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同人]雾锁龙门》青墨居士

21、番外·厂花们的妖孽生活

　　【番外】厂花们的后现代生活
　　2011年，某地，电影散场。
　　程雨看完电影出来，又扭头看了一眼海报，总觉得什么地方挺怪的——相信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这种情况，就是当某天，你突然遇到一件事情，总觉得似曾相识，好像梦里梦过一样——但往往诡异的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好比这场电影，龙门飞甲。
　　程雨总觉得里面的剧情特别熟悉。电影刚开场的时候，他就知道素慧容是个奸细；看到雨化田出场，就想起还有个风里刀；看到地宫的时候，就知道雨化田是怎么死的。
　　“看啥咧，程子？”朋友问，大大咧咧的拍了他一下，笑道，“还想刷一遍IMAX啊？”
　　“不是……”程雨心不在焉的解释，叹道，“就是觉得这个剧情熟悉。”
　　朋友没理他，拉他去找其他朋友会合，说什么看范晓萱啃羊腿嘴馋了，要去吃烤肉夜宵。
　　可能夜宵吃的太饱，人吃饱了就容易做噩梦，外加两瓶啤酒下肚，酒精也让人意乱神迷。
　　总之，程雨回到宿舍，做噩梦了。
　　他梦到自己是雨化田，为了找什么遗失的箭图，率众人奔赴龙门。这似乎是电影里的剧情，但又与电影里的剧情不一样——在他的梦里，还有一个朦胧的侧影，白发白衣白面，只觉得一袭雪白，却看不真切面目，那人似是与他熟悉无比，却又陌生疏离——梦的末了，他听见那人说：“又见面了。”
　　这梦倒把他吓得够呛。
　　醒来后努力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这人到底是谁，后来又觉得，不过是一个噩梦，他倒也不再挂在心上，就又回到了一个大学生该有的平凡生活中。
　　******
　　灯光妖娆，烟雾袅袅。
　　幽暗昏或之间，有一人将指间的烟放在烟缸，端起一杯浮冰的酒，抿到嘴里，似是有些苦涩，让他不悦的眯了眯眼。
　　“又见面了。”他呢喃，随即嗤笑一声，把酒杯放下。
　　******
　　人怕交损友。
　　像程雨这种性格沉静的人，不小心交了一帮爱热闹的损友，就难免要被带到一些声色场所，喝杯酒、跳个舞、听听音乐拉拉手。
　　其实程雨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尤其是看到朋友们去跳贴身热舞，他却有点难为情，觉得跟那些S曲线的美女在舞池里动手动脚，太不雅观。所以他和另外一个朋友没有去跳舞，就坐在吧台前，要了杯酒精饮料，慢慢悠悠喝了半杯下去，那帮跳舞的还没回来，他正赶到有点心烦了，突然听旁边人说。
　　“音乐吵得心烦吗。”
　　冷冷清清的语调，一语低沉优雅的声线。
　　程雨回过头，旁边的同学早不知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模样俊美的青年。
　　这青年约莫三十岁左右，眉若墨画、鼻若悬胆，一双清澈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扬，看着冷淡自持、不怒自有三分威，那眼波流转处却又藏着几分与生俱来的艳色。
　　如此模样，倒有种说不出的眼熟。
　　程雨心中一紧，先把眼熟放到一旁，只觉得这种场合，突然来了这么一个绝色男子，莫不是……再看这男子的衣着打扮，倒是一身干净利索的墨绿衬衫，再加上那气质，与程雨心中想象的风尘男色有天壤之别……很快，他便释怀的笑了，心里暗道自己幼稚。
　　嘴上应道：“是，这儿挺吵——要不是和同学来这儿——”
　　“现在的学生，课业不忙么？”那青年问，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酒杯，这一举手一投足，总让程雨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哪有，忙得很啊，好歹周末了，才出来消遣一下。”程雨笑道，说话间，正巧看见吧台的台面上有洒过的饮料，怕沾了自己的衣服，顺手抽出几张纸巾来擦。
　　那青年靠着吧台而立，一副歪歪斜斜的慵懒姿势，将酒杯举到唇边却不喝，只默默地打量着程雨的动作，冷清的眸子里，悄然多了几分的笑意。
　　沧海桑田，悠悠岁月，这孩子的这点小毛病，却还没变。
　　遥想当年，这孩子就最不喜欢看到桌上撒了东西，茶水、饭粒、脂粉、香料、花瓣，但凡有东西洒在桌上，雨化田总要拿帕子把这些擦走，似是怕脏了衣服，又好像因为看着碍眼。
　　的确，程雨是雨化田的转世。
　　而他，这个百无聊赖站在吧台前喝酒的人，依然还是那个曹少钦。
　　******
　　遥想五百多年前，景泰年间，曹少钦终究揭开了雨化田的身份之谜，生死攸关之间，却终究手软。因为手软，他也应了自己发的那句毒誓，死于利刃之下，葬于流沙之间。
　　殊不知周淮安刺向喉间那一剑，并没立刻刺死他。曹少钦那时只是昏死过去，几番挣扎，却又醒来。但那时他已尽死亡，又躺在沙漠的烈日之下，不是流血而死就是被活活晒死，正当浑浑噩噩之际，忽见一个蒙面人蹲下身来，自顾自的笑着说了句他听不懂的鸟语。
