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 碧落黄泉望奈何(二) ...

  •   苏式未与音沉对弈。
      苏拈黑子。音落白子。
      棋局扑朔迷离的时候,苏式未突然问了一句:“如果你是罗衣,你会嫁谁?赫尔子征还是银河岸?”
      “都不嫁。我出家。”音沉冲苏式未神秘一笑,“先不说没得选择,只能嫁给赫尔子征。撇开这一切不说,树大招风,他们两个太不一般,跟谁都难免卷入大是大非中来。”
      “不见得”苏式未摇了摇头,按下一枚棋子,“她会嫁给银河岸,因为爱。何况,我太了解银河岸了,靠近他的人,很难不被吸引蛊惑,一旦被他缠上,一辈子都别想再逃脱,除非他死。”
      “苏大人小看赫尔皇子的实力了。皇子的才能和威望你我有目共睹。先前他不问世事,他一回来,妖界的喜悦程度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如果不是这样,你也不会与他联手共谋大业的不是?说不定早就——”音尘伸出手在脖颈上比划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我也只是对你说说。银河岸杀人的时候,那人会害怕,赫尔子征出手,那人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银河岸在乎罗衣但是赫尔子征不在乎。银河岸有了软肋而他没有。当年他肯放弃一切去蓬莱山,现在也可以用一切殊死一搏。赫尔子征也是个不会说放手的人,尽管他对罗衣没兴趣,但他对众人之口有兴趣。”
      音尘连皇子都不叫了,直呼其名。
      这些,苏式未心里自然明白。
      他用手背抹了一下下巴,落棋:“你输了。”
      音沉没有去拿棋子,用手指着棋格:“这里。是平局。”
      苏式未吃了一惊:“哈哈——说不定,罗衣还会落入他人之手,比如说你和我。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你我呢,就坐收这天下。”
      “这是苏大人的本意么?”
      苏式未突然止住笑 “大势所趋而已。你我都想除掉银河岸。就这一点,已经够了。好了,我要闭关修炼七日,按照原计划行事,有什么变故,去找金夫人。”
      “嗯”
      音沉不再多说话。他不懂苏式未,苏式未也不懂他。他说的没错。
      他们殊途同归。
      ******
      是夜,无风,星月皆不见,苏宅内死一般寂静。
      这是苏式未在屋内静修的第六个夜晚了。
      罗衣在房内黯影之下调整经脉气息。
      一声凄厉的咆哮划破苍穹,野兽的低吼和孩子的尖叫声交叠在一起,闻之毛骨悚然。
      罗衣记得这是苏式未修炼的日子,她系上幽紫色的披风,提起剑便寻找声音的来源。可是,只那一声而已。
      她握紧了手中的剑,仔细听,朝宅内那片密竹林走去。
      她把脚步放得极轻,还是有沙沙的声响回荡在寂静的夜里,浓重的血腥气在空气里漫延。
      细微的衣袖摩擦声传来,罗衣加快了脚步。
      苏式未撕咬着一个孩子的脖颈,眼眸在夜里晶亮,带着一种魔性的嗜血的疯狂。
      罗衣立在不远处,心中惊惧无比。
      只听说过吸食别人的血液可以增加灵力,亲眼见时,完全不能接受!
      见过杀人,从没有这样眼睁睁地看见一个人扭曲痛苦的死亡过程。
      由一个活人变成一具尸体。温热的血液流失之后,只剩冰冷的躯壳。
      苏式未停止了动作,把那尸体一推,咚的一声在如此静的夜里格外响亮,他转过身来面向罗衣,舌尖舔了舔唇上的血迹,一步一步向罗衣靠近。
      他的眼神不对。
      罗衣拔出了半截剑,亮的剑身映出苏式未嗜血的眼神,她边后退边犹豫着要不要拔剑。
      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如若拔剑,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一道亮光在黑夜中一闪,苏式未下意识的回头迎击,眉心的烈焰似乎要灼烧起来。
      音沉招架住苏式未。
      趁换招的空隙,朝罗衣内力传音:“快走,走啊,他魔性发作了,你打不过他的!再不走就没命了!”
