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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倪羽跟在一个男人后面慢腾腾走着,小心地避让不时从走廊两边房间急急忙忙冲出来的人。她在应聘一份兼职,为了弥补自己可怜的工资,以使自己在这个城市活下去。

      倪羽长得丑:一张坑坑洼洼的月球表面皮肤,硕大的宽鼻子连接着宽广的倒八字眯眯眼。嘴唇不厚,只不过不仅嘴角下垂还薄得几乎看不见,不然的话她倒是可以COS一下吕燕,头发不管用了多好的洗发水永远发黄稀疏,像一撮稻草一样顶在头上迎风飘扬。

      也许这么直白的字眼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是种残忍,可是倪羽已经丑得没办法用别的字眼婉转的形容了。从懂事起,她无数次遇见同龄人尖叫着在眼前逃走,即使她手上拿着冰淇淋讨好的笑着。对于女儿的遭遇,长相美貌的倪妈妈倒是挺镇定的:“孩子,我对不起你。不过你绝对是我和你爸亲生的,放心吧,咱们验过了。”

      连伟大的母爱都甘拜下风了,还有什么能阻止她丑出风格与境界?

      更糟糕的是,她还特别爱哭,长期受排斥的生活使得她的性格软弱而胆怯,一旦被奚落或者咆哮就不自觉地泪花盈眶,鼻子发酸。二八少女哭的时候人们通常都用梨花带雨来形容,光听词就很美,可是她哭的时候,人们通常都会选择默默地扭过脸去。

      不管如何,倪羽平平安安地长大了,就算同龄人初次见她时会“小小的惊愕”一下,这“小小的惊愕”也从一开始哭着跑走变成了现在的怔几秒。毕竟,大家都成熟了嘛。她也早早接受了容貌带来的麻烦,尽量不与别人发生争执,因为她知道没人会帮她,即使追着小偷眼睛雪亮的人民群众也会把她扑倒再扭送派出所……

      所以,她学会了沉默、温顺,不挣扎不反抗,从小到大都听话。听父母的、听朋友的——哪怕是从她那儿拿午饭钱买漫画的“朋友”——现在是听老板的,她已经习惯于活在别人的指挥下,无心也不敢自己作主。

      今天,她来这家娱乐公司应聘一份兼职。

      这是她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兼职大多要求“五官端正”,显然是她不可能达到的标准。这是唯一一家在发送了附有照片的简历后仍然通知她来面试的公司,对她来说已经是第二大奇迹了——第一大奇迹是现在的正式工作——虽然月薪六百,而且一天工作十小时,但她觉得自己能够有份工作就非常幸运了。

      进了公司,在惊吓过前台小姐后,她被招呼跟着一个男性工作人员去后台。虽然独自跟着陌生男人去陌生的地方,但她丝毫不担心对方会有什么不轨,这是她唯一的优势。

      她低着头,两手僵硬地紧紧贴着身侧,小心地观察着环境,敏捷地以小碎步行走在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东西的狭窄走廊中。相比之下,走在她前面的男人则如同一头犀牛般横冲直撞,不时与路过的女人大声谈笑。

      这是一家非常大的娱乐公司,业务横跨了许多领域,租下了这栋位于市中心大厦的好几层楼,倪羽走了将近五分钟才到达位于大楼另一侧的房间。

      门一开,几乎能耀瞎人眼的闪光令倪羽不由地眯起眼睛,适应之后她才发现这里是个化妆间,无数个镶嵌在大化妆镜旁边的灯泡正散发着强烈的光线。

      这令她有些不舒服。

      「魔镜啊魔镜,告诉我这世上最美的人是谁。」

      「不知道,但我知道最丑的人叫倪羽。」

      这个笑话一直伴随了她整个初中生涯,直接导致她住的地方绝不会有一眼就能看到的镜子。她的头压得更低了,不时慌张地抬起眼来瞄一眼路,畏畏缩缩地进了房间。

      很快,她听见了另一个像是被掐着脖子的鸡的男人声音:“你怎么来了嘛?”

      她悄悄抬起头,看见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这个男人时不时出现各种时尚节目中,名头是时尚先生,经营着自己的女性节目和品牌服饰,虽然不算红,但总算能混个脸熟。

      倪羽早就放弃了对自己容貌的拯救,所以时尚节目是绝不会感兴趣的,但架不住本职工作八卦周刊的打字员,这个男人的脸时不时就出现她的电脑上面,想不认识也难。

      他叫什么来着?小米?

