫要在离开。他一世又一世的寻找她，哪怕她转世成为一只小鸟，一棵树，或是一枚石头，他都愿意陪着她。
然而没有，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世间如此女子，他只遇一次，在唤醒了他的希望后，转身不见。
她将他拉出冰冷封闭的心房，转身将他推入深渊。他不在意，甚至甘之如饴。体会了温暖就不愿在放手。
无论她去何方，他都要找到。雷严所语，他在意了又如何，他终会找到的。
难道太子长琴当真要遵循那天命么？一句天命凭什么就定了他的生死，他绝不同意，绝不同意。
他要的，终要得到，便是逆天而行，又何妨？
而百里屠苏，背负他命魂的人，他要好好看看，这个人最后会怎样？他的痛苦，定也要人尝尝。不然，只是他一个人，未免太过痛苦，太过疯狂。
他转过身，缓慢平稳，面上神色依然平淡，他道：“……她心有所决，强留何用？”
“少恭你……脸色好苍白……雷严那混蛋说的那些……”
听见方兰生的关心，他心底一冷，还是不像自己所想那般不在意雷严之语，他放不开，他是否真的后悔了。后悔了这一步棋，落子无悔，他身后早没有可退之地。
这天下之大，何处容身？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后路.底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