      音沉从她身边闪过时,带起的风里有粘稠的血腥气。
      罗衣瞥了一眼边打边退的音沉,刷地拔出剑,一步步迎上前来。
      苏式未仰天发出一声狂吼,发丝散乱开来。
      “隐耳向日问苍茫,……”第二招剑术来未来得及使出,剑就已经脱手而出。
      这是苏式未教的,打不过他的。
      几乎同时,音沉也败下阵来,嘴角不断的涌出血沫,他的五脏六腑俱被震伤。
      “走——”
      罗衣没听他的话,踢起剑,握在手心刷刷刷削下几片竹篾,夹在指间射向苏式未。
      那些断竹被强大的剑气拦截在半路。苏式未挥剑,竹片瞬间炸裂成细粉。
      夜,犹如巨大的魇魔,做着吞噬一切的噩梦。
      “碧落苑”里,银河岸的身形凝聚了又离散,离散了又凝聚。他的手紧紧的捂着心口的位置,细细碎碎的冰晶闪耀起来。强烈的痛楚让他深深皱起了眉。有个声音在唤他,在拉他,一边一边念着他的名字,对他说:救我,救救我。
      音沉的五脏六腑均被震伤,他按住胸口斜躺在乱竹中喘着闷气。
      “阿未,我是黛婼笑语,你的黛婼仙子。”罗衣的声音极轻极缓,柔和到一曲催眠安魂调,“你不能伤害我,阿未,你听到了么,你不会伤害我的,对么?”
      苏式未眨眨眼,狂热稍稍退了些。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其实,我倾心的人,一直是你,不是银河岸。”她走近苏式未,抱住他,脸庞在他肩头来回蹭,悄悄转了转手中的剑。
      苏式未没有反应。
      罗衣运气,剑尖刺向苏式未。
      他眉心的烈焰一亮,立刻将罗衣推飞了出去,扑扑扑,断竹入肉的声音。
      一片白影一闪而过,苏式未风一般追了上去。
      另一片白影落在罗衣身边,扶她起来,封住她的经脉经脉,止血。
      “赫尔子征,你三番四次救我,怕不是巧合吧?”
      “嗯。这一次之后,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他的声音很淡,“不是阴谋”
      “我们之间——有过恩怨?”
      “苏式未会让你想起来的。不记得最好。”
      “听你这么说,好像是你欠了我?”
      “以前欠你,以后就不会了,再也不会。”他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
      碧落苑。群星如钻石般闪耀。透过格子木窗,片片红莲妖娆绽放。
      银河岸用一个古老而精致的檀木杯接满了从绿的耀眼的巨叶上滑落下来的晶莹的水珠。用小火慢慢的烧开,盛于一盏细腻光润的茶壶里。随后用洗尽铅华的心境、焚香、沐浴。袅袅的檀香萦绕中,他坐于一架七弦古琴旁,抚出舒缓轻悦的调子。
      窗子外面是用灵力幻化出来的潇潇芭蕉。
      和缓的曲调自银河岸指尖流泻出来,飘入沙与漠的耳朵里。
      “你昨天和苏式未交手了?”
      “没有”
      银河岸抚出铮铮淙淙的曲子,黑玉睫毛扇了一下,目光移到右手上,说的漫不经心:“我只把阿未引开了”。
      “他在练邪功。需要三十个童男童女的血。”
      “你是想说,已经死了二十九个,今夜是第三十个,对么?”
      “你既然知道,怎么还会这么淡定?这可是三十条人命!”沙与漠小声说,“还没来得及长大的”。
      银河岸抿唇,曲子转哀,绵长似叹息:“这凡间的事与我何干?每日这样的孩子很多,命数而已。”
      “你不要忘了你是神。我们共同受人顶礼膜拜,指引前路、普渡众生。你不是说七夕就会给我一个答复么?明天就是了。”
      叮——
      弦断了一根。
      银河岸甩了甩指肚上的血珠:“明天就是七夕了?这么快就到了么?”