　　然后就看见两颗尖锐的獠牙逼近。
　　待到他再彻底清醒的时候，已经躺在一座昏暗的地宫里，旁边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鸟语。起初曹少钦不懂，后来见那男子连比划带画图的，连续折腾了好几天，他才算弄明白前因后果。
　　这男子原是西洋漂来的吸血鬼，来到龙门地宫找宝藏，半路上看见了曹少钦。觉得这东方人长得着实漂亮，又挣扎着不想死，出于人道主义便咬了他一口，赐他永恒的生命，而且也能有个云游四方的同伴，大不了找到的财宝分他一半罢了。
　　这位国际友人倒办了件好事，重新赋予了曹少钦生命，也给了他一个完整的身体：在连续吸了十多天血之后，有了新鲜血液的滋养，被鞑子削掉的手脚长出来了，身体的残缺竟然也能修补。
　　只可惜，吸血鬼有吸血鬼的游戏规则，五百年以上的道行，才能见阳光。曹少钦那时年轻得很，连日落夕阳都受不了，那西洋的吸血鬼也并不在明国久留，拿了宝藏，便带着他继续云游四方，到东欧去了。
　　临行前，曹少钦许下诺言，只走一年，待到彻底养好了身体，不论如何也要回来找雨化田。
　　却怎奈造化弄人，一个东方的吸血鬼，哪里能被这个种族轻易容纳，这一路经历诸多艰难，遇到许多难料的危险。待到曹少钦终于摆平了这种族的纠缠，转头回到人间，却已不见雨化田其人，细细打听，方知这傻孩子竟也去了龙门。
　　他见不得阳光，只得夜里赶路，终究慢了一步，地宫下再见雨化田，却已错过了最佳转化时机，再救不了他。
　　******
　　现如今，沧海桑田、悠悠岁月，待到他终将与他相见，却已是另一番陌生景象。
　　程雨边听音乐边喝饮料，哪知曹少钦心中所想，却不知这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气韵上倒像极了当年不谙世事的雨化田。
　　曹少钦眼中看着含笑，便伸出手来，自我介绍道：“曹清。”
　　程雨一笑，边说名字边也去握手，只在这握手的刹那，只感对方手指微凉，似有电流窜过，宛若对方的手有静电打了他一般，让他瑟缩了一下。
　　这一瑟缩，倒着实显得无理，程雨也有些尴尬，只笑道：“咳，看来不能穿这尼龙衣服。”他边说边把手缩回来，为了掩盖这尴尬，没话找话般，又道，“对了——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嗯？”曹少钦的桃花眼眯了一眯。
　　“你是住在学府街附近？”程雨说，笑着挠了挠头发，“总觉得你挺眼熟，大概是我有点醉了。”
　　眼熟么？
　　曹少钦未曾料到这句话。他只以为，只有他能辨别出雨化田，还能记得对方身上的记号——按理说，雨化田喝了孟婆汤、走了奈何桥，早已不该记得前世因果，对他也不该有记忆，却如何——又看着他眼熟呢？像他这般模样的，哪里会有第二人。
　　总不会是……因为雨化田记他记得太深，想他想得太深，以至于孟婆汤、奈何桥、岁月侵染，都不能磨灭骨子里的记忆吧……这论断听来着实有些荒唐可笑，但又要怎样解释，五百年了，人都转过好几世，爹娘老子都未必记得，却能觉得他眼熟。
　　程雨看着曹少钦不说话，误以为对方把自己当成了神经病，愈感尴尬，只好解释道：“咳，大概是我看错了。最近我总是稀里糊涂，比方说吧，前不久看了龙门飞甲，还觉得那电影就跟看过一样，你说怪不？”
　　“嗯。”曹少钦应道，心中又是一震，眼中却笑意更深，“倒也不怪，有些时候，就是会觉得什么东西眼熟。”
　　程雨听了这话，才安心了点：“这倒对，我觉得吧，这其中肯定有点科学解释不了的——哈哈，不骗你——”他朗声笑了起来，继而道，“不一定每个人都有点预言家的天赋，可能从梦里能看到未来的什么，所以等预言应验的时候，才觉得熟悉。”
　　听着这阵阵爽朗的笑，曹少钦也跟着淡淡微笑起来。
　　这样爽朗的笑，他有多久不曾听到了？五百五十多年，让他几乎都要忘了，曾几何时，也有这样一个孩子，有过这样爽朗的笑。而那笑声，当年却只有一次……如今再看程雨这样肆无忌惮的笑，曹少钦的心中，真真说不清是一种怎样欣慰而又酸楚的感觉。
　　“愣子，又笑什么呐？”跳完舞的朋友回来了，捶了一下程雨的肩膀，正要抢过他的饮料来喝，一抬眼却看到了曹少钦。
　　这朋友一怔，眨了眨眼，道了句：“曹老师。”
　　程雨也吓一跳，一问才知道，这位曹清，是他们学校的一位教授。只是不教程雨学的专业，也无怪他既觉得眼熟，又不认识了。
　　谈话因捅破了教授的身份而终，几个学生草草喝了杯饮料就先行离去，这些混沌的学生又哪里知道，所谓的“曹教授”，不过是曹少钦临时向他们施的心理催眠罢了。先让这几个学生认定他是教授，日后，他再去这所学校谋个职务，岂不更加方便？
　　遥望着程雨离开的背影，曹少钦心中一软，没来由的，暗自说了句“抱歉”。
　　抱歉他当年先行离去，留雨化田一人在这大明朝，无辜尝尽亲人丧生之苦；抱歉他事后又姗姗迟到，没能救雨化田一命，只能为他安葬黄土；更抱歉，他从今以后，又要来纠缠这懵懂未知的程雨同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