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殊妖娆雪（下）》荆之薇

10、疏影横斜水清浅（一）

　　银河岸在门口看了姬禅很久，看她一件件擦拭瓷器。
　　觉察到动静，她回眸对他浅浅一笑“回来了”
　　放下手中的活儿，先去反反复复洗净了手，随后倒了一盏茶，放在桌案上，离开。
　　等到她自他身侧经过之时，他长臂一捞就将她锁在自己怀里，她的背脊紧紧地贴在他胸前。
　　姬禅微微侧了侧脸对他清浅一笑便开始掰他紧扣在她腹前的手指：“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谁？夫妻这样不行？”他的脸更加贴近她的，手指扣得更紧了，“脚踝还疼不疼？那天我有急事，才让玄陌送你回去的”。
　　“那个，沈音，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与漠——他——”姬禅抬起一只手来揉了揉额角，该来的终归是来了。面对着他不必要的解释，她语无伦次起来。
　　“不是我想的那样又是哪样？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轻轻地啄了一下她的脸，有意调侃。
　　“我错了”她低眉，把他突然的亲昵看成了一种变相的惩罚。他做得很好，这样让她很难受，总觉得自己很脏，而且背负了满身的愧疚。姬禅再抬起脸来时又是更加明亮的笑容，“以后再也不会了”。
　　“嗯，不想笑就别笑，很难看”他轻蹙了眉，自她的眼角吻到唇角，眼眸中闪过冰冷的锋芒，“这个难道你不知道么？”
　　“刚刚知道”她努力强迫自己习惯这亲密，手臂却是本能的推了推他，他确实是第一个说她笑起来难看的人。
　　没想到银河岸立刻放开了她，眉宇之间写尽淡然，仿佛方才如此暧昧的人不是他们两个。
　　这就是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夫君，她发誓要真心对他好，关心、照顾的人。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即使她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又能怎样呢？
　　“这些活儿让他们做便是”他试着去关心一个人，极尽体贴温柔。
　　“这是你的房间，我怕你——”姬禅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种方式说，“我每次进来都会沐浴，不脏。至少比外人干净。以后不要这样亲密，会让我误以为你对我有好感。你知道的，我们其实并不适合这样。”
　　“那夫妻之间适合什么样？我什么都不懂”他的眉宇间依旧是一片云淡风轻，绷紧了下巴不再看她，反倒瞥了眼那张柔软的大床。
　　她笑的眉眼弯弯：“比情人少一点儿，比朋友多一点儿，好么？这样我们在彼此面前都可以轻松下来，不必担心伤害对方或是被伤害”。
　　“不好。你不会和沈音说这些的，如果你嫁的人是他”此刻银河岸竟然有些孩子气，像是一个市井小无赖，“你不愿意的话，那我就去找别人，我想与人做一对普通正常的夫妻，享受一份安定，你说这样好不好？”
　　姬禅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他转变得太快了，她呆滞了一会儿才说：“好，我不拦你。‘第二条，我不干涉你去了哪里，做什么’我做到了”。
　　那一刻，他用一种空灵澄澈的眼眸凝视着她，像是不曾好好看过她似的。这样的眼神让姬禅一时失了神。银河岸邪邪一笑，趁机搂住了她，“其实我想做——”说着便吻上了姬禅的唇。他的唇微凉，身上有一股不知名的香气，易醉人。
　　在一个女子为一个男子伤心忧愁、身心俱疲的时候，另一个人是很容易趁虚而入的。只是为什么她偏偏是那个特例呢？还是本身就不想或是不敢，所以刻意抵制。
　　因为他无情，她知道；她无意，他也知道。这所有的一切皆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甚至是男女之间的需要。
　　一个绵长凉薄的吻，没有任何感情的成分，依然让姬禅红肿了唇，微喘。
　　她看着银河岸的眼睛，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你的目光很澄澈明亮，比沈音的还要明亮许多。一直这样明净下去多好”。不同于往日漆黑如化不开的浓墨，墨色中用阴郁和诡异渲染，仿若一个黑暗无底的深渊，让人心生胆怯。
　　“你说什么？”几分不一样的欣喜爬上了他的眉梢，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
　　“我说你的眼眸很明净，很好看”她不明所以地答。这些直白的夸赞话，她说的很自然，不会觉得暧昧或是尴尬，而在沈音面前，她从未说过诸如此类的话，反倒总是人前人后的贬低他，即使违背了自己的心意。
　　“再说一遍”他的面庞明亮起来。
　　“你的眼睛很清澈”任谁多说几遍这样的话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姬禅希望自己吝啬一些，此刻却不想扫了他的兴。
　　“多说几遍！”银河岸无声地笑了，笑容真挚明亮，像个吃了糖的孩童一样。
　　他抱起她旋转开来，欣喜无以复加。
　　至少在这一刻，那个魔被他封藏了。他便是他自己，世间独一无二的银河岸。不用再被谁控制，也不用夜夜不眠来抄写《道德经》或是佛经，不用拨弄一些他不喜欢的东西。他可以像个平常人一样存一颗平常心，过安定宁和的生活。
　　姬禅看他这样少有的开心，也跟着笑了，她如何不想过一份普通夫妻的正常生活？不一定要有爱情，日子久了总会生出一些情愫来，至于是什么都没有关系。
　　刚放下她，银河岸又狂吻姬禅。自然又是一番巫山云雨，似乎只有这样，他才可以让她感受到自己的那份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