      “你还希望越慢越好?我已经等不及了。”
      “我反悔了,不想普渡众生。”银河岸的声音低沉,有淡淡的疲惫。
      沙与漠完全不理解他的话,说好的,怎么可以说反悔就反悔,都到这一步了,再说反悔。
      言而无信的银河岸,不会的,他不会言而无信的。
      一连串刺耳的高音连续抛出之后。银河岸抱起琴,放到一个刻有别致竹叶纹的长木匣里。
      他回眸:“我不是神”
      “那你是什么?我知道苏式未是你的兄弟。但是别人的命也是命。”
      “好吧,该来的总会来。不用等到七夕了,今晚子时就会有个了断。”他的眼中透出丝丝不易察觉的绝望,语调依旧慵懒。
      “我不想死”他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换了个姿势继续揉,无论从哪里看,动作优雅的像是最最尊贵的天神。
      许久,银河岸释然地笑笑,又抿紧了唇,垂下眼帘若有所思,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着,面容一点一点冷下来。
      窗外的芭蕉随风潇潇,氤氲的雾气触着碧绿的叶子时,晶莹水珠顺着叶脉滴落下来,入地不见。
      ******
      六月的天气燥热的像是一个大熔炉,树上的叶子焉答答的。几声闷雷吼过,瓢泼大雨便倾泻而下。没过多长时间,阳光又重新照在绿绿的叶子上。空气干净而清爽夹带着新鲜泥土的气息。
      风微凉。
      这一天似乎特别长,长到蔚蓝的天空变成了深蓝色、幽紫色,那紫色渐渐凝重浓郁起来,终于被黑夜吞没。
      几粒星子耀眼如钻石,夜幕低垂,星空铺成九天之上的长长银河,映下九泉之下波光鳞鳞的忘川。
      有占卜师预言:此夜天地不安宁,星辰巨变。
      这里的打斗已经被人用障眼法罩住,远远望去,是一团雾气圈绕的白幕。一般修行之人看不见。
      赫尔子征在颇为僻静的天宇殿就看见绯红光芒,见惯了杀人场面的他不由得心慌起来。
      如果不是极强的术法,就不能惊扰到他织就的安魂梦境。
      修行高的人,与日月星辰气脉相连,对于天地变化都非常敏感。眼前的两个人,看似不动声色,已经斗的天昏地暗。
      苏式未用中指按住眉心,继而朝银河岸一指,一串熊熊火舌急速朝银河岸袭去。团团火球从天而降。
      银河岸左手指向天际,星辰俱暗,天边浓云翻滚。他的唇形不停变动着,模糊的金色字符源源不断飘出,五指间的星象图越发明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晨宿列张……”
      银河岸的声音庄严肃穆,在万物之中脱颖而出,在天地间久久回荡。
      刹那间,黑云散开,夜幕中的星辰全被点亮了,条条金光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将他笼罩在丝线里。这星光,耀眼迷人,一寸寸上移,凝聚到银河岸的眉心,一颗银色的星星就在那里闪耀起来,缓缓移动着。
      星光泛波的银河。
      星光交错成华丽的面具。
      “伏魔——”又有两个字从他口中逸出。
      “夫人,不好啦,银河岸与苏大人打起来了!”格丽亚冒失地撞进金明珠的住处。
      “阿未!不好!快!快!快带我去!一定要阻止他们”金明珠穿着雪白的亵服,还没有上妆,长发披散着。
      一路上,没有人认出她是谁。
      看见他们时,金明珠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墨发,隔着一段长长的距离观望着银河岸,嘴唇干裂了,混着些微血腥气。
      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一丝痕迹呢。
      她从来不敢见他。怕再次被他迷惑,怕自己承受不住仇恨的重量。
      今日再见时,姐姐与婆婆的面容都不再清晰,只有金城蓝湾的清水潺潺流动,山歌嘹亮,银饰叮当作响,风里传来了金玉相撞的清脆之音,气息像是从遥远的西域跨时空而来……她倚在门口神秘兮兮的叫“姐姐,猜猜我带了什么人来?”……
      过去只剩苍白无力。
      她在这一刻,竟然再也不想复仇。都已经过去了,记起来都难,姐姐没有说过一句他的不好,他对婆婆的诺言也实现了,实在没有什么好恨的。
      这些年过得,算是没有意义么?金明珠想起了阿未,一直陪着自己的苏式未。
      阿未不能死!
      他呢?他——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空中飘落了纯白色的若耶花,星芒在花蕊中闪耀。纯美洁白的花儿,一朵朵将苏式未引出的烈焰尽数覆灭。
      它们的光辉也黯淡下来,呈现死灰色,散为粉末,消失不见。
      “住手!都住手!”金明珠边跑边喊,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连命都不要了,“不要杀他,阿未没有成魔,是他偷吃了我的药!”金明珠扶起苏式未,让他靠着自己,喃喃解释,“你们应该听说过,这世上有一种药,吃后功力会一夜之间加强几百倍,功力消退后,就会变成兽类。银河岸,呵——想不到你也被他骗了。阿未是什么样的人,你比谁都清楚。世人都忘了吧,阿未他曾经是一个隐忍宽容的妖,就是性子急,容易冲动了点,比谁都心软。以前他喜欢头戴扇形青玉,手指吊坠扇,傍山而居,常年住在竹林中,饮山涧清泉、听竹叶萧萧,遇上云淡风轻的好天气,就背上一个竹篓上山采草药,即便不算悬壶济世,也称得上是宅心仁厚。
      这是没遇上你银河岸之前的事。任何一个男人都有治国平天下的初衷,阿未先前的生活虽然恬淡,却也是碌碌无为到发慌的。要不是你假借以琴会友之名,一语道破他的心事让他遇上黛婼笑语,他会是今天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么?
