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同人]雾锁龙门》青墨居士

2、龙床

　　且说雨化田跟着陆小川参观了半晌的督公府，转了两个多时辰，二人便到了花园。
　　冬日里，别人家的花园大抵都萧瑟凋敝，督公府却不同，因了曹少钦那股子冷性情，园子里种了大片的梅树。此刻正是该开花的季节，一片片的白梅盛开，衬着今早的积雪，这花园就别有了一番冰雕雪琢、粉雕玉砌的优雅。
　　雨化田在这一片片盛开的白梅花间穿行，陆小川与他一面并肩走着，一面指着前面道：“那是渡鹤榭，有时督公心情不好了，便要到这儿来坐着，到时可千万不要扰他，否则——”他说到此处，猝然一顿，觉得雨化田刚来府里，有的话着实不该多说。
　　“否则什么？”雨化田问。
　　陆小川眨了眨眼，搪塞道：“也没什么，终归不要那时扰督公。”
　　雨化田的性子虽有些文弱，但有时却也倔强得很，极不愿就这么被搪塞了，见对方不回答，他索性也站住了脚，不再随他走一步，只问：“到底会怎样，打板子么？”
　　“打板子倒好了，你只记得不要扰督公便是，问这么多干嘛。”陆小川哪想雨化田这么寻根问底，一边暗怪自己多嘴，一边伸手拉他，“走吧，去暖玉阁看看。”
　　谁料雨化田这性子出奇的倔，非要问出个原因来，见陆小川强行要拉他走，心下一恼，甩开了对方的手，眉头微蹙，一双乌黑而明亮的凤眼竟带了一丝娇嗔之意。
　　陆小川叹了一声，心道他好意怕这新来的受惊吓，却何苦落了埋怨，便索性坦言道：“若扰了督公，下场便是被督公一掌拍死，前儿还有个丫头不知轻重，奉茶时多问了句要不要点心——督公只一下，便打得她七窍流血而死了。”
　　雨化田闻言一怔。
　　他今早见的督公，分明一副斯文典雅的模样，那慢条斯理的言行，甚而不像习武之人。谁料竟还有如此狂暴的一面？
　　“你们却不怕他？”雨化田问，这才挪动脚步，与陆小川往暖玉阁的方向走。
　　陆小川笑了：“惹怒督公的，都是些不守本分之人，倘若是本分听话的，又能出什么事？”他说到此处，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只要你是乖乖听话，规规矩矩的跟着督公，想要的荣华富贵，要比豹房的太监宫女强百倍。否则——”
　　他说到此处，无声的一笑，撩开前面挡路的花枝先行而去。
　　被撩动的花枝上下颤动，一些花瓣落到了雨化田的肩头。他伸手扶住颤抖的花枝，俊眉愈加紧的蹙起，思忖了一下方才听到的话，随即抿了抿嘴，撩开花枝跟了上去。
　　二人行至暖玉阁，刚进了侧门，忽听得一声嬉笑：“哟？小川今儿带了谁来呀——”随着这嬉笑，一个十四五的丫鬟从一扇门后闪了出来，蹦蹦跳跳到了两个小太监跟前，“新来的么？好漂亮的模样，你叫什么名字？”
　　“见笑了，”陆小川道，“这是阿丑，平日里就这疯癫模样，你别在意。”
　　阿丑吐了吐舌头，与陆小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笑起来，边说边推开了暖玉阁的门。
　　这暖玉阁，是督公的另一处书房，相比之前参观过的那处，这个要更大一些，更像是书房与卧房的结合。原是曹少钦偶尔看书看累了小睡的地方，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有几个西洋送来的摆设玩意儿而已。
　　阿丑平日就负责料理此处，方才刚把督公昨天傍晚留下的外袍叠好，桌案还未收拾。但见桌上还摊着未看完的书，想必督公读起书来是个极仔细的人，在书的侧旁还写了些注释——只是雨化田的注意力却被桌上另一件东西吸引——原是一枚金锁，像是孩儿所戴，如今正端正摆在砚台旁。
　　“别动——”阿丑叫道，却晚了一步，雨化田已拿起了那金锁。
　　“这锁，我也有个一样的。”雨化田说道。
　　这锁正面雕着一对麒麟，中间是个福字，背面写了“莫失莫忘”四个字。他很清楚的记得，他那把锁的背面，则写了“不离不弃”，如此相似，宛若一对儿。
　　只可惜他的金锁，早在儿时就被戏班的班主抢走，不复踪迹。
　　夕阳西下，巍峨耸立的紫禁城，也早早点起了灯火，各宫各院皆是星星点点，乾清宫里也响起了阵阵乐声。
　　几个宫女盛装而扮，脂粉香艳，合着袅袅琴声在龙榻前的空地款款而舞。这些宫女皆是浓墨重彩、衣衫也繁重奢华，白白掩盖了女子窈窕的身姿，皇帝却看得津津乐道——正可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宫女们刚刚开始起舞，他便对身边的曹少钦笑道：“曹卿家，今儿朕还是要与你打个赌，赌得还要比平日大些。”
　　曹少钦垂眼看了看卧在龙榻的皇帝，问了句：“皇上今日想怎么赌？”
