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鸭狂想曲》奶油龙井

4、第四章

　　周末是个大晴天，深秋的天气，太阳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俩人并肩走在街上，一个用围巾遮着脸，畏畏缩缩地低头前行；一个坦然地像城堡般移动，毫不在意别人射过来的吃惊目光，俩人走在一起，场面有趣极了。

　　“偶尔还是要出来晒晒太阳。”苏毅力伸了个舒服的懒腰，“老坐办公室都发霉了。”

　　“是啊是啊。”倪羽点头附和。

　　“你就不能反驳一下啊？”苏毅力翻了个白眼。

　　“呃，你该锻炼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苏毅力的白眼快翻进脑仁里去了。

　　倪羽也知道苏毅力在调侃她，笑了笑就不再说话，任由好友唠唠叨叨地说些乱七八糟的话题。很快，那座令她终生难忘的大楼就出现在了不远处。

　　那真是令人无法忘怀的经历啊，倪羽一边在心里感慨一边面红耳赤，脚下也不自觉地磨磨蹭蹭起来。这情绪敏感地被苏毅力发现了，山一般的身体轻松推着她大步往大厦走去。

　　进了大厦，俩人引人注目地走在一片美人当中，不愧是混娱乐圈的公司，美人的质量与数量都十分上乘。等她们见到小米时，公司的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胖得可怕的胖子和一个丑得不行的女的”来了。

　　“什么事？”苏毅力往沙发上一坐，占据了整个沙发后大马金刀地说。俩人同时出现的场合，倪羽是从来不会说话的，只负责低头。

　　小米内心被苏毅力坐下占据的面积震慑不已，表面上倒是相当淡定，也许上次阁楼仓库的经历已经狠狠地锻炼了他一回。

　　“那我就直说了，倪羽小姐有兴趣参加模特真人秀的比赛吗？”

　　“咭咭！”苏毅力露出招牌冷笑，在面对与倪羽打交道的人时她从来不会有好脾气，“真人秀比赛？哪里举办的？你们又是谁？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小米没想到对方的情绪如此抵触，在他看来，凡是被邀请参加模特真人秀的普通女孩大多是惊喜再加上点不自信，个别女孩还会骄傲不已，像是这样一付质问口气的从来没有，就算有几分怀疑也是小心翼翼地问出来，哪有这样直接的？

　　“是地方卫视举办的，由国内业界几家主要模特公司牵头。”小米按捺心中的不快回答，“你们应该也听说过，最近有不少宣传。”他列举了几家知名公司和卫视的名字，其中不少人的名字确实耳熟能详，即使倪羽这种与时尚完全无缘的也多少听说过。

　　苏毅力的表情缓和了不少，嘴上却仍旧一付怀疑的口气：“最近就要举行？”

　　“大概还有三个月，有些前期宣传海选什么的需要进行。我们这次得到了国外节目的授权，可是一个大好机会啊。”讲到这里，小米觉得有些不对头，不对，干嘛向这俩人解释这些？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你们觉得怎么样？”

　　倪羽与苏毅力对视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异口同声地说：“不参加。”

　　这大大出乎小米的意料之外，他扑了三层粉的脸在室内日光灯的衬托下显得有些惨白，语气也快了起来：“你们再考虑一下吧，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办烂了的小选秀。这次节目是国内首例，即是比赛也是真人秀，而且有国外的基础，观众不会少，业内也很重视，举办人很有人脉，如果得了冠军……”

　　“小米先生啊。”苏毅力阴暗怪气地开口了，“你觉得倪羽长得如何？”

　　“呃……”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令小米倒不知该从何下口了，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这个，我们的行业比较追求特色。”

　　“这么形容吧，光比脸的话，吕燕和倪羽比起来就是四大美人啊。”苏毅力说话可从来不会客气，所以，虽然总是精辟犀利但没人喜欢，“也许模特圈有点不一样，但你们再怎么追求‘特色’，我觉得大众的欣赏水平还是有一个底线的，超过这底线再怎么有‘特色’，我想也不会有观众喜欢受惊吓的感觉吧？”

　　这番话说得实在太直白了，直白到小米都一额头冷汗，瞄一眼倪羽，发现这丫头居然连连点头，一付赞同的样子，他顿时一口血憋在喉咙里没吐出来。

　　要是有人敢这么说我我肯定揍得他妈妈都不认识！

　　默默在心里这样想着，小米只得无奈地继续劝说：“这是难得的直接邀请的机会啊，别人想要都得不到的。普通人还要经过海选，你只需要去走个过场，保证你直接进淘汰赛上电视。你考虑一下，我们是不收取任何费用的，只需要……”