      阿未不想夺了你的大权,从来没想过。他只想讨回一些公平罢了。要说没有恨不可能,他也只是想让你尝尝蚀骨的嫉恨,还有看着自己的好兄弟令自己心仪女子伤心地那份挣扎绝望。
      他放不下的,是兄弟之情。”
      银河岸握紧了拳,指尖缠绕的细碎冰晶闪闪发亮,他面如死灰。
      “你还记得我是谁么?记得金城蓝寨中那个少女吗?当年你为了夺得金城蓝珠,差一点毁了整个寨子。这笔账,咱们又该怎么算?我苟且偷生这么多年,就是想看你得到报应。不过,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再计较了。”
      银河岸微微扬了下巴,天上银色星辰缓缓涌动。
      时辰快到了罢。银河之水将要没岸了,会有个了结。
      “罗衣”银河岸忽然大声叫她的名字,“出来!我知道你就在附近,由我来告诉你过往的一切。”
      罗衣小步走了出来,不知怎的,她握不紧手中的剑。没走几步,她把剑摔到地上,上前紧紧抱住银河岸,泪如雨下:“我全部想起来了。无论你变成什么。我、我都不会杀你。”
      银河岸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无动于衷。
      他红了眼眶,因为仰着脸的缘故,没有人看见:“你现在不动手,一会就会后悔的知道么?你之所以会家破人亡、受了这么多苦,都是我一手安排的。不然我怎么会看上你?还死死纠缠着不放,你配么?”
      “我不管”她死死扣住他的腰不放手。
      “你死去的双亲、哥哥、还有沈音——你会记得他的,他以前就是长得这个模样”银河岸看了看赫尔子征,“和赫尔子征一模一样,很好看不是么?不过他被大火毁容了,还卷入了妖界纷争……这些,都和我脱不了干系……”
      罗衣明显的抖了抖,过往的痛苦海浪一般把她吞没,她被赶出家门,爹娘都没有了消息。沈音莫名其妙的被烧死,尸骨无存,她最好的姐妹已经嫁人了,清明节那天,怀胎五月的她不慎落水死去。这世上再没有她的亲人。
      罗衣搂着他的手松了许多,她还是说:“我不杀你,你骗我。你说什么我都不信。”
      “你在若耶花海遇见我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了你是音沉的青梅竹马,留你在身边,目的从来都不单纯。我不做无目的之事。”
      银河岸推开她,捡起剑塞到罗衣手里,握紧。
      他把剑推入心脏:“很简单的,这样就好。”
      罗衣看着剑,整个人都呆了,不知道怎么反应。
      看出了罗衣的迟疑,苏式未的心怦怦乱跳,这种预感让他害怕。他按住胸口,咬着牙关慢慢爬到银河岸身边,拉开罗衣,那道剑伤,随着剑的离去奇迹般自行愈合了。
      苏式未沾血的手指扯住银河岸的雪白长袍:“他妈的银河岸,你以为死了就能解脱了?老子偏不让你死,你欠老子那么多,拍拍屁股一走了之,门儿都没有。”
      苏式未说着说着,哑了嗓子。
      他如果早知道事情会这么尴尬,绝对不会做到这一步。
      如果知道银河岸这么消极,他死也不会将自己的兄弟逼到这步田地。
      他知错了。
      银河岸笑了笑,一颗清泪顺着鼻梁滚下来,他蹲下身子:“阿未,这不怪你,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不怪我就好。”
      “别跟老子扯这些!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老子烦!”
      “你看,银河已经没岸了。住在我心里的是个魔,银河没岸之后,他就要出来了,谁也拯救不了。阿未,你应该懂我。”
      “谁管得着那么多,要死你也得死在我后头为老子送葬。”
      “荆儿”
      罗衣身子一抖。
      “荆儿。你答应过我的。这世上也只有你能杀了我。就算你不杀我,银河一旦没岸,这世上也不再有银河岸。做事不能总犹豫,要学会果断。”
      罗衣失了神一般,噙满泪看着他,眼珠都不能转动一下,怕一眨眼,他就没了。
      “子征——”银河岸颇有些无奈的叫。
      赫尔子征从大石后面转过来,一步步走进了众人的目光。
      夜空的星子越发明亮繁多,颗颗闪耀着诡异的辉光,连成一片荧荧点点。
      银河岸仰望星河,玛瑙红漫上了他的眼眸,他毫无预警地飘落在音尘沉面前,封住他的经脉,将自己毕生的内心强行灌输给他,丢下一句话:“放过她,我指的是永世。”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