      “你怎么能这样伤人家的心呢?”小米嗲声嗲气地说,“你不来看人家,人家都想死你了。”
      嗯,原来他真是GAY啊,倪羽默默地想着,同时考虑是不是回去把这消息报给自家周刊换点零花钱,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人会信。

      “少来这一套,谁不知道你的人多得是啊。”领路的男人有些不耐烦地应付道,“我把打工的领来,你不是说一直少个助理吗?喏!”

      倪羽微微抬头,不敢笑,不出意外的果然听见了一声惊叫,小米微微后退了一步:“你哪里找来的?”

      “这样子的好!到哪里都绝对不会出什么绯闻,天生娱乐圈的料啊!”

      领路的男人语气里微微有些得意,令倪羽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以后就吃娱乐界这碗饭了。

      不过小米的话很快打破了她的幻想:“长这样怎么带出去?娱乐圈也要讲关系的好吧,不一起出去混怎么拉关系?”

      “行啦,你不是要助理吗?人在这儿,我走了。”

      说完,领路的男人就溜掉了,显然有些受不了小米的“骚扰”。房间里安静极了,倪羽从刚才起一直就低头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等半天没有声音,她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一张刷得粉白的脸,骇得她心脏一抽。

      能够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她,这个小米看起来还真不是普通人啊!

      小米倒是挺镇定地返回化妆镜前继续往脸上扑粉,嘴时不知道在嘟囔什么。当他化好妆站起来后,倪羽觉得那张脸已经面目全非了,如果说几分钟前他还有一点男性特征的话,现在已经完全处于公公状态了……

      似乎看出了倪羽的瞠目结舌,小米一瞪眼:“上镜后就是这样才美!”

      “是、是……”倪羽立刻忍不住眼泛泪光。

      小米面露不快:“我又没说什么重话,你哭什么?”

      倪羽赶紧道歉解释:“我、我眼睛有毛病,一看强光就掉眼泪,对不起!”这是闺蜜为她编的理由,非常好用。

      果然,小米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走吧,正好有事要你干。”

      倪羽不禁对小米有了些好感,就算用了这理由仍然对她冷嘲热讽的大有人在,能够不说什么她已经很感激了。

      俩人一路无话,不知沿着弯弯曲曲的走廊拐了多少弯后到了条死路。小米熟门熟路地走到墙边,顺着钉在墙上的一排扶手爬上去,撑开了天花板上一个四方形的小门。

      “这是夹层仓库,里面有我要的东西。”小米跳下来,亲切地拍了拍倪羽的肩膀,“上面太矮了,你帮我上去找吧。来,手电筒。”

      其实小米的个头比倪羽也高不了多少,她极度怀疑他只是不想钻这个脏兮兮黑乎乎的地方,不过她当然什么也不会说,只是沉默地接过手电筒。不过小米也有不错的地方,能够这么快就把她当普通人来对待,虽然外表像个“公公”一样,倒也是个颇为大气的人啊。

      倪羽用腿夹着裙子下摆往上爬,并不担心走光的问题,因为她特地穿了安全短裤,再说了,依她的相貌和对方GAY的身份还要防备走光也实在太傻了点。如果不是闺蜜说“面试时要有点女孩子样”,她才不会穿裙子,不仅麻烦而且行动不便。

      夹层仓库的面积十分宽广,东西堆得像山一样,还不时有下方大厅的通风及机械设备,倪羽只得弯着腰摸索前进,走了没几步发现地板下传来音乐和灯光,仔细一听,似乎是在举行什么活动。她回忆了下刚才的路线,看来这夹层是建在某个大厅上。设计师似乎只注意了墙壁的隔音,却把夹层完全忽视了,主持人兴奋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不过这样也好,地板缝里透上来的光线驱散了不少黑暗。

      “应该在角落里,一个很大的纸箱,外面印着不能倒置的字。”小米的声音从入口传上来,清清楚楚,中气十足。

      公公,这里的箱子十个有八个印着不能倒置啊,倪羽心里郁闷,却还是打起精神睁大眼睛仔细寻找。地板下的音乐不时变幻,不知是在做什么,除了主持人的声音只有音乐,半点掌声也没有,看来观众对表演并不满意啊。

      也不知摸索了多久,倪羽正在怀疑小米是不是搞错了时,一声细微的卡察声传入耳中。正当她奇怪这是什么声音时,脚下突然一沉,伴随着木质碎裂的声音她整个人及腰掉了下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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