　　“我就直说了吧。”苏毅力的肚子发出空鸣，显然下午茶的诱惑已经令她有些忍受不了了，“你们到底是为什么一定要倪羽参赛的？是不是想拿她做噱头？或者炒新闻？别拐弯抹角的了，大家都不是傻子。”

　　这死胖子太难对付了，小米咽了口唾沫，无奈地开始道出隐情：“好吧，实际上，这和上次倪羽小姐来打工的事有关。”

　　一提到那事，倪羽顿时眼泛泪花，面红耳赤：“这、这个……我实在是没什么钱，赔不起……”

　　小米奇怪地瞄了她一眼，面露难色地说：“呃，其实，上次在观众中有我一个老朋友，朋友旗下的一家模特公司在业内也是很有名的，你们大概也听过。”他讲了一个名字，果然在不少超模背后都有这家公司的影子，“他上次也看到了倪羽小姐的……呃，表演。”要找出个适合的词来表达可难坏了他，憋着脸通红，“他很中意倪羽小姐，所以才一力想要促成她的参赛。”

　　倪羽和苏毅力再度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到底中意哪里？”

　　这对她们来说不谛于世纪不解之谜，小米也笑起来，把视线转向倪羽的下半身……在苏毅力快要面露惊惧之色前开口：“腿。”

　　“腿？”

　　“嗯。”今天倪羽穿的裤子，两条腿夹着紧紧地缩在桌子的阴影下，“倪羽小姐有一双好腿，又直又长，上半身的条件也很好，亚洲人少有这样的标准身材。上次我那朋友看见后就非常中意，觉得倪羽小姐……的身材非常适合当模特。”

　　苏毅力和小米不约而同一起向下看，沉默不语。

　　如果说小米说的是夸大倒也摆了，可是仔细想想，这居然是实情——正因为是实情，苏毅力才如此震惊！

　　这么长久的交往，她居然都没注意到这样一双又长又直的腿。一直以来倪羽的代表形像是铅笔，因为她太瘦，怎么吃都不胖，可是因为那张脸，谁也没有那个心以及那个胆把她和模特这种生物联系起来。这实在是种太匪夷所思的联想力，不过，仔细想想，确实，倪羽有双笔直修长的腿，不仅如此，上半身也不长，上下身的比例确实和屏幕上看过的超模十分相似。

　　看见俩人若有所思的表情，小米觉得有希望：“其实这次比赛的赞助商不少，也非常有影响力，就算没拿到名次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名气大家都喜欢嘛，不是没用的。”

　　苏毅力点了点头，突然说：“不过，我还是有一件事不理解。”

　　“什么，请说。”小米察觉到了胜利，热心地说。

　　苏毅力问：“你得到了什么好处？”

　　小米的笑容僵了僵，干笑了声：“没有啊，我能有什么好处？我又不是这家公司的，也不是比赛主办方。”

　　“但你是这比赛举办人之一的朋友。”苏毅力沉思片刻，“嗯，我明白了，你和你那朋友打赌了吗？是不是赌倪羽肯定会很高兴地接受？”

　　苏毅力猜得全中，小米的表情彻底呆滞了，嘴上却仍然死硬着：“呃，哪有这样的事，这又不是开玩笑的。”

　　“其实，小米老师，你不用这样的。”倪羽有些看不下去了，好心地劝道，“你不能以普通女孩的反应来看我。以前有个男生也是这样拿我来打赌，结果输了一学期的午饭，天天吃馒头，好惨的。”

　　小米的舌头都冻结了：“什、什么样的打赌？”

　　“就是打赌能不能泡上我啊。”倪羽一脸同情地说，“这种赌也太容易被识破了，那个男同学很可怜的。而且，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我呢？这种赌很假的，小米老师你不要这样。”

　　“可怜个鬼，那家伙是死有余辜。”苏毅力阴冷地补充，“我如果早知道，肯定和他打赌一学期的生活费，让那个白痴光着屁股过日子。”

　　“毅力你不要这样，人家也很可怜的，他还要当着许多同学的面向我表白呢。”

　　“嗯，也是。”苏毅力露出了几丝诡异的笑容，“当时他的表情太搞笑了，可惜我没拍下来！哈！”

　　俩人说完都笑了，在一边听着的小米却彻底震惊了：这他娘的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想法啊！该说是有自知之明还是极度自卑呢？等一下，难道说我被耍了？

　　他终于意识到这俩丫头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呃，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在这里用“泛泛之辈”似乎不太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