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鸭狂想曲》奶油龙井

13、第十三章

　　“想当模特？好事。”刘曼笑嘻嘻地如此说。

　　在倪羽获得刘曼的认可后的第二天，地狱在她眼前展开了。准确的说，训练的地狱。

　　在她带着喜讯回家后，艾小米第一个表示了疑惑：“你确定？你真的确定她同意训练你了？”

　　“是啊。”倪羽猛点头，喜悦从她的每个字眼里透出来，“她说从明天就开始。明天星期几？星期六吧？毅力，你觉得我要怎么去见她？要打扮吗？你说……”

　　艾小米心中说不出的感觉，即有欣慰，也有酸楚。他做不到的事这个丫头做到了，虽然说有机缘巧合的因素在里面，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她成功了——在他认为她不可能成功的情况下。

　　另一方面，他也为倪羽担忧，因为刘曼“从明天开始就对人生抱持着正面的友好态度”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明天的倪羽所要面对的还是那个挑剔、粗鲁、刻薄而又恶毒的老女人，尽管她曾经美丽优雅过。

　　倪羽能在刘曼的“训练”下撑多久？

　　看着欢欣鼓舞的倪羽，艾小米还是决定不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了，反正说出来也没什么用嘛，她还是要去接受训练的。他可不放心原生态的倪羽就这么出镜了，绝对第一关就被刷下来的。

　　周森不做手脚，不代表别的评委不会。像倪羽这种大概会被剪得剩那么几个镜头，在网上红那么一阵子，成为大家的笑料，然后就消失匿迹了。

　　“你好像很不放心嘛？”苏毅力神出鬼没的，嚼着一袋薯片从艾小米身边冒出来，“有什么指教？”

　　一把夺过薯片，艾小米没好气地说：“没指教！不要吃我的东西！”

　　见艾小米不想说，苏毅力干脆地扯开了话题：“我说你啊，吃这么多为什么不胖呢？”

　　“我这是工作需要！”一讲起这个，艾小米就一脸不堪回首的表情，“你不知道要在不减食欲的情况下保持体型是件多恐怖的事情！你知道我吃一顿需要多大的运动量吗？你知道要保持腹肌需要多少锻炼吗？你是不是以为我只是上个电视化个浓妆就行了？哼！”

　　苏毅力确实如此以为的。

　　她翻了个白眼：“你别忘了，你根本不是GAY，那些所谓的亲身体验的化妆法都是骗人的。”

　　“我可没骗人！我全部亲自试过！”嘴里塞满了薯片，艾小米瞪了苏毅力一眼，“所有我介绍的东西，我都要试过才行，不然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吗？你知道我这招牌多努力才……”

　　话说到一半，倪羽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毅力，小米老师，你们觉得我这样打扮行不行？”

　　俩人遁声望去，当时就震惊了，同时硬生生忍住了要喷涌而出的一声尖叫，装出一付镇定的样子。

　　倪羽穿了一件白色连裙子，脸上不知涂了什么东西，白一块黑一块的，眼睛上方涂了一片惨蓝色，搞得面目一片狰狞。再加上她那排骨一样的身材，以及艾小米昏暗空旷的家，这样的场面令俩个见惯了她的人也有点吃不消了。

　　“你干嘛弄这样？”

　　“刘老师叫我明天去找她的时候要打扮一下。”

　　艾小米一怔：“她这样说的？她知道你是外行吧？”

　　倪羽点了点头：“是啊，我今天走的时候她特地嘱咐的。”

　　艾小米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连薯片被抢走都没发觉。

　　倪羽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了？”

　　“呃，没什么。”虽说艾小米觉得刘曼应该不会做单纯耍人的事，但他实在不怎么相信刘曼会是个良师，“你去洗个澡，我来替你打理一下吧。”

　　“不行。”没想到倪羽直接拒绝了，紧张兮兮的，“刘老师特地嘱咐说不能让你帮忙。”

　　连这个都考虑进去了啊，艾小米一阵头疼，他实在不忍心让倪羽这个样子上街：“你不觉得你这样有点……呃……”

　　他正搜肠刮肚想着词时，苏毅力却冷笑一声：“你这样就像个鬼，太吓人了！”

　　“我本来就像鬼了嘛。”倪羽淡定如初，“反正刘曼老师叫我按照我自己的想法随便打扮，丑也不打紧。”

　　苏毅力对艾小米抬起下巴：“明白了吧？我们就是这样的人，以后跟我们讲话不用拐弯抹角。你不讲清楚，她也理解不了！”

　　“倪羽啊，你这样上街不行的，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出去吓人就是你的错了。”

　　“没关系，我就算不这样出去也是吓人的啊。这是刘老师让我做的第一件事，我还是照做的好吧？”

　　“……”

　　艾小米深深地觉得他一辈子也无法理解倪羽的思维逻辑，但是他实在无法忍受她弄成这样上街——这是对下一代审美塑造的严重不负责——装出一付威严的口气恐吓了一番后，倪羽哭哭啼啼的换掉了白裙子，至于脸上的妆，因为刘曼再三嘱咐必须得自己化妆去，她怎么都不肯洗掉。

　　“喂，你就不能来说说啊？”倪羽躲在沙发后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自己哭，艾小米也无可奈何起来，看着苏毅力在一边事不关已的样子吃东西看电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这样上街的后果你该知道吧！”

　　“她也知道啊，又不是傻子。”

　　“那你还不说她！？”

　　“自己的事自己负责，她难得有想做的事，就让她自己体验好了。”苏毅力真正想说的是，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还是由当事人自己熄灭来得好。

　　就这样，第二天，倪羽带着这样一张惊悚的脸，在惊吓了周日无数出来休闲的路人后，顺利地到达了刘曼的家。

　　一打开门，刘曼的表情顿时一滞，捂着胸踉踉跄跄地倒退了几步，背抵上墙才勉强站住了。

　　“倪、倪羽？”

　　“怪物”张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笑逐颜开地回答：“是啊，刘老师，我来了！”

　　刘曼火从心头起，咆哮道：“你怎么打扮成这样！吓我啊？”

　　“不是啊。”倪羽眼圈一红，“刘老师那天不是说让我自己化妆来么？我、我没化过妆，照着杂志上画的……我知道很丑，可是我只会这样啊。”

　　刘曼一口气压在嗓子眼里上不来，这就是叫自作孽不可活。

　　那天她确实如此做了，确实需要这么做，但也确实没安好心。她一眼就能看出倪羽不会打扮，这样做是想看看倪羽的色彩、美感和化妆水平如何，另一方面也是想让这丫头出出丑，以泄她不得不搅进这趟混水之恨。

　　可是，还没整到倪羽，倒把她自己吓着了。

　　长年不运动、烟酒不忌又常常熬夜，刘曼的身体已经只剩个空壳，这一吓让她半天也没缓过劲来。等她恢复了平静，越看倪羽那张脸越来气，转念一想，计上心头，进屋去翻了一圈，拿着一件东西回来了。

　　“你今天的任务，是穿着这个，去市中心走一圈！”

　　倪羽瞪大了眼睛看着刘曼手上拿的东西——那是一套比基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