　　皇帝已与他赌了多次，每每押注却都有不同，但大抵都想着如何借此揩油。怎奈皇帝越是想揩油，曹少钦却越是有方法避开，皇帝从来都没赢过，却反倒愈挫愈勇，非要沾腥一次不可。
　　“这次就赌……这宫女里有几个是内官假扮的，你若看对了，朕便把西域进贡的雪参玉蟾赏你，”皇帝说，指了指这几个浓妆艳抹的宫女，“若曹卿家输了，便罚你在乾清宫值夜，替朕掌灯。”
　　“好。”曹少钦应道，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丝毫不见奴才该有的卑躬之气，只将手中拂尘轻轻向前方一点，“小臣赌最左侧的，是内官。”
　　皇帝听了此话，当即拍了拍手，示意乐声停，招呼几个宫女上前，让她们一个个报了名字，竟都是平日里乾清宫行走的宫女，没有一个是太监。
　　“哈哈，曹卿家，今日竟走了眼么？”皇帝笑道，将身子靠在龙榻里，一脸得意，“朕早料到，你啊，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到底被朕唬住了。”
　　曹少钦知道皇帝的性子，他躲得久了，自然要惹皇帝不耐烦，如此一来反倒于己不利，适当给些甜头也未尝不可。
　　他嘴角噙着笑，并不多言，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扬，但觉一阵风过，屋内的烛火全被熄灭。整个殿内陷入一片漆黑，余下的宫人赶忙去找替换宫灯。
　　就在这短短时间，皇帝忽觉得一张柔软的唇贴在了他的嘴上，甚而伸出舌头，挑逗似的翻卷着他的唇齿——这感觉让皇帝流连忘返，这唇上的胭脂香也不似后宫嫔妃那般浓烈，反倒是股子冷香，接吻的时候，唇舌翻卷着，还能品出一丁点儿苦味，不知是何花瓣研磨而成。
　　皇帝享受得很，正欲闭上眼细细品那细腻销魂的吻，那唇的主人却已离他而去，宫人也拿了新点的烛灯走来。皇帝伸手一抓，本想抓住曹少钦的手，指尖却滑过他手里柔软的拂尘。
　　“皇上，”曹少钦微微欠了欠身，朱唇微启，声音多了几分媚意，又似有些戏谑玩味的低语道，“不可贪多。”
　　皇帝哪里听不出他这弦外之音，自知想要曹卿家“掌灯”是无望了，但许多时日以来，偶得一吻也仿佛稀世珍宝般，倒着实让他回味。
　　想到此处，皇帝不觉兀自笑了，拍了拍手：“来人，把西域的雪参玉蟾丸拿来。”
　　皇帝喜欢的，不就是这似到手而非到手的感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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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有这样的锁？”是夜，曹少钦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汇报的陆小川，把玩着手里的金锁，微微眯了眯眼，“这倒……有趣儿。”
　　一旁的常言笑见曹少钦把玩着金锁似乎出了神，又见陆小川也无再无事可报，便先遣走了他，随即欠身，低声唤了句：“督公……切莫劳神，天下之大，两把锁长得一样，许是巧合呢？”
　　“嗯。”曹少钦似听非听的看着手里的金锁，拇指摩挲着上面刻的字迹，凝神许久，方才道，“把那个戏班子找出来。”
　　常言笑一怔，时隔这么多年，雨化田连那戏班子的名字都没记清楚，大海捞针般的，如何去找？但他也知道，此事素来牵着督公的心脉，哪敢有半点迟疑，当即便躬身领命，出门去做部署。
　　走了常言笑，偌大的暖玉阁便只剩了曹少钦一人。
　　手中的金锁被轻轻的放回原处，他靠在椅子里，唇上的胭脂红此刻已然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血色的苍白。
　　曹家上下被满门抄斩，余下的几个孩子也都充了宫奴；宫中争斗繁多、水深火热，最后存活的也只他一人；而雨化田，一个从南方拐卖到京城的孩子，又如何能有曹家刻字的金锁？
　　未见到那枚金锁的原貌，他还不能妄下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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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掩面~~此文怕是要慢热了，女王攻PK女王受，姑娘们都知道不可能干柴烈火的~~~
下章曹公公X雨公公对手戏，自己略萌尚在单纯年代的雨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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